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央点点头,赵璩跳下车,挨个分一点。却不想,一下子被包围了。一群穿着破旧的人们,虽然不是乞讨的,也围上来“这位好心的小官人,也可怜可怜我。我是逃难来的,一时找不到活干,到处打零工,养活不了一家人哪”
围着他的人们,七嘴八舌,述说着大同小异的理由。赵璩的衣服,手脚,都被围上的人们牵扯着,不得脱身,急得要哭了。
只见赵瑗疾步上去“各位老少爷们,我们是路过此地,也没有多少钱。对不起,我们还要赶路。”说罢,几下子,就拨开众人的手,拉上赵璩,将他抱上车,赶紧驾车离开。
“等等!”吴央对着赵瑗,吩咐了几句。赵瑗对着那群人喊了一声“你们,谁要找活干的,跟上我的马车吧。”
马车停在一个铁匠作坊。吴央对作坊师傅道:“刘师傅,好久不见。你可愿意收留这些人干活?”
“吴大人,你是吴大人。你在我这,打过一把宝剑,我这辈子也忘不了。可是,大人这次,玩笑开大了。我一个小小作坊,哪能够收留这么多人?”
“你干是不干,不****找下家。我会这么说,自然不会开玩笑。”
刘铁匠想起大人当年的能耐,道:“难道大人能够扩大我的作坊,否则,如何要这么许多人干活的?”
“这么说,可以商量?”
“当然,看他们也是逃荒来的。能够给个活干,当然好。”
吴央,将她在江西吉水的一套,演示了一遍。半个时辰,外包铁皮的炉子,就制作好了。煤球,也出来了,还解说了,如何制作铁皮烟囱等等。
铁匠,简直不敢相信,一炉铁水,转眼变成铁皮。他的一块生铁,一会就在这位吴大人的指导下,变成了蜂窝状模具。他的一堆助燃煤灰,压出了蜂窝煤,也在大家齐动手的情况下,捏出了一堆煤球。
接着,吴央建议,将这个作坊铺面,改装成产品销售店面。刘记铁铺,改称“民生铺”将后面的住宅,改为生产作坊。另外,再暂时租一个屋子居住。相信,不要一年,就有能力盖新居了。产品,先送一套到皇宫,找一位叫蓝珪的公公。然后签订一个定单。她可以确保,皇宫,一年内的需求量,都由他们供货。条件,妥善解决这二十几人的工作与生活问题。
说完,要刘师傅拿来纸砚笔墨,要赵瑗亲笔赐予“民生铺”三个大字。
“刘师傅,这几个字很金贵,你好生留着。为你留下墨宝的这位公子,他姓赵。他旁边的这位小公子,也姓赵。你可以将此墨宝先拓下,然后用上好的木块雕刻,烫上金字,制作一个高级的亮丽牌子。”
铁匠,手捧墨宝,对着两位公子,一一鞠躬“小民,谢谢二位赵公子。”
言罢,吴央留下一锭50两的银子道:“这是预付的定金。”
铁匠接过银锭,噗通跪下:“吴大人,相信我,我一定安排好这二十几个人的生计。我为自己,也代表这些人,感谢大人与二位赵公子大恩。我会好好为你,为赵公子立个供生牌,天天为吴大人与二位赵公子祈福。”
大家见刘铁匠跪下,哗啦啦跪下一片。
吴央示意赵瑗过去,扶铁匠起来。赵瑗扶起他后,接着道:“各位,都起来,起来说话。”
见大家立定后,吴央对刘铁匠道:“刘师傅,谢谢你的好意,祈福就免了。就将此心意、谢意,转化为多做善事吧。将来若是生意好了,发达了,就尽量收留街市中,无家可归的人们,给他们安排个活路,就算是谢我,谢二位赵公子了。”
“是,一定!”刘铁匠深深鞠躬。
吴央接着道:“他们中,愿意留下干活的,你发给他们酬劳即可。如果其中有病痛的,你先垫付医药费。病好了,就上工。如果当中有愿意乞讨,不愿干活的,就不关你的事了。”
“是,一切按大人吩咐。”
吴央说完,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看着吴大人远去的马车,喜上眉梢的刘铁匠,掩不住一脸笑容。心想,真是天上掉下大喜、大福一般。一年的皇宫供需,那得多大的进项。一定得保质保量,按时供应。做好了,就不会是一年了。再说,皇宫都由他们店铺供货,那“民生铺”就是金字招牌了。赵公子,难道是他不敢往下想,如果是皇子,那可不得了,绝对不能做砸了吴大人的嘱托。
想到这,他即刻安排这一大帮子,各自写下姓名、籍贯,都有什么技术、特长等等。不会写字的,都到另外一边,有人代笔,做好详细纪录。然后,才能安排都适合干些什么活。其中,要是有断文识字的,就好。不然,生意大了,就得去请账房先生了。
那边,刘铁匠,忙得不可开交。这边,吴央母子直接到了天竺寺。
进香后,午膳用了斋饭,便前往栖霞岭。将马车停在山下,赵瑗、赵璩,各拿一个包袱,随母后上山去。包袱里,是在天竺寺购买的香烛与供品。
西子湖西侧,栖霞岭,岳飞墓前。
“岳飞之墓”石碑,赫然眼前。吴央,颤抖着的手指,轻轻抚上“岳飞”二字,眼泪夺眶而出“鹏举兄,我是你十分疼爱的妹子吴央。我带着你曾经厚爱过的赵瑗、赵璩,祭拜你来了。赵璩,也长大了,如今都快有我高了。”
她看了一眼正在上香、燃烛的兄弟两,道:“瑗儿、璩儿,给你们母舅磕个头,叫声义舅。”
赵瑗,想起岳飞不仅抱过他,还多次教过他武功的之前种种,不禁满目泪光。哽咽道:“鹏举舅舅,赵瑗会永远铭记你,不忘你的盖世忠勇。你安息吧!”
赵瑗说完,赵璩跪下“鹏举舅舅,你曾经让我骑在你的肩膀上,上街去玩的情景,我永远忘不了。舅舅,我好想念你的。”说着,也目含泪光。
接着,兄弟俩,继续燃香,燃烛,围绕墓前,插满一大片。待香烛全部点上,吴央吩咐兄弟两个,给两侧的岳云、岳孝娥、张宪之墓祭扫一番。
吴央自己,跪坐在一旁,一张张地,烧着冥钱,喃喃细说
鹏举兄,我大宋的首航远洋船队,已经远洋东南亚、印度、阿拉伯去了。为此,妹子我曾经一路南下,流浪了一年多,等同亲自开启国门,亲送我船队远航。他们中,就有你的孩儿岳雷,你的小弟吴盖。如此,南宋的海上丝路,就算开通了。按推算,我首航船队,应当已经在返航途中。不久,就可抵达屯门港了。这是,你定然会为之欣然的国事中的大事。
再说说家事。正徳夫人李娃,领着一家子,你的子孙们,定居在屯门。当年,是你梁大姐与韩姐夫,还有牛皋,亲自护送他们南下的。如今,牛皋还在李家,与他们一起生活,传授你的绝门武艺,岳家刀枪、岳家拳,使之发扬光大。
鹏举兄啊,你是南宋第一大将,第一忠勇之战神,第一武神、武圣,请你相信我,历史,会在一定的时间,还你清白,还你公正,给你的后人一个公正的、理所应当的交代。正如你的遗言“天日昭昭”,你的千古奇冤,终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你,“精忠报国”的伟大形象,将世世代代,为人崇拜,令人敬仰。
还有,李宝、辛永宗,杨存中,就是杨沂中,他们也都过得很好。我们的弟弟吴益,已经回到临安了。
将来,在我到天上见你之前,我会将你的后人,以及你我一直关爱的,情同兄弟姐妹之后人,安顿一个好的去处。在那,繁衍生息,世世代代。
鹏举兄,你,安息吧!
吴央起身,仰首天穹,默默心语:鹏举兄,我想念你啊,好想,好想。你定然在天上,此刻,能看见我么?
此时,一只雪白的大雁飞来,盘旋在上空。须臾,倏然俯冲下来,站立在墓前的一株枫树上,头朝着吴央,眼睛乌溜溜的,直盯着吴央。
吴央,再次泪如雨下。盯着大雁,心语:鹏举兄,是你羽化而来,看我一眼么?
白羽不鸣,还是直愣愣地只盯着她。
吴央,忍不住大呼一声“鹏举兄”怆然的悲呼,传出好远,好远。她的眸子,也不曾眨眼地,凝视着大雁。
少顷,白雁突然展翅,嘎然鸣叫一声,向西湖飞去,在浩淼的西湖上空,来来回回,翱翔着。
吴央,朝着西湖,飞跑下山。等兄弟俩反应过来,赵瑗拉着赵璩的手,急忙追上去。
楼外楼前,伫立的吴央,目光搜寻着湖面,洁白的大雁,已经不见踪影。
“赵璩,你守着母后,我去将马车赶过来。”
赵璩点点头,扶着母后,走到一条石凳旁,要她坐下。有点发愣的吴央,顺势坐下,双眼,依然盯着湖面,发呆。
赵瑗,赶着马车来了。跳下车道:“母后,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瑗儿,你也过来坐下。我给你们,讲个童话故事吧。”
赵瑗、赵璩,分别坐在吴央两边,准备静听。吴央,伸出双臂,一手搂着一个,开始讲述“三个王子”的童话故事。
故事大意是:从前,有个国王,他有三个顽皮的儿子。后来,儿子长大了,国王也老了。有一天,老国王突发奇想,把三个儿子,带到法师那里,要法师向他们各传授一门“逃生”的本事。国王许他们,三位学完各自的逃生本领,他就带领他们巡游自己国家的领土去。
法师领命,问他们,都想学什么样的逃生本领。
大王子,看着天上自由自在飞翔的燕子,就说:“燕子飞得又高又快,遇险时便能轻松迅速地逃跑。所以,法师就教我,如何能够变成燕子吧。”
这时,一阵风刮来。二王子就对法师说,希望跑得象风那样快。
三王子却说:“有很多事情是不能逃避的,也逃避不了的,我必须得勇敢面对。你就教我武术吧。”
于是,法师,便授予他们各自想要的本领。国王,便准备领着三个王子,出游去。临行前,他对三个儿子说,他什么本领都没有,要他们保护他。三个儿子都表示义不容辞。为了能和王宫联系,国王带上了一只信鸽。
翌日,这位国王与他的三位王子,打扮成富商模样,出游去了。
一路上
吴央讲完他们一路上,遭遇乞丐围攻,遭遇强盗打劫,遭遇女妖施法陷害,最后都被三王子,一一化险为夷,带着自己父王,安全地返回王宫的经过。
赵瑗、赵璩听完故事,还沉静在故事里。赵璩不时提出问题,赵瑗都试着解答。
吴央看着这兄弟俩,也沉入思考。想起十年前,赵构选择赵瑗的经过。
选择前,赵构私下对她说:“太祖大公无私,有子却将皇位传给弟弟。其后人衰微,朕准备将来,将皇位传给太祖的后人。”
于是,来了十几个太祖的后人,准备从中选拔。按照年龄,其他的都不合适,剩下两个出生于建炎元年,年届七岁的一胖一瘦的两个小孩。
两个孩子,被送到赵构与吴央面前,站着。突然,来了一只猫,瘦孩没动,胖孩却伸脚去踢猫。这个动作,让赵构对胖孩子好感全无,把瘦小孩留了下来。
这个瘦小孩,就是赵伯琮,宋太祖的七世孙,赵德芳的后人,秀安僖王赵子偁之子。皇上,赐名赵瑗。
三年后,即,绍兴六年(1136),又一个七岁,小赵瑗三岁的太祖七世孙,赵伯玖,秉义郎赵子彦之子,被送进宫里。皇上,赐名赵璩。
赵瑗、赵璩,都是一进宫,就接受了最好的教育。几年后,稍大些,先后封了国公。一年前,赵瑗被晋封郡王。
如今,赵瑗,字元永;赵璩,字润夫。都是他们的父皇,后来所赐之字。可是,吴央习惯了称之赵瑗、赵璩,也就没有称呼他们的字,赵元永、赵润夫。
端详着赵瑗、赵璩,毕竟有着血液关系,两个孩子样貌,还都与养父赵构,有着些许相似之处。赵瑗,宽而高的额头,脸部轮廓,很象赵构,就是眉眼不象。
赵构,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赵瑗,眉毛要淡一些,眼睛,比赵构小。身板,虽然不会象小时候那么清瘦,但也不象赵构那般壮实。整体形象,清俊挺拔。
赵璩,正好相反,与赵构眉眼相似,身板长势,也有趋于壮硕的倾向。相貌,除了额头,脸部轮廓,都不象。估计过去,长大后,整体形象,清朗挺拔。
总之,两个孩子,样貌、体型,都不错,不会比他们的父皇,逊色多少。
那么,谁才能当着太子般培养呢?就目前看,赵瑗优于赵璩。然而,赵璩还小,还是一样地培养,等过些年头,再看吧。
想到这里,吴央起身。看着两个,一直安静等候着,不敢打扰她的孩子,心里很是安慰。对着兄弟俩,温和地说:“瑗儿、璩儿,今天出宫,你们只是陪母后,到天竺寺进香。你们,听清楚了吗?”
赵瑗看了弟弟一眼,道“我们知道了,母后。”
“好,咱们回去吧。”说完,就向马车走去。
路上,赵璩问了不少问题。吴央道:“璩儿,母后有点累。这些问题,今晚你与哥哥,先讨论一下。过几天,母后找个时间,再听听,你们的讨论结果。”
赵璩,乖巧地点点头。吴央伸手揽着他,闭目养神。
一进皇城大门,辛永宗,已经候等门口。
吴央不禁心叹:我的自由女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