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你还没漱口昂。”
“呃……，嗯……”
“啧啧……”
李永突然嘿嘿嘿笑出声，这妹子头发乱糟糟的，也没换衣服，身上只套着一条短短的睡裙，仔细一看，裙子的真身应该是洗变形的T恤，
“对不起……，我今天起得太迟了。”
“嘿嘿……，既然你没漱口，我这吧，其实也还有事要急着去办，所以咱们就长话短说好吧。”
“哦。”她顺从地轻轻应了声，却同时也抗拒地微微摇着头。
李永打了个哈欠，然后一把拉开双肩包的拉链，里边塞得满满的，全是30ml的塑料透明喷瓶，
张丽瞪着眼睛，“这是……？”
“蚊怕水，单价60。”
“……”缓了缓，张丽怔怔地指着自己，“你要卖给我吗？”
“……？？”
李永刚吸回去的一口气瞬时就泄了，稍倾，他把张丽的手指掰向6号女寝的那个方向，认真道，
“是卖给你们那栋寝室楼的女生，噢，也不对，这是第一批，咱们不卖，直接送出去，毕竟它们现在还是三无产品，不过你要记得，里边有十瓶是贴有标签的，这十瓶留着，你有时间就想法子给它们做个测试，看看效果和没贴标签那种有多少差别。”
“哦……”
张丽嘴上回应，耳朵却仿佛什么都没听清，跟刚才在外边时不同，此时此刻，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以外，什么人都没有，安安静静的，她的思维意识就情不自禁地，都集中到了被对方握着的手上，好烫，烫得让人心慌意乱。
“现在你在绿城那里的月工资是多少？”
张丽又没听清，只一下一下地眨巴着眼睛，等对方第二次重复，她才恍然回神，仿佛做抢答题似的回道，“啊，那个，那个，底薪800，提成千分之三！”
“这样啊，”
李永点点头，这姑娘才进绿城没几天，一分钱都没拿到过，所以也就不能以对方的上月所得作为参考，想了想，他挑眉笑道，“你把绿城的工作辞掉，来帮我的忙，每个月给你5000块，除此以外再给你25%的分成，干不干？”
“呃……”张丽的脸蛋瞬时红至耳根，稍倾，她又怔怔地指着自己，呼吸急促地试探道，“你，你是要包养我吗？”
那姿态，好像对方说是，她真的5000块就把自己给卖了一样，至于什么25%的分成，她压根就没听到，
然后，只见李永一拍脑门，一副无语的模样，
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是又听错了什么，立即羞得双手捂脸不敢抬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空气燥热，地缝里边或许能凉快一些。
双方沉默良久，然后在琉璃的催促下，李永干咳了几声，语调怪异地打破了沉默，
“抱歉，刚才是我说得太模糊了，那么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我呢，想聘请你，全权替我组建以及管理一家公司，包括但不限于办理各种证件与手续，制定发展规划与销售方案、招聘员工、销售商品等等，如果这个薪酬你觉得还可以，并且愿意接受的话，那就……”
“愿意！”话至一半，张丽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地缝似的，使劲地点头，那双小手捂不住的地方，通红似血，“我愿意的。”
“呃……，咳，好的，我之前因为来得匆忙，合同也还没弄，这个到时候你顺手拟一份，咱们再约时间签订就好，所以现在我主要就是问你要个准信，以及送样品，至于它们的品质如何，你回宿舍一试便知，正好现在你们那的蚊子、蟑螂之类的，应该也猖狂得紧吧？”
“我愿意……”
“……”
卧靠，
李永扶额，“好吧，我把东西给你背到6号女寝，顺带也把你送回去，回去之后呢，漱个口，洗把脸，先把早餐吃了，然后加我好友，有什么咱们统统都在微商信上边说。”
“哦……”
“都记住了吗？”
“嗯。”
“那行，我这就送你回去吧。”
他搓了搓脸，便站起身来，
张丽也跟着站起，然后一只手就失控似的想要去牵对方，伸到一半又忙缩回去捂脸，那模样，仿佛神经都被烧断了路，
空气突然就变得安静，
直至某一刻，楼下响起了一阵由下及上的脚步声、说话声，看情况，应该是有班级要来顶层上课，
“此地不宜久留。”
“哦……”
“跟好喽，咱们挨着墙边走，哎哎哎，你别光顾着遮脸啊，双手捧好你的饼！”
“捧着饼？”
“对啊，这样能遮挡一下，难道你一直没发觉自己身上空荡荡的吗？！”
张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嗖地一下就跳转过身，那张脸，仿佛在冒着滚烫的蒸汽。
……
张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里的，只知道，手里捧着的饼还是温的，肩上的包是死沉死沉的，空荡荡的脑壳是嗡嗡作响的……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退化成了生活无法自理的弱智儿童，智商情商、自强自立什么的，统统都已经跟着真正的自己跳楼死了，现在被救回来的这个，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啊，对了，那个家伙在路上说了些什么来着？
好像是让自己把休学申请撤回，以及辞掉绿城的工作？
似乎还有什么网约车事件，出门要多加小心之类的，
她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却晃不散那人取笑自己时的满口大白牙，
恍然间，身旁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声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清晰，到后来，她才总算是听明白，这是司倩的声音，
“张丽！！”
“啊？！”
“我的天，我给你拍了四个蚊子你都没知觉吗？”
司倩说着就把双手放到她的面前，上边都是蚊子血，“竟然被迷成这样，我说你男朋友究竟是谁啊？”
“呃……”张丽摸了摸耳朵，她这才想起来，先前自己竟然全程都只是嗯嗯啊啊，那些斟词酌句润色了一晚上的问题，竟然一个都还没有问出来！
“说说呗，藏着掖着干嘛？”
司倩挨坐过来，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似乎把之前的所有不愉快都已经抛之脑后，
“看穿着他应该也还是个学生吧，是我们学校的吗？”
“哪个系，几届的？”
“叫什么名啊？”
“帅不帅？
“这大包是他的吧，里边装的是什么？”
“呃……，其实……”张丽正要说话，
但吴菲怪腔怪调的声音却突然就从门外插了进来，“跟你说啊？转手卖给怒火中烧的东方靖，一个问题怕是能换10个大红包吧？算盘打得啪啪啪响哟！”
司倩嗤笑一声，摇摇头，“唉，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说完，她就退回自己的位置化妆打扮去了，听说今天除了南大之外，财校那边也有疑似李码的人圈地表演，正好今天没课，可得去早点占个好位置才行，否则哪怕穿得再性感打扮得再漂亮，没准也是白瞎，
“小莉你快点，机会是留给早有准备的人的。”
正在画着眼影的王雅略有不耐地回道，“就好。”
吴菲则“切”了一声，走过来，把手里一大束鲜玫瑰往桌面一扔，再一掀裙子，终于是舒了口气，“卧槽，还是这样舒服，真的是热死爸爸了。”
张丽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捧着饼笑问道，“这次是谁啊？”
“就你们社里的孙霖呗，还找一个送花的来趟雷，那送花小哥哭着说如果我不下去收，他老板就炒了他，搞得我瞬时负罪感十足，心一软就跑了下去，
唉，还是太年轻，下次说什么也不能吃这种亏了！”
啪！
话音刚落，吴菲就反手往自己裸露着的腰窝上拍了一巴掌，打开一看，又是一滩蚊子血，“真的是服了，只有喷过的地方才不叮，这是逼着爸爸拿蚊怕水泡澡的节奏啊！”
“那个有毒的。”
“蚊子也有毒啊，这些小畜生一边吸还一边吐，要是把某些人的血射进我的身体里，咦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着，吴菲伸手去拿那瓶太国进口的蚊怕水，打开盖子就要喷，
看到这个，张丽才恍然想起自己也背着一大包，当下便连忙一边从包里掏蚊怕水，一边拉住吴菲，想让她试试那人口中的“高品质产品”，但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旁正准备给自己喷香水的司倩就朝吴菲尖声道，“你干嘛？！”
“什么干嘛？”
“你存心想让我串味是吧？！”
“没呀，”
吴菲瞄了眼对方举着的那一小瓶淡黄色的液体，眼睛一眯，随即怪笑出声，
“哦哟，5号香精诶，又是从哪个土肥圆那换来的吧？大白天用这么浓的东西，呵呵，那个网约车司机还没落网呢，你小心点，可千万别让人嗅到了自己身上的骚味儿。”
下一刻，寝室内瞬时吵翻天，
张丽夹在中间被喷了好多口水，才终于是把李永之前说的网约车事件回想起来，相较于后怕与庆幸，经历过此前种种的她，更多的是愤怒。
吵了会，龇牙咧嘴的吴菲上前一步举起手里的蚊怕水，对着司倩露在小背心领口外的大片雪白就要喷，司倩忙伸手捂住蚊怕水的喷口，惊呼连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