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剑宗,分外门,内门,剑观。西山掌门,其实只能掌管剑观,而内门外门,分别有一位和掌门平起平坐的掌门掌管。这也就意味着,西山从来都不是什么清流地儿,内门外门之争,什么手段都用过,就是为了做上西山最高的位置,再把这狗屁的剑分三门给废了。而剑观,就是这俩门的和事佬,更何况,剑观的实力一直在内外门之上,偶尔的小动作,剑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过问。
外界修行者都十分奇怪这种情况。明明外门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修行弟子,内门弟子都是从外门进入修行的,境界应当稳压外门一头,剑观更是不用提,为什么外门还能和内门剑观斗的不分上下。
这,也就只有西山人能明白。
剑修,尤其是西山剑修,都需要剑。西山和东陵不同,修的是剑式,重视剑式不在于剑之神意,这也就意味着,一把好剑,绝对是西山剑修的本命之物。
而外门,有座剑崖,上面散落着无数佩剑,灵剑,都是西山每一个弟子死去时留下,或是丢弃的剑。
其中,不乏苏牧,坠星级别的绝世仙剑,所以,当外门出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剑修,送他一把绝世好剑,就可以把这位极有可能进入剑观修行的弟子,稳稳当当拉拢在自己手里。
如此办法,看似毫无意义,实则不然。西山剑宗那位小师叔立下剑律三千,其中有一,有恩必报。
这么一来,西山的内斗,就越来越严重。
这些年,倒是因为四代掌门姜寻,入化神上虚境,一脚踩进天下前十,稳坐了第三的位置,西山的风雨变化,倒安静了许多。
景一听着师傅讲述这西山三千剑律,默默不语。
抬起头,一座傲人山峰,挺立在眼前。山瘦削,顶部尖锐如剑芒,西山群峰中,所有的山,都是这般模样,以至于,有一位自西洋来的教会祭司,踏空而行时,以为是几十把巨剑坐立其中,吓出一身冷汗,惊叹一声大宋剑修何其强盛。
这种故事,景一当然不知道,他只觉得,他有些不喜欢这里,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些蔑视,也有些忌惮。
景一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很是奇怪。
“这外门啊,分七座山峰,主峰名择剑,我们在最北边的江陵。”
“嗯。”
西山群峰中,有几条联通山峰的小路,曲折坎坷,不是很好走,也埋怨不得,在西蜀道,有路就是万幸。
山门处,一名仙人坐在那块刻着江陵二字的巨石边。
王习三递出一块令牌,守山门的弟子看了看王习三,又看看景一,脸上流出一丝惊异,又霎时变成一种不屑。
“老废物,怎么,带了个仆役回来,也不想想你配吗?”
“开山门。”
“哟,还挺硬气,有本事斗剑赢我啊,几十年了,你还是入海下境,连中境的门槛都没看见,你也不想想一会我怎么当着你仆役的面把你打的头破血流。”
景一默默不语,只是拳头攥的很紧。
他早就猜到了为什么这位老神仙要收自己为徒,无非不是没什么太大修行本事,大限将至,才准备收个便宜徒弟草草把衣钵传下去。
只是没想到,仙人们也是这般俗不可耐的欺软怕硬。
看着师傅不停地赔不是,低躬屈膝的样子,景一想起了锦川城的那些仗着恶奴权势,欺负寒门子弟的无良纨绔。
“这位仙人,连那些膏粱子弟都不如吧。”
景一默默想着,跟着师傅步入江陵峰。
好像是因为刚才的颜面扫地,王习三的有些难堪的走着,双手也不背在身后。
“师傅,其实,我不在乎。”
“怎么可能不在乎啊,你师傅当年和你一样大,血气方刚,那受得了,这种....”
“师傅,我之前是个穷苦人家,早已经习惯,没事,能修行就好。”
王习三听到这话,心中的忐忑消失了不少。
景一当然在撒谎。
从小,他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私塾成绩优异,长得又好看不已,自然是倚剑镇最出名的人。
而从离开倚剑镇后,他就不再是那个倚剑镇的天才,只是一个寒门弟子。
然后,就默默无名到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扬名西蜀后,景一反而有些不适应。
到现在,成为一个废物神仙的仆役,更是默默无名。
这一年不到的时间,景一觉得他变了很多,因为他不再那么耀眼,不再是所以人都公认的天才。
或者,他真的像自己所说,习惯了无名的日子。
不过,他从来不想无名到死,只不过是,现在的他做不到而已。景一很想能扬名天下,成为世人公认的天才。
为什么?
就为了,让她看一看,她抛弃的东西,那座镇,那些人,可不是什么无名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