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迪索和林晴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晚上了,白隙这几天一直都知道林晴有心事瞒着自己。他也不曾问过,他觉得林晴如果有事情不告诉他,那一定是想保护他。他隐约猜得到,林晴隐瞒的事情一定和迪索和百丽儿有关系,很大的可能是关于如何回到主舰的问题。
“如果能回到地球,我们还能在一起么?”白隙问趴在自己胸口的林晴。
“如果战争结束,我会回到我的家乡,我们就可以隐居起来,住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住在郊外其实也可以,我们荒野生存的技能基本满点。”林晴说着,想起了维克多,这些话她也和维克多提起过。可惜这一切不可能发生了,林晴没有告诉白隙,明天迪索就会杀掉他,为了全人类。林晴很早就有了自己拯救人类的计划,她从白隙手里得到了那本《食材准备基础理论》。
她还学到了很多菜肴的配方。她可以只身前往虫族,把自己的技术展示给敌人的首领,因为这本《食材准备基础理论》,在任何地方,只要有生物,林晴就可以制作美味的食物。只要虫族得到了制作美味的技术,他们也就失去了入侵地球的理由。
想到今晚是林晴抱着心爱的人入睡的最后一晚,林晴就不自觉的抱得更紧了。但她始终忍住没有告诉白隙她和迪索的约定。为了人类林晴可以放弃一切,她连自己生命都可以不要。
林晴一夜没睡。她感觉太阳不知道为什么升起的那么快。
迪索一句话不说,穿上了他的战甲,随后能量炮闪耀的光芒让周围的生物以为这里诞生了第二颗太阳。白隙的反应速度足够快,玄而又玄的避开了迪索全功率的突袭。剧烈的震动让他站立不稳,声浪直接击溃了白隙的耳膜,耀眼的光亮封闭了白隙的视神经。
这种程度打出的能量炮,是战甲武器系统在不蓄力的情况下能打出的最大功率。在太空里的战斗中,这种程度的能量炮非常常见,打在虫族或者战甲这种超硬度的物质身上,甚至都不能够直接击杀目标。
无论战甲还是虫族的躯体,强度都不是这些天然生成的物品能够比拟的。在迪索看来,这一发能量炮哪怕没有直接命中白隙,也会完全封闭白隙的感官,让他失去反抗的机会。
事实上也确实很接近迪索的判断。白隙的视觉被能量炮的强光完全占领,听觉也被剧烈的声浪摧毁,他的触觉都已经被遍布全身的痛觉占领。但是白隙有着迪索认知之外的感官,他的松果体此时能清晰的看到周围所有生物,包括被战甲包裹的迪索。
所以白隙从烟尘中跑出来的时候,下了迪索一条,白隙闭着眼睛却仿佛洞察一切,像极了从地底冲出的神罗。
迪索不是个手下留情的傻白甜,他头盔上的瞄准系统开始工作,双手间不断发射出能量炮。能量炮穿过一个又一个白隙的残影,轰击着四周的树林。小蛮此时蜷缩在洞穴里,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着几个人类为何反目成仇,但天生的恐惧感让它此时连嚎叫都不敢。
一次又一次的剧烈震动,仿佛是地震一样撼动着地面,将周围的一切夷为平地,白隙洞穴周围平地的范围被扩大了很多倍。
白隙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身体也出乎意料的灵动,甚至战甲完全无法预判白隙的走位。白隙趁着迪索战甲手掌能量炮冷却的时间,抄起一颗被拦腰震断的大树,挥向迪索的战甲。
“切”迪索不懈的笑出声,这颗大树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在战甲的防御能力面前,什么都不是。
“咚”的一声闷响,迪索果然只是稍微被大树上携带的动能稍稍撼动。然后大树像拍在钉子上的豆腐七零八落散了一地。白隙幼稚的第一次反击彻底失败。迪索却已经举起来自己右手的能量炮,对准了大树后面的白隙。
如此近的距离,白隙再怎么迅速,也终究还是个生物。他不可能躲得过如此近距离的能量炮。
白隙抬起手,一掌贴在了战甲的能量炮上。在白隙松果体的视角下,自己和迪索击了个掌。如果此时能量炮打出来,白隙会死,迪索的右手会断。
白隙在拿自己的生命打赌,他赌自己的命在迪索眼里没有自己的右手有价值。
迪索是个亡命之徒,但他还是在意自己的右手的,所以他选择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就这一分神的时间,白隙向迪索的一侧瞬间跑去,拉开了距离,白隙赌对了。
迪索意识到远程攻击对于灵活的白隙而言是很难起作用的,他驱动自己的飞行状态,向着白隙追去。战甲的速度就算是低速模式,也比其他生物快太多了。
白隙靠着自己的灵活,试图和迪索周旋一下,结果被一发能量炮直接命中,白隙靠着极强的身体素质勉强逃过一死,但是自己的左臂彻底交代了。鲜血来不及溅出就被能量炮的余温蒸发,他的半个身体焦黑一片。
白隙来不及多想,像一只受了惊吓的黑老鼠一样慌不择路的溜进洞穴中。
迪索停住了手,洞穴里面的空间对于战甲来说还是有些狭窄,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进去。林晴和百丽儿也在洞穴里,如果在洞穴里发生战斗,很可能会误伤。
林晴看见了半身焦黑的白隙,看见他左臂在焦黑中略显红润的伤口。林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紧紧抱紧白隙,眼泪决堤一样从眼眶里冲了出来。但是她一句话都数不出来,这一切都是经过她同意的。
白隙愣在原地。他不知所措,也不明所以。“如果死在你怀里,也是种解脱吧。”
百丽儿从迪索的装备箱里拿出了他的高频振动刀,递到了林晴手里。“你自己做决定吧。”
林晴哭嚎了出来,却不忍心下手。
“哈,是这样么?”白隙惨笑着。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个人会计划杀死自己,但计划明显是经过林晴同意的。
白隙剩下的右手摸着林晴的头,他看得到林晴深灰色的悲伤。他的视觉并没有恢复。人眼不可能适应近距离爆炸的能量炮。他能看到的林晴,只是蓝色线条勾勒出的熟悉曲线。
“我爱你”白隙闭着的眼睛也流出透明纯净的眼泪,眼泪留在林晴的衣服上,却感动不了一个心系天下的女人。“动手吧,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