杭氏秋深受触动,埋进他的胸膛,心生愧疚地“嗯”了一声。
“人死不能复生,”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个字都深深地吸引了她的听觉:“但家破可以重建,就像曾经飘摇的北京城,绝地反击,涅槃重生。如果朕一直消沉在国殇之中,或靡靡不振,或耿耿于怀,试问又如何接世间唯一的兄长回家?又如何助你与仅存的三弟团圆?”
“杭敏……”杭氏秋下意识地叫出了三弟的名字,她惊喜抬头:“有他的消息了?”
朱祁钰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脸庞,嘴上却答非所问:“如果朕没猜错,蒙能就是用杭敏的下落再次骗你结盟的吧?”
贵妃哑然。
“你就丝毫不曾怀疑过他的用心吗?”
杭氏秋愁眉相望,目光透着七分期待,三点害怕。
“朕怀疑,他与你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别有用心。”朱祁钰说得轻巧,浅勾唇角:“不打紧,等抓到人,一切自然明了。”
杭氏秋急于知道三弟的下落,主动交代:“秋知道他们躲在哪里。”
朱祁钰摇头,嘴角依旧挂着笑:“造反的失了手,不可能还待在老地方等人去抓。更何况他让你见的未必是实情,告诉你的也未必是实话。”
“钰是说他其实没有找到杭敏?”
“你男人找不到的东西他凭什么找得到?”朱祁钰突然发力紧搂那杨柳细腰,收起笑意,冰冷地对她说:“当初帮你们一家收尸的是朕,承诺替你找到杭敏下落的是朕,最终能让你与杭敏团聚的也只能是朕,其他人,别指望!”
贵妃莫名想起浴桶之夜的警告,腿根隐隐发软,她连忙低头说起软话:“臣妾不敢,臣妾已答应过陛下再不联络外人,专心侍奉夫君。”
“不要总是嘴上一套,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套!”他捏住她的下巴,强端她的脸:“你可知本王当初在皇家教场为何对你一见钟情?”
贵妃摇头。
“因为你困顿无助而又恨之入骨的眼神,实在像极了那时的本王。”
杭氏秋瞪眼,难以置信地脱口反问:“恨?你也恨他?”
“由爱故生恨,由恨故生怜,细想之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追根溯源,可恨之人也未必十恶不赦,我视人人如此,人人思我亦如此。这话是一位故人说的,当时朕还小,听不懂,如今思来却说得极是。也赠给贵妃,望思量。”
杭氏秋抿唇,努力消化着他的话。
“不急,朕不会逼你放弃复仇,也不会追究你做错的事。但你也亲耳听到,未来的路只会越来越艰险。秋少一分折腾,钰便可多一丝精力,否则都是给彼此添堵罢了。”
“秋明白了。”贵妃再次紧贴他的胸膛,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他低头落吻,浅笑道:“朕不接受口头道歉。”
“那陛下希望臣妾如何道歉?”
“替朕多生几个儿子当补偿吧!”他似笑非笑,眼神也不像在开玩笑。
贵妃的脸颊拂过一丝绯红,转身嗔怨:“皇后不是刚给陛下添了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