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大洋彼岸。
悦耳的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鱼贯而出,三三两两的相约而行,无忧无虑的笑容占满了青春洋溢的脸庞。
这所位于纽约里弗代尔的Horace Mann School便是蔺昱川所就读的学校。
这所全美数一数二的学校有着百年的历史,从6年级开始到现在的12年级,蔺昱川在这里渡过了最愉快的青春时光。
放学后跟朋友结伴而行,住所就在离学校不远处的街区。
刚开始来留学时,蔺宁湦安排了家里的保姆和厨师都跟着一起过来照顾蔺昱川的生活,那时的蔺昱川年龄还太小,即使很独立,蔺宁湦还是不放心儿子一人远在异国他乡的生活。
后来几年,保姆和厨师各自因为家庭和健康原因陆续回了国内,蔺宁湦想重新安排人过来,但是被蔺昱川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在美国的学习和生活,并且自己不想被人打扰的理由拒绝了。
蔺昱川仅是自己联系了熟识的朋友介绍了一位兼职的阿姨,负责每天做晚饭和简单的打扫。每天下课蔺昱川到家之前,华人保姆张阿姨都会提早准备好晚餐,偶尔蔺昱川出去和同学聚会,也会提早通知张阿姨让她免于当天的忙碌。
如果按身边人的评判标准,年少时期的蔺昱川绝对就是一些父母口中时常称赞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内在品学兼优,机智勇敢;外在眉清目秀,身材颀长,在一群欧美面孔中,干净儒雅的气质犹显突出。
今天是班级中的好友Hugh的生日,亲密的朋友们在常去的餐厅为他庆祝,酒足饭饱之后尚未尽兴,有活跃份子提议要去酒吧继续庆祝,蔺昱川微笑着拒绝了邀请。
今天是约定好每周与家人视频通话的日子,而且蔺昱川很清楚朋友们有意撮合自己与女同学Carol的关系,但他对Carol无意,也不想与其有过多的接触。
朋友们都知道蔺昱川的性格,遂也没有强留下他。
与朋友们告别,蔺昱川独自一人穿过街道,背着双肩包,散着步慢慢走回家。
夜晚暑气散尽,白天躲在家中的人们纷纷走上街头,灯红酒绿,热闹喧嚣永远是城市夜生活的主题。
这座引领世界经济发展形式的城市,无处不散发着它的活力与辉煌,即使蔺昱川来这生活已经有6年之久,但他好像还是没有彻底融入它。因为在蔺昱川的心底,大洋彼岸有人等待、期盼他的地方,才是家。对于繁华的美国,他清楚自己于它,不过是一位过客。
推开家门时,张阿姨已经打扫完卫生回去了,桌上鲜翠欲滴的百合花散发着幽幽的清香,令人心广神怡。
看一眼时间,离与家人约定视频通话的时间还早,蔺昱川抓起钥匙走出房间,他要去对街上的超市买一些猫粮喂一喂附近的流浪小猫们。
现在回想,17岁的蔺昱川未免活的少年老成了些,少了些许同龄人的稚气和欢闹。
没办法的,谁叫他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作为蔺宁湦唯一的儿子,蔺氏集团的接班人,蔺昱川很清楚该自己的责任。所以,很多时候,旁人眼里的蔺昱川是近乎完美的存在,而他却依旧一副无知无觉永远在为完善自己的每一面而扎实地努力着。
拿着猫粮走在花园的甬道上,熟悉的猫咪们听见他的声音之后全都围聚了过来,喵喵叫着绕着蔺昱川的裤脚撒娇跑跳。
蔺昱川蹲下身逗弄着熟悉的几只猫咪,突然,感觉身后树丛中有些响动。
是新加入的流浪猫吗,因为害怕不敢靠近?蔺昱川好奇的走近树丛。
还未等他看真切什么,眼前“嗖”地窜出一道黑影,那明显是个人,正快速地跑向马路对面,蔺昱川追上去的时候,黑影已经跑进巷子里不见了踪影。
那个人是谁?他在跟踪自己吗?难怪今晚散步回家时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原本以为是自己多疑,看来以后真的要多加防范了。
匆忙回到家中,已经到了跟家人约定视频通话的时间,蔺昱川打开电脑,连线对方,那边却迟迟没有接收。
是外公外婆早起出门了吗,小姨和姨夫也不在?蔺昱川心里犯着嘀咕。
总感觉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蔺昱川正要给父亲打电话询问外公外婆的情况,手机铃声突兀地想起,是同学的来电。
原来今天的寿星Hugh一高兴喝多了酒,现在正烂醉如泥的趴在车上起不来,急需此刻清醒的蔺昱川的救援。
看在他是自己多年好友的份上,重点是自己今天恐怕不能如期跟家人视频的原因,蔺昱川没多想便答应了同学的请求,出门去接醉酒的Hugh。
停好车,一路跌跌撞撞地把好友扶上了楼,送进了客房,蔺昱川忍受着沾满全身的酒气,尽职尽责的去厨房给好友煮醒酒汤,一番忙碌下来,竟也忘记了要联系父亲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好友从宿醉的头痛中醒来,发誓再也不过度饮酒以及再次感恩蔺昱川的仗义相助。
看见蔺昱川为自己准备的早餐,Hugh简直要眼冒红心,随即表态如果自己是女孩就非蔺昱川不嫁,然后在蔺昱川的拳脚下被拍飞。
在学校的一整个白天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也让蔺昱川打消了昨晚不好的念头。放学去图书馆还完几本书后,蔺昱川照常回到家中。
玄关的灯开着,这是张阿姨的习惯,为的是不想让蔺昱川回到家时会感到一个人的漆黑和孤寂。
换完鞋子往里走,天性敏锐的蔺昱川觉察到了不对劲,这屋子里好像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虽然物品没有被挪动的痕迹,但是他就是能感觉到有异样。
蔺昱川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向里走,走到拐角处猛地转身,眼前横飞来一截木棍,直冲蔺昱川的面门而来。
蔺昱川矮身闪过,抬腿劈向对方头顶,来人是个有身手的,手里的木棍抡的迅猛非常。
蔺昱川几次闪身而过,木棍都打在了墙壁和桌面上,满地杯盘狼藉。
对方虽然带着口罩和帽子,但是露出的鬓角是黑发。
中国人?亚洲人?
“你是谁?为什么攻击我?”
杀手不答,又再次飞扑而上。
缠斗过程中,蔺昱川夺下了对方手里的木棍,没想到来人又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这时候蔺昱川明白过来,对方此行的目的,不求财,只害命。
房门紧闭,大声呼救现在已经不起作用了,蔺昱川只能用上自己全部的拳脚功夫抵抗着对方的连环杀招。
可毕竟当时的蔺昱川只有17岁,少年人长得再高,力量上终不及训练有素的成年人。
杀手用一个过肩摔把蔺昱川按倒在地,就在杀手即将要手起刀落的瞬间,房门被大力撞开,打开房门的保姆张阿姨愣在当场。
房间内殊死搏斗的两个人也俱是一愣。就在这个瞬间,张阿姨的身后飞出一人,还没等蔺昱川反应过来,压在自己身上的杀手已被踢了出去,摔进桌底。
来人快速上前,一掌劈晕了杀手
回头对蔺昱川道:“拿绳子!”
“哦……哦!”惊呆了的蔺昱川傻愣愣的回答。
身体迅速从地上站起来,脑子却跟不上,一片空白。
来人再次用眼神督促蔺昱川,蔺昱川才恍然大悟地跑去杂货间取来绳子。
这时蔺昱川才彻底清醒过来,仔细看着今晚莫名出现的第二个人,这个在危急关头救了自己一命的,竟然是个女孩子!
女孩面容螓首蛾眉,双瞳剪水,身材高挑,体格偏瘦,身手却比自己强悍太多。
“你们都是谁?这又是怎么回事?”目前发生的来不及消化的一切让蔺昱川陷入迷茫。
还没等女子回答,站在门口的张阿姨好像突然被惊醒,哭喊着冲到蔺昱川身前,双手搂住蔺昱川,恨不能把他从头摸到脚,来确认这孩子完整无损。
蔺昱川安抚着张阿姨,告诉她自己没事,没有伤到哪里。张阿姨的情绪才缓过来一点,就被女子要求离开,表明她有话要对蔺昱川说。
张阿姨担心蔺昱川的安危,坚持不肯走,蔺昱川看着眼前的态势,再次安抚张阿姨,也劝她回去休息,自己有信心可以处理好接下里的事情。
张阿姨看着态度强硬的女子,像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再次叮嘱蔺昱川有事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送走了张阿姨,锁上了房门,蔺昱川回身就想问清一切。
“先什么都不要问,收拾东西跟我走。”女生出口就是命令。
“……为什么?你是谁?他又是谁?你为什么救我?”
“既然我救了你,就不会是想害你。”女生看了一眼地上五花大绑的人,“没时间了,他们已经到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蔺昱川一头雾水:“你们到底是谁?我又为什么要离开,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蔺家的少爷脾气上来还是很执拗的。
“这事不是很明显吗?有人要杀你,我来救你。”
“来这里这么久我从来没有树敌,也没有去招惹旁人,怎么会有人要杀我?!”
“你看不出来他是中国人吗?”
“那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如果他真的是来自中国,知道我是谁,又怎么敢对我下手?”
话落,对面的女生立刻想要出口反驳,但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最终只是红了眼眶。
蔺昱川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
“你叫蔺昱川,88年生人,父亲是蔺宁湦,母亲叫张芷茵”
“这些随便谁一查都可以知道。”
“上个月你给家人寄了礼物,送给外公的是榧木棋盘,送给外婆的是眼部按摩仪,用的是你自己打工赚的钱。”
“这些,你怎么会知道?”蔺昱川听女生说出自己的事情,震惊不已。
“听我的,去收拾东西跟我走,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蔺昱川看着女生通红的眼眶和欲滴的泪水,最终将信将疑的听从了安排。
快速整理好物品随女生出门,他转身要仔细的锁上门,女生冷面着道:“不必了,你永远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蔺昱川觉得女生危言耸听,还是仔细地锁上了院门。
一辆越野车停在草坪上,江蓠坐上主驾驶,双手撑着方向盘,一歪头示意蔺昱川上车。
没来得及向同学告别,也没有时间跟张阿姨解释清楚,蔺昱川就这样相信了女生的话,随她踏上了未知的前路。
不知是因为对方是个女生的原因,还是在他命悬一线之时女生救了自己一命的原因,蔺昱川能感觉到对方对他并没有恶意,既然现在他正处在危险当中而且他也想弄清事情的原委,蔺昱川决定不再犹豫,随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女生走一遭看看。
魑魅魍魉,一探便知。
漆黑的夜色中,越野车一路向前,载着蔺昱川驶向了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