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之后，连忙把头发整理好，散落在脸颊边，修饰着脸型。
她脸型随了父亲，是男人里常见的方脸，骨相轮廓很硬。这样的脸型长到男孩子身上，最多是普通了些，而在女孩身上，就显得很突兀。幸而她五官还算不错，整体条件拉回一些，还能出道做偶像就是依赖着这精致的五官。造型师为她设计发型的时候，往往会选择修饰脸型的发型，只要把脸型修饰好，就可以突出她的五官优势。
白玲也一直藏得很好，从来没露出完整的脸部轮廓。
但是林知知之前看过她的资料，证件照是不能遮脸的，轮廓清晰，完全没有遮掩的余地。
白玲却依然坚持道：“她没有一点舞蹈基础，扔在我们队里就是累赘，这你总没有什么可说的吧？脸是父母给的，可舞蹈是自己学的，拿脸来嘲讽我，不愧是白莲花，肤浅得很呐。”
乍一听下来，这句话没有问题。
“用容貌来评价一个人，的确不对，”林知知竟然罕见地笑了起来，可能是许久没有笑过，这笑容有些不自然，还带着讽刺的意味，“可是白玲，学习舞蹈的经济条件也是你父母给予的，不是吗？”
林知知离她很近，那种压迫感让白玲感到紧张。
一直沉默着的宋仪茜忽然抬起头，睁大了眼，看着林知知挺直的腰背，目光有些恍惚。
——
“郭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肖雨推开郭晶办公室的门，语气里有几分期待。
郭晶坐在椅子上，靠着椅子的靠背沉思着，听到肖雨的声音，便让她先坐下。
“小雨，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手下的艺人知名度不高，但是一直在尽力争取资源，”郭晶道，“你缺的是机会。”
肖雨并不认为这是对她的夸奖。
做经纪人的，能拼的就是手下艺人的知名度，郭晶这么一说，直接就是对她的否定。
不过肖雨还是笑道：“郭姐过誉了。”
郭晶似乎还有些犹豫，沉默了许久，也没再说出什么。
肖雨一双手攥得很紧，揪着自己的连衣裙裙摆，抓住一片褶子。
郭晶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忽然响起，郭晶看了肖雨一眼，示意她先避一避。
肖雨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但并没有走远，而是靠在墙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白玲和宋仪茜？......怎么林知知也会在？”
“你们怎么做事的，狗仔都能追到训练室了，这节目还能不能拍了？......追着林知知去的？你们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她一个经纪人，又不是艺人，狗仔追着她有什么好拍的？黑料？......就为了这个？”
肖雨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林知知的合约就快要到期了，看她现在这副模样，多半是要走人，公司现在已经开始有意地忽略她的意见了。到时候她要是直接走人，那秦瑶就没了经纪人。
当红流量，档期都是满的，这样自带热度的艺人，几乎已经不需要经纪人去可以捧，坐着就可以赚钱，谁要是能带了秦瑶，那真是天大的好运气。
只要有表姐的帮忙，这个好运气就全是她的了！
肖雨几乎已经能看到自己在公司地位的上升，看到林知知知道自己一手带出的艺人被她接手的憋屈模样。林知知那张满是傲气的脸，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撕了它。
那狗仔已经被保安捉住，在保安室里坐着，紧紧护着自己的摄像机。
他倔强道：“这是我的工作，你们说再多也没用。”
这件事影响还是很恶劣，保安室只有方才的保安和林知知在他旁边，宋仪茜和白玲都只能在门外等着。
保安是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长得很老实。他看着林知知，紧张道：“林经纪人，我也只是上了个厕所，刚回来就看到他往外面跑，立马就给捉回来了......这......现在这怎么办啊？”
狗仔死活不肯删掉视频，一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样子，保安人到中年，担心自己丢了工作，也是正常的。但在其位司其职，他这次是很严重的疏忽。
林知知道：“你的事公司会处理，我只负责手下艺人的工作。”
这就是不打算为他说话。
保安脸色很难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待在旁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狗仔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笑得有些令人不适：“林小姐，你也算是半个网红了，黑红也是红嘛，还做经纪人做什么，靠着这张脸和现在的热度，就这么出道做艺人，被人骂着赚钱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他们娱乐记者，俗称狗仔，也是天天被娱乐圈里的人骂得狗血淋头，在记者行业食物链低端。业内业内瞧不起，业外业外被人骂，但是毕竟工资高，他们也乐在其中。
林知知拿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对他的话完全无视，没有一丝慌乱。
“最近的警局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派人过来，你可以再坚持一下。”
她作势就要打电话。
狗仔终于变了脸色，语气也冲了些：“你什么意思？你做经纪人的，就不知道这是娱乐圈潜规则？要么拿钱，要么就曝光，你自己选一个。”
“我不知道潜规则是什么，也不想选。”林知知咬字清晰，“但我国民法保障公民的隐私权，无论是艺人还是素人，私人活动和私人信息都应该受到保护，我想你可能没学过法律。”
“你......你......”他对上林知知的眼睛，一时间居然想不出能说什么。
他拍了这么些艺人的新料，还从没见过经纪人拿法律压人。
白玲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不由得冷哼一声。
“你经纪人还真是和你一样，怎么都不肯花钱办事，看钱跟看老子似的，钱有那么重要吗？有那么缺钱吗？”
宋仪茜蹲在墙边，没有出声。
白玲踹了她一脚：“说话啊，不会跳舞，现在还哑巴了？要我说，你赶紧去和你经纪人说说，掏点钱就能解决的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再说了，本来就是她带的麻烦，她拿点钱怎么了？”
宋仪茜猛然被踹了一下，身子歪了歪，她扶着墙稳住身子，抬手拍掉身上的鞋印，站起身，看向白玲，眼睛里是忍无可忍的怒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