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安达咄咄逼人的问题，阿隆笑了起来：“安达先生，二十多年前你私自闯入阿玛自治土邦，去实现你解放当地人民的愿望。要实现那个目标，当时你需要破坏多少条联盟法律？”
这句诘问顿时让安达无言以对，他对阿隆这么多年的看法一下子发生了转变。是的，这两者难道有什么区别？
可是，这么多年自己保护法律秩序的愿望并没有实际价值？
阿隆并没期待他马上回答，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友好地说：“安达先生，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政见不和，但是现在……”
突然，基地里到处都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一个部下进来向阿隆急报，有人飞到了黑矮星系视距封锁圈外面，向遥远的敌人发出了警报。
为了保密，阿隆和依顿以黑星基地为中心，设置了直径达二十亿公里的视距封锁圈。外面的信息可以透进来，里面的信息可以在封锁区内传递，但绝对不能透到外面。这是有史以来直径最大的信息封锁区。他们之所以将封锁区搞得这样大，是防备基地上有人突然驾驶飞船向外急冲，在被拦截之前飞出封锁区，发出信号。即使以亚光速飞出这个封锁区也需要3000多秒，更何况飞船必须先加速才行。预警时间这么长，警备部队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处置。
然而百密一疏，终于还是有间谍溜了出去。听到警讯，警备队迅速出发，前往信号发出地。他们发现那是一颗直径几十公里的小行星，它以扁椭圆形轨道围绕着黑矮星旋转着，运转一圈需要七十年。当它深入黑星星系内部时，会从离黑星基地五百万公里近处飞过。当它远离黑矮星时，轨道会延伸到视距封锁圈外面很远。
等警备队从小行星上找到发射台，离发现信号已经过去了五小时。敌方间谍在军人赶到之前就自杀了。一个严密的小洞穴里留下了大量的食品和生命维持系统。
“这是苏勒！”玛希塔从屏幕上认出了死去的间谍。“他是到过死星三号的情报员！”
警备队搜索了现场，初步判断这个间谍在许多年前乘着低速的小型摆渡飞船，偷偷逼近黑矮星系，然后便栖身在这个小行星上。完全不向外发射任何信号，以此来隐蔽自己的行踪。当小行星飞入封锁圈后，这个间谍开始分析他收到的信号，研究不断出入这个星系的各种飞船。由于他只使用被动接受装置，不向外发射任何信号，警备部队无法发现他。
不知道这个间谍是在什么时候判断出这里就是银心飞船的制造基地。反正他从时以后，仍然要忍耐着寂寞和严寒，隐蔽在小行星上许多年。直到小行星绕过黑矮星，再以每秒十几公里的极慢速度飞出封锁圈，才发出警告。
“天啊，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他要在小行星上生活十几年！”阿隆感慨道：“只有心物合一教的狂徒才能忍受这个。”
“不，他是原力之源教的教徒，从小被宣传热爱那颗死星，而你炸毁了它。”对于苏勒的动机，玛希塔做出了自己的推测：“也许这就是他能耐住如此考验的原因吧。”
阿隆无奈地摇摇头，看来理性终究无法抵御狂热。他命令全体官兵准备战斗。命令的声音还在回响，遥远的宇空中便亮起夺目的光辉，那是一枚小型工程核弹，炸点就在黑星基地的附近，不超过三千公里的空间里。由于技术原因，对方发射不了那么准。基地上已经竖起了能量防护罩。左翼联盟仅有一发磁星导弹，但是这些能够炸毁一颗小行星的热核武器却并不难搞到。
“你们出发吧。我在这里为你们断后，阻止他们的进攻！”阿隆向塔阿罗阿下着命令。基地附近并没有联盟的大部队，如果左翼大批突击队飞过来袭击，他们无法抵御多久。
第二枚，第三枚巨型核弹逸出超空间爆炸了。炸点离基地行星又近了许多。核弹接二连三地逸出，有的已经在行星表面爆炸，大地在颤抖着。这颗直径一万公里的岩石行星象被鞭子抽中一样直打哆嗦。
这个庞大而漫长的计划，阿隆从构思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他不希望看到功亏一篑。“玛希塔、星海、艾斯米娜，你们所有武士都去吧，进入银心后请帮助我们军人共同御敌。银河文明的前途就拜托你们了！”
众人急促促地奔向飞船。阿格瓦拉住依顿，请他一起上船。依顿坚持地拨开了他的手：“孩子，你去吧，我对星脉的义务已经尽完了。如果联盟统一能够保全，公司没有我也会继续壮大。如果联盟彻底分裂，有我在又有什么用呢？”
尽管还是不能理解老人那份责任感，但阿格瓦对父亲的这位管家充满敬意。
安达临走时又转过身，向阿隆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告诉我，导航站是不是你炸毁的？”
“这个问题现在很重要吗？”
说完，阿隆也转身离开船坞，组织警卫部队在“银心一号”基地外围拢，建立起直径一万公里的防护带。这时，保卫局所有精锐部队已经兵分两路，一路在子旋臂星团进行大战，一路在天泉附近围捕敌人。即使马上调集他们，一时半会也赶不到此处。
爆炸越来越近。一枚核弹击中了行星附近一颗小行星，将它轰为碎片。又一枚打中了附近的行星环，在上面撕开一个巨洞。由于攻击者始终不现身。基地警备队只好被动挨打，无法还击。
临时舰长塔阿罗阿迅速指挥“银心一号”离开船坞，升上半空。核弹爆炸的巨涛震憾着能量罩，也让“银心一号”不停地抖动着。它长达十公里，是迄今为止最大的机动船舶，启动时间相对较慢。
艾斯米娜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透过观察窗，望着一颗颗核弹在附近炸开。有一枚核弹穿过两艘舰艇之间能量防护罩的夹缝，命中下面的基地。几乎炸毁了它的一半。“银心一号”也被波及，强烈地震动着。
终于，“银心一号”强大的引擎启动了。它慢慢调整方向、加速、脱离行星表面。周围黑漆漆一片。就在这时，几百艘突击飞船逸出超空间，扑向黑星基地。它们都是民用商船，也是左翼独立运动此时能够召集的所有力量。对方指挥官的决心和阿隆一样，他们要在这里决以死战，拦下“银心一号”。
阿隆将军早有准备，指挥仅有十几艘警卫舰艇反攻上去，与敌人撕杀成一团，使其远离“银心一号”，为它争取离开的时间。
在“银心一号”的指挥室里，塔阿罗阿紧张地看着战场态势图。标志着己方舰艇的光点越来越少。终于，阿隆那艘指挥舰的标志也不存在了。对于这个职业军人最后的表现，玛希塔肃然起敬。她和艾斯米娜都打开光剑向远方致意。安达也在那一刻，放弃了他对这个人的愤恨。
将光焰四射的战场抛在后面，“银心一号”掠过黑矮星，跃入了超空间。
大出拉特和潘索的意料之外，经过章普尔几天的策反，帝国老兵中居然有几万人愿意加入左翼独立运动的军队。当然，他们的同胞和朋友都激烈地予以反对，但这些人毫不退让。在一些居民点里，支持和反对左翼独立的两派人甚至动起手来。
拉特只好出面制止住暴力。他公开向民众道歉：“如果在过去二十年里，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大家原谅，但请大家一定不要参加战争。战争状态下可没有什么民主投票，即使你们只有几千人参加叛乱，也会给祖波尔全体同胞带来威胁。”拉特隐约知道联盟官方制定过控制祖波尔局势的应急方案，只是他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身为生长在子旋臂的心物合一教徒，拉特受到的信任很有限。
尽管拉特在这里德高望重，这番劝解也很诚恳，最后还是有三万多名老兵执意加入反叛部队。他们有的没有娶妻成家，有的很贫困，生活在这里完全没有前途，迫切希望摆脱这场集体软禁，到外面去闯荡。
还有一些人对拉特和潘索等人的治理表示不满。毕竟他们一直管理行星长达二十年，几个人的决策再正确，也很容易积累下各种民怨。
“你就不要违背民意了。”看到这种情形，章普尔非常满意：“我知道你忠于职守。你可以在报告里把这些事情都推到我们身上，说成是我们掳走这些人，不就行了。”
既然如此，拉特已经无话可说。章普尔要这些志愿军集结在全球几个地区里，他们派飞船前去接人。由于人数超出预计，天空中执行封锁任务的三艘飞船也降下来接人，同时撤去了视距封锁。既然已经大有收获，他们就不在乎联盟军队什么时候到这里讨伐了。
然而，就在视距封锁解除的瞬间，联络处里忽然有人向太空发出了一道紧急信号。拉特当时正和章普尔交涉，并没有指挥部下发出什么信号。他赶快派人去查，结果却是技术总管格维干的。
“你这是做什么？”拉特大惊：“你接受谁的指挥？”
“你很忠诚于联盟，但这又有什么用呢？”章普尔望着格维，哈哈笑道：“大部队赶到这里最快也需要两天。到时候我们就带着这三万名新的老兵远走高飞了。”
“你们走不了，谁也走不了。”格维的脸色惨白，但声音很坚定：“我是军方安全部队的情报人员。联盟在附近的深空里设置了宇雷。那是一枚一公里长的工程核弹，外壳由超密度物质制造。它已经接受到了我的信号。一小时后它就会从超空间逸出，钻入地壳十公里后爆炸。震波迅速传遍全球，没有一块大陆能幸免。即使有什么人能逃脱大地震，几年里天空也不再能看到太阳，核辐射传遍全球。不要说这里的人，祖波尔星球表面所有的生物都必死无疑。”
“你胡说。”章普尔抓住格维的衣服：“核弹飞到这里，你也没有飞船离开。”
“我从接受这个特别任务起就没准备离开。军方从没有对这几十万人放心。现在看来，他们是正确的。潜在的敌人必须被消灭在这里。”
“天啊，即使这几万应征的军人应该被消灭，这里还有几十万无辜的人！”拉特也激动地朝他喊了起来。这些年里他猜测过自己身边谁会是秘密情报人员，只是没猜到格维身上。
“长官，战争年代，哪有时间去判断谁是无辜者。”格维说完，坦然地坐下来。他不在乎是现在被他们击毙，还是等一会被那颗能够摧毁整个星球的核弹所毁灭。
章普尔来不及管这些人，迅速命令所有飞船关门、起飞，能带走多少人就是多少。不久前，他曾经来到另一块死星三号的残余部位处寻找资源。现在他也是在寻找战争资源。相同的是，这两次都没成功。
“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去空阔场地避难。”那个早就被祖波尔人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拉特没有告诉大家这是为什么。但大家都会听他的话。
半个多小时后，章普尔和他的突击队带着不足五千名志愿者升空而去。留下二万多人莫名其妙地站在集合点。
“炸弹会从什么方位飞过来？”拉特质问格维：“我要让那里的人民先撤走。”
“我也不知道。”格维摊开双手，诚率地回答说：“那根本没有用，藏在地下无法躲开地震。那不是天然地震，炸弹的能量足以击碎所有大陆板块。长官，如果你觉得是我杀害了这一百万人，那也没什么，我为他们陪葬就是了。”
拉特无可奈何，也决定留下来陪着他们，只是让妻子带着孩子乘坐摆渡船暂时升空。这样，至少在核弹击中行星表面时，他们会存活下来，等着联盟的飞船来救援。
帕帕西娜带着孩子走了。联络处的摆渡船能够带走几百人。然而，除了联络处的工作人员，谁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同胞独自求生。潘索决定呆在老兵中间，与同胞共存亡。“没有能够最终帮助他们，是我的错。殉死也是应该的。”潘索坦然以对这场灭顶之灾。
望着这些誓死如归的人，格维稍稍有点后悔，也许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
摆渡船升上蓝天，拉特望着它，心里很沉着。他回到办公室，给斯瓦罗兹克口述了一份遗书：“……我的朋友，希望你能在战争结束后收到这份遗书。我忠心期望那时的银河不再有对立、怀疑和纷争。如果有谁产生这些念头，那么就请他们看看这一百万人惨死的情形吧！”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拉特转身一看，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妻子。“天啊，你没有走？”
“我把孩子送上去了。”帕帕西娜握着丈夫的手，那一握充满力量。“你为什么会想我能离开你，尤其是在这种时刻？”
拉特不再说什么，夫妻俩拥抱在一起，默默地望着苍穹，等待能毁灭一个世界的炸弹从那里光临。拉特眺望着远山近水。二十年里，这些风景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每日里面对它们，朝沐彩霞，夜饮星华。现在，相伴二十年的美景可能会在二十秒钟里毁灭殆尽。
“目标TR88——G天空，方位45度，进入超空间！”
入伍以前，塔阿罗阿与他的兄弟们住在阿玛表面，曾经无数次仰望银河，梦想着到那里翱游。他甚至记得曾经和兄弟们聊过“银河中心里有什么”这类话题。现在他们就要亲自去那里了。不仅几十万阿玛人，就是整个银河系上万亿智慧生命，都没有几个能有这份殊荣。
“银心一号”先绕路飞到阿玛，调整好方向，然后直奔银心。一万光年、八千光年、七千光年……伴随一次次跃迁，他们离银心越来越近。三千光年、两千光年、一千光年……周围的宇空中已经密布恒星，他们似乎要骑着飞马去穿越窄巷。“银心一号”在密集的恒星中拼命突进。此刻并非试航，一旦对方先进入超空间，他们将失去战争的主动权。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塔阿罗阿这些军人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危险。敌人明明都被包围在子旋臂星团了。既然阿隆为此准备多年，下达严令，甚至自己还为此付出生命，他只能相信这确实很紧迫。
塔阿罗阿兄弟三人进入过致密的星团内部。然而银核的直径比那个星团大上几十倍，体积更超过上千倍。飞到后来，附近宇空已经没有任何人造飞船的踪影，他们进入了人类从未到过的宇空里。
八百光年，四百光年，二百光年……离银心还有一百光年时，他们掠过了宽大的射流。这股射流足有一光年宽。一些恒星被它击中，慢慢地分散开来。
突然，周围暗下来，“银心一号”停在正常空间，面前就是巨大的黑洞，他们只能看到那个视界，光线在它的边缘消失了。他们来到距银心只有十光年的地方。观察窗无法抵抗凶猛的辐射，甚至光学设备都会被烧毁。他们只能用假彩色图像来观察银心。现在它是一片炽烈的白幕。由于黑洞吸收了大量物质围绕着自己旋转，它们彼此摩擦，发光发热，所以黑洞周围反而看起来一片明亮。
在离银心只有几光年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小黑洞。那是一个恒星级的黑洞，正朝着银心坠落下去。而银心正是在百亿年间由数百颗这种恒星级黑洞合并形成的。
当他们再观察其它方位时，已经看不到任何星星，只有一道道诡异的弧形光线。由于银心巨大的引力效应，这里不再有延直线运行的光。
克拉默和阿西斯等科学家都把双手放在胸口，念诵着原力见证会的祈祷词：“这是原力的造化。没有任何力量能匹配你！”他们要让这个声音伴随自己度过这段时间，也许这就是人生最后的时间。
“但愿你们的计算正确无误，”安达心悸地说道：“否则，我们都成了你们这种信仰的循葬品。”
克拉默真正面对银心时也不再镇定自若。毕竟这里拥有让整个银河凝聚起来的无穷力量。不过他必须要让这一船人放松下来。“放心吧。我们的计算毫无错误。其实，如果一定要把黑洞作为探险目标的话，越大的黑洞越安全，因为黑洞对周围的各种效应会缓慢衰减。我们发射过许多艘无人飞船去探索黑洞。小到十公里的黑洞吞蚀了所有的飞船，而大黑洞则会吐出一些来。”
“它们带回什么图像没有？”塔阿罗阿最关心这个问题。“黑洞里面究竟什么样？”
“唔……还没有。”克拉默不敢告诉大家，其实那些无人飞船没有一艘完整地回到正常空间，资料都残缺不全，无法判读。
“银心一号”完成了最后一次的跃迁，他们已经处在吸积盘的正上方，并且与黑洞自转方向一致。否则，如果碰到那些接近光速旋转的吸积物，“银心一号”必毁无疑。那是巨量的星际物质。一颗颗高速运转的恒星被吸到这里，被引力扯碎，剩余物质汇入吸积盘，那个盘白亮无比。“银心一号”已经无法做任何观察，周围完全是填满光子的世界。
银心黑洞虽然引力巨大，但不可能吞蚀一切物质。现在它正处于几万年的休眠期，通过吸积盘汇入的物质会通过射流喷出。两者之间的夹缝就是“银心一号”进入黑洞的角度。塔阿罗阿已经进入过黑洞。他有足够的经验调整角度、调整、再调整。
接下来，这几百人只能把命运交给原力。“银心一号”不再能靠自己的力量摆脱引力，甚至无法再进行任何轨道调整。飞船旋转着向黑洞里掉下去，掉下去。
“大师。”塔阿罗阿来到安迪巴尔赫面前，恭敬地请教道：“听说您有预言能力，您说我们会不会平安闯进去？”
安迪巴尔赫老实的摇摇头。“这是原力的核心。如果它要告诉大家什么，不用假借人的口，它自会显示给你们。”
克拉默还在和他的同事们进行祈祷，口里念念有词。只有在这时，塔阿罗阿才意识到大家在内心深处都是原力见证会会员。他回过头对兄弟们说：“好吧，我们没有什么可祈祷的，只有祈祷敌人别进来。这么猛烈的旋涡，足够把他们送到原力的深处。”
终于，“银心一号”一头扎进黑洞。所有的人都在此刻昏迷过去。
玛希塔苏醒了。
不，她没觉得自己是从昏迷中醒来，仿佛有无穷的力量灌进她的身体，让她燃烧起来。玛希塔感觉自己象只被吹胀的气球，她甚至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它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注满了原力。
艾斯米娜也是一样，她苏醒后便是用力一跃，在狭小的空间里连翻了几个跟斗，才能让自己安静下来。“大师，我好想活动，精力充沛得要命。”
甚至，安迪巴尔赫醒来后，相貌也比以前年轻了。不过他一时没有爬起来，坐在那里喘着粗气，脸胀得通红。“师妹，我……调整不了呼吸。”
“大师，他怎么了？”艾斯米娜看到安迪巴尔赫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没什么，这里是原力的源泉，周围环境原力之强，胜过宇宙中一切地方。”说着，玛希塔跪在师兄背后，双掌分别抵住他的后颈和腰部，帮他收束原力。好半天，安迪巴尔赫的呼吸才平稳下来。
他们都没有看到星海。进入黑洞前，四位武士呆在一间舱室里。星海一定是最先苏醒的。即使化成人形以后，星海的行为也象个隐士。此刻她一定找了个什么地方回避人群，调整原力去了。
玛希塔推开门，走上舰桥，士兵们一个个苏醒过来。塔阿罗阿正在那里挥着胳膊，大喊大叫着指挥官兵。有过一次穿越黑洞的经验，他的身体都似乎更能抗拒这种冲击力。
最后苏醒的是克拉默等一干学者。他们受的训练有限，身体最弱，好半天才爬到自己的仪器前面。
“很好，大家完好无损，全部回自己的岗位。”塔阿罗阿大声命令道。
“大哥，我们真得进来了？”阿古斯达克不敢相信。他和一干兄弟都还没有体验过。塔阿罗阿没有回答他，大踏步来到控制台前，坚决地按住按键，观察窗一下子全打开了。
“来吧诸位，看看超空间的美景吧！”
天啊，不管现在位于黑洞里面，还是呆在它的附近，打开观察窗岂不等于找死？然而官兵们还没有叫出声来，就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
这是人类第一次主动地用肉眼观察超空间的内部。除了塔阿罗阿，眼前的景象超过了任何人最大胆的想象。甚至包括克拉默这些科学家，当他们亲眼看到以前只是在理论上推算的情形时，仍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进入银心之前，克拉默认为他们将看到光的旋涡，所有光子都逃不出黑洞的引力，只能在黑洞内部盘旋运行。阿西斯认为将看到一个扭曲的银河系，象是在笼子里看外面的世界。但是他们都错了。“银心一号”象是进入了一个繁忙的空港，观测仪上到处都是以超光速运行的飞船。由于速度极快，肉眼只能从周围看到一道道闪光，不知有几千几万道光线充满着这个空间靠外侧的区域。
在它的正中央，则是一团柔和的粉白色光芒。还有一些东西静静地飘浮在这个空间的中心部位，围绕着那团白光，直径有上亿公里。它们是……
“好象是小行星碎片？”阿斯加尔德眼尖，从观测仪器上看出了名堂。“就象一个一亿公里的行星环。”
“请大家先不要管这些。”克拉默知道，移动的东西总会先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但这并不是关键。“船长，‘银心一号’现在的动力系统怎么样？可以作姿态调整吗？”
塔阿罗阿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他带着部下检查飞船。结果证明，通过那扇地狱之门后，“银心一号”有三分之一的外壳被引力差剥离了。还好，因为有过一次经验，全部乘员提前拥进了飞船的核心层。现在他们和剩下的船体一起得到了保全。塔阿罗阿看着部下的报告，问道：辐射强度怎么样？”
“几乎和正常太空一样，很安全。不过有太多的通讯信号，什么波段都有，仿佛整个银河系的通讯都集中在这里。”
自从有了超空间飞行，也便同时诞生了超空间通讯。信息可以在瞬间沟通几千光年远的两个殖民星。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实现的，但只要能打通超空间，他们便可以这样进行通讯。否则的话，即使在一个星系里，电波也要走几小时，才能从一端飞到另一端。
正是由于有了超空间航行和超空间通讯，覆盖两大旋臂，跨越大半个银河直径的文明才得到建立起来。现在他们明白了，自己就呆在超空间通讯的核心处。
“好吧，试试给飞船做姿态调整，就象在正常空间里一样。”塔阿罗阿指挥部下打开了引力发动机。这是唯一可以在这个奇异空间里使用的动力装置。只要外面有物体，它就可以通过它们之间的引力关系移动自己。
“我们的对手在不在这里？”塔阿罗阿没有因为当前的奇景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几个部下赶忙侦查内层空间的信号。然而玛希塔先于他们，很肯定地把答案给了他：“他们没有进来，还在路上。”
“大师，您如何能肯定？”
“如果他们已经进来，我们能够感觉到。”艾斯米娜指指身边几个武士，给她的老乡回答了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克拉默又带着阿西斯观测超空间的全貌。结论很快就出来了，这是一个宁静的球形封闭空间，直径仅有八亿公里，以“银心一号”配备的观测装备可以一眼望到头。（注十四）
和正常太空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点点繁星。不，这里面什么公认天体都没有。它的核心处并不是一个天体，只是一团不可透视的云雾，发着淡淡的粉白色光芒。
“这就是超空间，这就是银心，这就是超巨型黑洞，它们都是一回事！”克拉默终于印证了自己的预言。“从银河系任何一个地方飞入超空间的船都要经过这里！”
在仪器中，空间里密布着移动的光点，那就是人类制造的各种船舶。它们从虚空中突然出现，以光的速度飞行，然后又从另外一处突然消失，和在正常空间里进出超空间的情形一样，只不过顺序相反。“瞧，它们从正常空间进来，再回到正常空间。”
观察设备粗略进行了一下统计，同时在超空间里飞行的船舶达到五万艘之多。任何飞船都没有做机动飞行，哪怕仅仅调整一个小小的角度。有的飞船险险相撞，彼此擦肩而过。
“天啊，它们就象是演杂技，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交错，难道他们观测不到吗？”阿古斯达克那用常识塑造的头脑一时还转不过弯了。
“对，它们看不到，不光看不到彼此，他们根本看不到这个空间里的一切。这就是以前人类在超空间里只能盲行的秘密。”
克拉默终于看到了自己预言过的事实：“所有飞船都从各自的跃迁点穿越到这里，然后再从另外的跃迁点逸出。他们只需要以超光速在这里飞行一段距离，最长不过八亿公里。这八亿公里覆盖了银河系所有宇空的距离。这个空间的尽头就是我们这个银河的引力场与其它银河引力场形成动态平衡的地方。”
“也就是说？”塔阿罗阿没有弄明白。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把速度降到亚光速，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空间，回到银河系任何地方。”
“我不是科学家，对去那么远的地方没兴趣。”塔阿罗阿打断克拉默的话，向自己的官兵下命令：“马上观察一下这里哪些船舶是军用的，哪些是左翼叛乱分子的舰艇。既然别的飞船都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形，意味着我们可以随意接近它们，击毁他们！”
一席话点醒了克拉默，是的，他现在并不是在一艘科学考察船上。虽然这艘船是他精心设计的，但现在这是一艘军方的船。“不过，舰长先生，我还是建议先对超空间进行整体考查。”
这个要求被塔阿罗阿断然拒绝。“先生，我知道它是您设计的。但这是一艘军舰，您又是在使用军方的设备，现在更是战时状态。我们应该先打赢这场仗，然后有的是时间去考查超空间。否则，即使您搞清超空间的秘密，但只能看到一个政治上支离破碎的银河系，您愿意接受这种结果吗？”
科学家在这里拗不过军人，克拉默只好带着阿西斯等人集中到一个小型观察室，埋头考察这里的情况。绝大部分设备都被塔阿罗阿用来寻找潜在的敌人。
玛希塔来到科学家的观察室。刚一进门，离得近的线路就闪出电火花，把克拉默吓了一跳。“是我的问题。”玛希塔调匀了气息，电火花随即平息下去。“在这个空间里，原力无比强大。你们正在观测什么？”
“我们在观察银心的核心，瞧，就是那团光。它的光谱模型前所未见。”克拉默回答说。“根本分辨不出里面有什么元素。”
用肉眼看上去，那只是一团普通的光雾。但仪器揭示了它的神秘之处。设备无法测出它的温度、引力，它居然没有任何质量。光雾象是一个旋涡，本身并没有任何力量，只是整个超空间在旋转，把里面的物质卷向那里。
“其实，我们的飞船也在跟着整个超空间旋转，只是我们还在超空间的周边，发动机可以顺着旋转方向做一些姿控。如果到了中心区域，那就不同了。”克拉默说完，又调出“银心一号”表面的图像，只见面向那团光的地方根本没有被照亮，在突出物的后面更没有任何阴影。
“这是什么光？难道它不是由光子组成的？难道它不是电磁波？”克拉默啧啧称奇。
“它什么也不是，它只存在于我们心里！”玛希塔回答道：“那是整个银河的原力之源，是原力在我们心中产生的映像！”
就在这时，离飞船不到一千万公里处，十几艘中型飞船突然从正常空间跃迁进来。航向和“银心一号”几乎一致。这意味着“银心一号”稍作调节就可以贴近侦查。阿斯加尔德大喜道：“这些都是左翼的叛军，飞船上有独立自由联盟的标志，外形完好。大哥，咱们打不打？”
塔阿罗阿象是看到猎物的鹰隼，马上命令全体官兵进行武器准备，贴上去进攻对方。“银心一号”为了防备可能的遭遇战，配备了不少舰炮和远射武器。塔阿罗阿命令位于一侧的十几门舰炮作好准备，每门舰炮都锁定一个目标。
“银心一号”固然火力强大，但凭一艘飞船去挑战十几艘敌船，在正常宇宙里也是不可能的。但在这里不一样，塔阿罗阿对克拉默那些有关高维空间的描述已经了解了个大概，他想赌一下对方是否真的观察不到自己。
一万公里，八千公里，五千公里……“银心一号”慢慢地贴了上去。科学家观察室里的人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玛希塔，你得阻止他们开仗，不能把战火带进银心。”阿格瓦闯进来，紧握着玛希塔的手。
这次玛希塔没有放开对方的手，而是紧紧握了一下作为回报。“再等待，我想看看接下来的情况。”
一千公里，八百公里，五百公里。他们甚至能看到对方舷窗的灯火。在正常宇宙里，两艘敌对的战舰相隔这么远，早就互相开火了。但对方连队形都没有变，意味着他们根本无法观察到“银心一号”。
是的，他们仍然在盲行，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再近一些！”塔阿罗阿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一艘船就可以结束整个战争，我们可以在这里巡航，击毁叛军所有进入超空间的舰艇。是的，终极武器，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这才算终极武器了。”
一百公里，五十公里，三十公里，“银心一号”完全插入对方编队中。在超空间里，那些船舶根本升不起保护罩。这意味着“银心一号”的舰炮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每炮都可以报销一艘敌船的发动机。
“靠上去！”塔阿罗阿还在催促自己的驾驶员。那些驾驶员也发现了这个好玩的游戏。他们在展示自己的技巧。十公里、五公里，三公里……最后，他们和一艘最大的敌舰并行，彼此距离不到一百米，完全可以看到舷窗里对手的相貌。由于空间维度的差异，那些人正以古怪的姿势缓慢地走来走去，看样子一点不知道大祸临头。
“他们和我们隔着一个维度。我们是从高维宇宙观察他们。”克拉默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那些可怜人的性命完全握在别人手里。克拉默接通舰桥，试图最后一次阻止军人们的行动。“你这样打仗可算不上光荣，对方根本没办法还击。”
“好了，科学探索可以先暂时放下，现在让我们来结束战争。全体炮手……”
就象用刀去刺画在纸张上的人像，对方甚至不知道袭击来自哪里。一艘船！只需要一艘“银心一号”的火力，政府军就可以控制整个超空间！
当然，反过来，左翼独立自由联盟也有同样的计划。如果“工程船一号”控制了这里，就等于扼住了政府军的喉咙。
这才是真正的终级武器。
“等等，”玛希塔那富有磁力的声音在塔阿罗阿心中响起。“舰长，请你再看看，对面那扇舷窗里是谁？”
塔阿罗阿放眼望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银发老人，竟然是自己的叔叔。父亲死后，是叔叔把自己养大，直到自己入伍。“天啊，怎么是他？不会这么巧吧。他参加了叛军？他不是住在阿玛的天门镇吗？”
阿古斯达克从舷窗里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竟然穿着叛军的制服。“天啊，怎么会这样？他还在阿玛读书呢。”
阿斯加尔德看到了自己的初恋情人，她穿着叛军军医的制服。“怎么会是她？她根本不懂医学啊。”
所有官兵都看到自己的亲朋好友，每个人的心都被拨动了。
“他们……都在？”
“是的，他们就是你的亲人。”玛希塔的声音渗透到每个人心里。官兵们的眼睛在湿润，他们的手离开了火炮按钮。
只有克拉默等人的眼前没有幻景，他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小心地凑过来问：“你在催眠他们？”
“是的，但这不能完全管用。”玛希塔小声地问：“你可以干扰他们的航向吗？我们应该阻止对方投入正常空间的战斗。”
“我试试改变对方的逸出点，用引力发射器可以做到。”
于是，克拉默指出一台力场发射器的位置，玛希塔对几个管理发射器的士兵催眠，让他们给所有敌船施加一个微小的斥力，令对方的航向改变了一个不大的角度。这样，这些计划飞向某个战场的飞船将出现在原定目标几千光年外。这也许改变不了什么，叛军们发现方位不对，还可以能再飞回来。但总算让他们离杀戮远了一些。
这时，塔阿罗阿已经摆脱了催眠。他打开对讲器质问玛希塔：“大师，您这算什么？敌船上是战斗人员，早晚要投入战斗。难道我们为了坚守人道的原则，只能守在超空间里，把他们一个个推走？那样我们要消耗百倍的能量，而他们还会再进来。”
“你说得对，但我没有万全之策，只是不想屠杀在我眼前发生。”
塔阿罗阿沉思了片刻，他理解玛希塔的选择，无奈地说：“好吧，也许我们不需要屠杀，只需要近距离击毁所有敌船的发动机，让他们变成失事船，在这个异常的空间中流浪就行了。”
“船长，你说到失事飞船，我想我找到一些了。！”克拉默着那条观测到的长长光带说：“这不是这个空间里的自然物质，是千万年里所有在超空间里失踪的飞船！”
这个发现暂时阻止了塔阿罗阿与玛希塔的争执。显然，搞清那条光带的秘密也有助于在这里战斗下去。塔阿罗阿也改变了主意，不再管周围还有哪些飞船属于叛军，下令改变航向，驶向那条光带。
和银心中所有物体一样，那条光带旋转的速度也超过了光速。在正常宇宙中，一个物体的速度超过光速，它就不会被看到。而在这个高维宇宙里，物体的速度一旦低于光速，才会从视野里消失。
飞船越靠近，大家越能感受到光带的壮观。那里汇集了数不清的船舶，组成了一条人造小行星带。它以超光速围绕着银心中间那团神秘之光运行着，直径有一亿公里，宽度有上万公里。每隔三百秒，光带就围绕着银心转一圈，轨迹呈现出隐约的旋涡状。克拉默简单计算了一下，再旋转几千年，一部分废船就将没入那团光雾。
这条废船带后面还拖着几条长长的尾巴，都漫延到两三亿公里开外。这些尾巴是由零星光点组成的，它们是新进在超空间里被撞毁的飞船。所有自由出入银心的飞船，基本都在这个光带之外穿梭着。
“它们为什么汇集在这里？”塔阿罗阿奇道。
克拉默回答说：“这是超空间引力场的作用。这些飞船损毁后失去了动力，在引力场的作用下，经过成千上万年的旋转，慢慢形成旋涡状。最后的归宿就是那团中心云雾。”
“可为什么那些正常的飞船大都在这个圈的外面飞行？”阿斯加尔德问道。
“银心直径有八亿公里，银河系核心区的直径则有十万光年。所以，从中心光团向外，每一亿公里相当于正常宇宙一万二千光年的距离。要知道，银核直径就有两万光年，那是飞行禁区。一般飞船几乎都是从这个范围之外进出超空间的。”
想到他们曾经在正常空间里那么近地飞到银心附近，当时也许就从许多条报废船中穿过去，塔阿罗阿不仅生出冷汗。他下令调整航向，缓慢贴近那些失事的船只。阿古斯达克打开观测灯，远远地观察着失事船只。
一时间，他们仿佛进入了飞船博物馆。“天啊，这几艘是几千年前的式样，很古老。”
“那好象是一艘银河帝国的歼星舰。”
“瞧，那艘菱形船好象是‘破雾号’，载着几名执政元首消失在超空间里，银河共和国的历史曾经为此改观。”
“……”
他们从船艏上看到了“破雾号”的痕迹。从一艘飞船残骸中找到一段尘封的历史，让他们很兴奋。“银心一号”抵近了“破雾号”，大家仔细观察着，只见“破雾号”的前部象被刀切去一样，暴露着齐齐的破损口。
“它是被撞毁的，它们全都是被撞毁的！”克拉默终于明白自己那些统计数字的意义了。
塔阿罗阿在军队里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失事飞船，对船损情况有着深刻的认识。“看来失事原因很简单，进入超空间的飞船无法观察到外面的一切，人类一向认为超空间和正常的宇宙空间一样浩瀚，即使观察不到什么也无所谓。其实银河系的超空间只有这么大。利用它穿越太空的飞船越多，发生碰撞的机率也越大。”
“看来，我们已经解开了超空间失事之谜。它们只不过是撞损的。”阿西斯说道：“随着银河文明范围扩大，技术进步，跨星系飞行越来越多，在超空间里相撞的几率就会越来越大。现在，‘银心一号’成为第一个可以在超空间里自由观察、自由飞行的船。或许，只要我们在这里设下某种装置，就可以帮助各种飞船避免相撞？”
获得一项新发现，科学家总是先想到它的民用结果。克拉默摇头说“并不这么简单，你们看这个内层空间的力场分布图，它显示了一个完整的旋涡，但在旋涡中间又产生了许多细微的划痕。这些不是别的，就是人类飞船穿越超空间时造成的力场扰动。如果一条航道上经常有飞船进入，久而久之就在那里形成一个划痕。这就象古老的喷气机在大气层中留下的尾焰一样。如果只有一两条划痕还算不了什么，但一艘飞船在其使用寿命中，怎么也要跨越超空间一千次。几百条、几万条飞船，长达上万年的飞行，加在一起就是个惊人的数字。以超空间这么小的尺度，它的动力结构已经很不稳定了。”
看到听众都不明白他说这番话的意义，克拉默干脆端出了结论：“也许，正确作法是限制跨星系旅行。”
话一出口，他只看到了安迪巴尔赫在点头。阿西斯马上反驳道：“那怎么行。限制航行意味着文明的停滞甚至倒退。文明越发展，越需要更多的超空间飞行。我们还是应该发明某种警示设备才对。
“你们先不要争论这个问题，我们的对手刚刚进入超空间。”玛希塔打断了他们的话题。
仪器还没有什么显示的时候，玛希塔、星海、艾斯米娜，甚至安迪巴尔赫已经能清楚地感受到阿里曼的力场，还有托尔纳特。那一师一徒早发迟至，此时才刚刚进入超空间。在这个只有八亿公里的小小空间里，这群武士谁也瞒不了谁。
与超空间旅行相伴，历史上还有一个秘密，就是武士们能够掌握原力的原因。从远古农业文明开始，人类就尝试着用各种方法开发自己的潜能，追求拥有各种超能力，大大小小的巫术和宗教都致力于此。但直到超空间航行出现后，才出现了拥有简单功能的修练者。而且他们往往是一些与星际旅行工作很接近的人。随着超空间飞行越多，武士的能力也越强大。如今单是艾斯米娜的功力，就已经不是当年莱娅公主可以匹敌的。
这个秘密在武士阶层流行已久。他们早就深知，控制原力的秘密与超空间有关，有的武士还为了加速修练，刻意增加自己乘坐超空间飞船的次数，并且真有收获。莱娅的兄弟卢克正是在一次超空间飞行中感受到了原力的存在。
这些都说明，武士在超空间中对原力的感觉会变得异常强大。问题在于，超空间只是人类的短暂旅途，在“银心一号“这次飞行以前，没有任何人能够主动地长时间呆在这里。所以，这种修练只是偶尔的尝试。
现在，几个武士的体验再次证实了这一点，他们进入超空间后都感觉自己异常强大。阿里曼的飞船一进入，众人就捕捉到了它的位置。塔阿罗阿闻言大喜：“我们可以出其不意击毁它。趁它刚刚进入，对超空间里的一切还不熟悉。大师，这次你也不反对击毁你的老对手吧？”
“我当然不反对，但你做不到出其不意。当我们感觉到他们时，他们也感觉到了我们。我试图隐蔽自己的存在但做不到。在超空间里，原力对谁都会变得十分强大。”
塔阿罗阿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就隐蔽在失事飞船后面作掩护，引他们来攻击。”
在正常宇空中，一艘舰艇如果突然与敌人遭遇，第一个战术动作就是在附近寻找天体作掩护。小行星、星环、甚至低密度的星云都是良好的隐蔽物。在空无一物的太空中互相对射是最愚蠢的战术。往往两艘敌对船只远远遭遇，先是争向恐后飞向附近的天体，占据有利位置后才发起进攻。并且，谁先到达那些星体掩蔽物，谁就能更有利。
然而在超空间里没有任何自然天体，甚至连一颗陨石都不存在。除了某些宇宙射线暴时激发出的超光速粒子可以突破黑洞，进入这里外，没有任何宏观物体能够被大自然加速到超光速。于是，除了超空间中央那团不可名状的雾气外，就只有废船带可以提供掩护了。在搞清那团雾气的真实内容前，他们也不敢靠近。
塔阿罗阿挑选了一片破船密集的区域，指挥军舰隐伏了进去，然后关掉推进器。这本是正常的军事动作，但玛希塔对此不以为然：“相信我吧，你们做不到突然袭击。他已经知道我们的位置了。”
果然，那只长度匹敌的巨舰进入超空间后哪也不去，径直飞向这里，不过远在“银心一号”火力射程之外就改变了航向，远远绕起圈子。原来，进入超空间后，双方的防护罩都无法打开，如果飞入对方火力半径等于同归于尽。
在相隔几百万公里远处，“工程船一号”缓缓驶进废船带，看来也是要通过破船用掩护，慢慢靠近。那些破船残骸最大的直径有几公里，小的也有上百米。敌船就从它们后面一点点逼近着。
塔阿罗阿也命令“银心一号”在废船带里向对方逼近。这个动作刚刚完成，对方就已经查觉，改变航向远避。这样尝试了几次，敌方飞船都远远地避开。“我们不能再逼近它，请你向后退。如果再逼近，他们就会从废船带边缘离开。我们就无法进攻了，如果演变成在超空间里互相追逐，战事只能相持下去。”玛希塔提醒他。
果然，当“银心一号”停止机动飞行后，“工程船一号”又贴了上来。“银心一号”再退，“工程船一号”再进，最终双方完全进入了废船带的核心区。双方借助成千上万的破船为掩护，彼此慢慢逼近。它们都将要害部分隐在大型残骸后面。这些动作必须做得很机敏，令人叹服的是，两艘各有十公里长的巨舰，居然可以象摆渡船那样灵活运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