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伦眸光斜睨，透着慵懒。谈笑风生之余，一名太监碎步跑到圣驾旁边，俯首耳语了几句。翊伦嘴角挂着笑，漫不经心地听了，微微摆手命他退下。
无数审视的目光聚拢，紧张地捕捉着皇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可翊伦却端起酒杯，继续缠绵悱恻地望着舞池中央的美人，眸中笑意幽深。
翊章王府中，大红的灯笼在檐下飘摆着，泛着盈盈暖意。颜霁坐在床上，灯烛已熄，一室漆黑，她却无法合眼。
外面万籁俱寂，府里的人都以为王爷进宫赴宴，不过不知为何没有带上王妃。邬砌雪为此悲切了许久，最后还是独自睡下。
隔着重重院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府里的寂静。
“谁啊，真是……”管家亲自掌灯，这么放肆的敲门，恐怕来者不善，守门人无法应付，他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王爷？”管家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本以为王爷会住在宫中，就算不住下，回府照例也会有仆从先行通报。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好像个客人一般。只是府里的仆从都睡下了，没人出来迎接。
“王爷喝多了，皇上命我将他送回府。”杜绍扶着醉醺醺的翊玄，对管家解释道。
“小的这就命人准备解酒汤。”管家说着，就上前去扶，一旁的仆人们看翊玄醉眼朦胧，也不由担心地伸手。
“本王没醉……”翊玄一把推开杜绍，独自向东院走去，他步履稳健，倒是丝毫不乱，不过高大的身形还是有些摇晃。
杜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扶王爷回房，你们送些热水来。”
“是。”管家忙不迭地点头，王爷不近酒色，从未见他醉成这样。许是新君登基，太高兴了吧。
颜霁扶着门，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这么晚回来，原来是进宫去喝酒了。纷杂的脚步声走近了，她透过门缝望去，翊玄走上了卧房的台阶，忽然脚步一顿，转身向这边走来。
颜霁心里一沉，立刻蹑手蹑脚回到床边。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扣人心弦。
“谁？”颜霁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像刚刚醒转。
“我。”翊玄低沉的声音响起，短短一个字，听不出醉意。
“我睡了。”颜霁不由拉过被子，直拉到下颌。
外面的敲门声顿了顿，就在颜霁以为他已经走开时，忽然一声巨响，门被生生撞开。月光倾泻而今，洒下一地清辉。翊章王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好像幽冥中的一尊神。
“你干什么！”颜霁惊呼了一声坐起身来，他真是喝多了，竟然破门而入。
翊玄随手掩上身后的房门，几步走到近前，眸光掠过她身上整整齐齐的衣服，不由从眼底升起一丝戏谑。
“别出声。”他修长的手指压住她的唇，回头向外看了一眼。
颜霁沉默下去，依旧犹疑地看着他。此时的翊章王神智清楚得很，浑身上下一丝酒气都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去剿灭向家军了么，她作为当局者，此刻也不得不对自己的所见产生了怀疑。
“王爷，热水来了。”杜绍站在门口，接过丫鬟手中的热水，小心地请示了一句。在他身后，管家带着仆从们端着热水醒酒汤等一应物件，等着伺候王爷休息。
翊玄迟疑了一下，似乎微微叹了口气，继而抬高了醉醺醺的声音，“美人，怎么还不过来？”
颜霁不由一怔，他略有些粗糙的手指还压在她的唇上，让她无法开口。门外的人立时鸦雀无声，听王爷的声音春意盎然，一扫往日的冰冷，似乎还是不打扰为好。
“我先回去了。”杜绍第一个反应过来，将热水直接放在了门口。众人被他一说也回过神来，讪讪地收起手里的东西，退出院子，一哄而散。
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翊玄才放开了手，坐在床上。银色的面具下，能看见他微微泛红的耳根。
“你可以回去了吧？”颜霁立在一边，下了逐客令。他想利用她将仆从支走，现在目的达到了。
“把水端进来。”翊玄吩咐道，声音低了下去，似乎不愿多说一句。
颜霁见他稳稳地坐着，只好过去开门，将那盆冒着热气的水端了进来，放在地上。
翊玄伸手解开上衣，颜霁不由瞄了他一眼，心蓦然沉了下去。那墨色的衣袍从外面看不出什么，里面的白色中衣已经被鲜血染红，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她忙垂下眼帘，掩饰内心忽然涌起的纷乱。那只弩箭射中了，可为什么偏偏差了那么一点。
“还愣什么。”翊玄的呼吸有些抖，纵使是责备，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无波。
颜霁懵懵然走过去，帮他脱下被血浸透的衣袍，他胸前狰狞的伤口就这样露了出来，依旧往外渗着血水，血肉模糊。
她感到一阵晕眩，定了定神，回身拿起盆边干净的手巾，为他擦拭着伤口。血迹有的已经凝固，干涸成暗红色的印记。看来他受伤之后并没有立即处置，可难道整整两个时辰里，他都是任之由之？
翊玄的呼吸凝滞了一下，颜霁不由抬起眼帘，放轻了动作。此刻她只要手下一重，就可以让他剧痛难忍，可是她不能，逞一时之快，只会前功尽弃。
直到盆中的水都被染成鲜红，颜霁的双手都沾满了血腥，那道伤口才刚刚可以看清轮廓。房里没有点灯，颜霁弯着腰仔细地看着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