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样来到大夏,那大辽……”
“呵呵,”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丝苦笑,“你总是这样,自顾不暇时还爱管别人的事。”
“学生过得很好,没有自顾不暇。”我听了低下头说到,我知道是废后的事传到辽国他才来的。
“凤凰应栖于梧桐,何时屈于竹林?”他说,我一听有些怔,不禁苦笑,我又何时真正是凤凰?
或许是他见我没有说话,便又继续道:“梧桐不止生在栖凤宫,也生在辛夷宫。”
我一听惊愕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辛夷宫,历代辽王后住的地方,如今倪裳虽是辽王后,但是仍然没有住在辛夷宫,而是在漪兰殿,而从国母之族出生的萧纾,也只是住在昭阳殿。辛夷宫,至今空置。
“可是……凤凰择梧而栖,一旦栖息,直到自焚涅槃,也不曾离开。”我缓缓说道,月影在他的脸上投下的影子斑驳不匀,此时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沉默了许久,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然后开口道:“这里简陋,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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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裳坐在贵妃榻上,正喝着宫女呈上来的蜜枣粥,门外一声“王妃娘娘驾到——”惊得她勺子也乍然落在碗沿上。
“妹妹给姐姐请安。”萧王妃走进了宫殿,按照礼数行礼,但是神情和语气没有丝毫地谦卑。
“妹妹何必这么客气?”倪裳勉强作欢颜地说道,放下手里的碗,“妹妹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呵呵,前几日京城来了一班胡人的戏班子,杂耍器乐舞蹈都是别具风格。”萧纾眼角带笑地说道,“胡人的杂耍妹妹也只是小时候看过几次,喜欢得不行,想到姐姐是汉人,也不多见胡人,为了给咱们姐妹俩解解闷,就把他们招进了宫,今天特意带来给姐姐看。”
“哦,是吗?”倪裳一听心中甚是高兴,“他们现在在哪儿?”
“就在仙乐阁,等着姐姐前去观赏呢。”萧纾说着便站起身子,走到倪裳面前扶着她的手:“姐姐现在可是双身子,走路要当心。”
倪裳感激地朝她笑了笑,便跟着萧纾一同往门外走。到了听音阁,果然见一班胡人都在台子上,倪裳和萧纾一出现,他们都跪下行礼,待倪裳和萧纾都坐定之后,便开始了表演。先是胡姬的歌舞,然后才是胡人的杂耍。
倪裳之前也只有在赶集时,才看过一些市井的杂耍,心中对这些早已喜欢不已,但是从未见过胡人的表演,现在看到更是喜欢,早就看呆了,正在出神时,却见台上正在玩飞刀的人,突然将飞刀往自己掷来,一下子倪裳完全傻了,只听到身旁的萧纾一声惊呼:“保护王后娘娘——”
倪裳只感到萧纾扑到自己面前,突然叫了一声,身旁的宫女侍卫仿佛才反应过来要保护主子,匆匆把自己和萧纾围住,一部分让你便上前将整个戏班给围住。
“姐姐,你还好吧?”萧纾关切地问到。
倪裳从未见过这般场面,听到萧纾的问话,才看向面前的萧纾,她还未回答,就看到萧纾的背上赫然插着一柄飞刀。
“你们都傻了吗?快传太医!”倪裳慌张地朝面前的人怒喝道。
昭阳殿里的气氛带着几缕火药味,倪裳坐在内殿的椅子上,萧诉已经在事发之后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昭阳殿,连一个正眼也没有看倪裳一眼,见太医正在里面为萧纾包扎,便按照宫婢的指引,在一张椅子上与倪裳相对而坐。
倪裳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每每看到萧诉心中就是万分的紧张。或许是自己在朝中没有人倚靠的原因吧,想到萧家在大辽盘根错节的脉络,和根深蒂固的民意,她自己都觉得害怕。如今,自己又让萧纾为自己命悬一线,萧诉一定不会轻饶了自己……想到这里,倪裳忐忑地往萧诉看了看,他的眉头紧锁整张脸阴郁得乌云密布,但是他却一言不发地坐在原处,慢慢地喝着茶。
“皇后娘娘,萧大人,”这时御医的声音传来,两人都一齐站起身,往御医走去。
“孔太医,萧妹妹的情况怎么样?”倪裳关切地问道。
“回娘娘,王妃娘娘的伤势不重,只是失血有些多,但王妃娘娘身子底子好,只要好好调养,应该没有大碍。”
听了御医的话,倪裳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心中不安地往身旁的萧诉看了一眼,见萧诉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便鼓起了勇气说道:“萧大人,妹妹在宫中受到如此伤害,实在是本宫的过失。”
“皇后娘娘这么说,可就是折杀萧某了,”萧诉恭敬地说道,“如今娘娘怀有龙裔,保护娘娘乃宫中任何一人不可推辞的责任,小女不过是尽责而已。”
“萧大人不愧是大辽的栋梁之才,如今本宫受萧家的救命之恩,日后定会涌泉相报。”
八月中旬,成玦终于回宫了。倪裳担惊受怕地度过了两个月,终于盼来了成玦回宫的消息,立刻忍不住前往辰垠宫。
“成郎,”时值夜晚,成玦方走进宫门,就听到倪裳匆匆进来的声音,他给周围人递了个眼色,周围的侍卫也都退了下去,倪裳一见到成玦立刻扑进了他的怀里,声音也变得有些呜咽:“你可总算回来了……”
“怎么?这段时间宫里有事?”成玦语气温柔地说道。
“萧纾为了保护我而受伤了……”倪裳说道,成玦听了不禁微蹙眉头。倪裳脸贴着成玦的胸膛,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便自顾自地问道:“啼红姐姐怎么样?废后传闻到底是真是假?”
“是真的。”成玦叹了口气说道,倪裳一听立刻紧张地直起身,不敢相信地看着成玦。
“可是皇上明明那么喜欢红姐姐,怎么可能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