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一名现代实习特警,十二岁起就跟随着身为特警的父亲白潇在警局耳濡目染,父亲执行些危险性的刑侦任务时,他便在下学后留于警局特训,
平素冷淡的他无论在他的极限下进行多么高强度的体能训练,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基本上除了体表的汗液外再无暴露状态的表现。
不是少年心性的强行忍耐,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能力、自尊心,只是那个人教会他习惯了、懂了,在那么小的年纪就懂了什么是年少轻狂,懂了什么又是胜者为王。只是落在那些警局的叔叔们眼里——
“小钰啊,你可真是让我们这些叔叔们大吃一惊啊,哈哈哈……虎父无犬子!!”
“小钰,这种训练强度你都不吭一声……哎呀呀,不得了不得了,内词咋说来着……哦、前途无量啊!”
“是啊,想当年你这位张叔叔,他呀,刚来的时候也像你么大,就练了两三天”有个年纪挺大但身子骨硬朗,至今还能开越野车上山地堵匪,只身潜入炸敌营的警官笑着,伸出两根手指笔画:
“那往地上一倒,哭爹喊娘的拽都拽不起来勒”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那、那个,吴老前辈给我留点儿面子啊,真是……”张警官摇着头汗颜。
“各位叔叔”年仅十三岁的白钰站了起来,目光透过被汗渍浸湿的额前黑发低低垂着。“训练时间过了,小钰该回去了。如果我爸今天得空,希望叔叔们能转告声……就让他回家吃晚饭,外面的,脏。”
“叔叔们辛苦了,再见。”
望着他走出去,几位警官都在叹气,有位警官走出几步在后面说:
“唉……能者多劳啊孩子,小城的地下恐怖组织多,你爸爸也是无能为力。不光白警官,跟着他的几个兄弟们也是这样啊。”
……呵,由于长时间冷着脸习惯了想做出个类似讽刺的表情都难。否则白钰现在就想当场哈哈大笑两声。
其实从进入警局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再——不,应该说他从八岁起就不再是孩子。
白钰刚刚八岁那年,从前几年就得病的母亲病情忽然加重,小小年纪的白钰心急如焚。父亲访遍了名医也没有找到病情恶化的原因,而母亲的身子又没法四处奔波,就那样一直拖着、拖着,终于母亲病的连床都下不得了。
每次白钰急得要去找他父亲的时候,母亲总会用为数不多的力气拉住他劝“爸爸工作忙保护人民,又危险,钰儿乖啊,别让你爸爸分心了,妈妈没事。”怎么会呢?小白钰心里想着。爸爸爱妈妈,怎么会不回来看看妈妈呢?妈妈病得那么重,怎么不回来家保护妈妈呢?他不是警察吗?他不是警察的吗?!
那天啊,他的妈妈死了。
死前她的表情淡淡的,眸子的颜色却是深深的,脸色一半被被单映的苍白,一半被晚霞映得温暖。那个坚强的女人没掉一滴眼泪,她笑了。
母亲笑着垂下眼睛,抬手将扣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放在白钰手心,让他交给他父亲。
“钰儿,妈妈对不起你。”她摸了摸白钰的脑袋,又说:
“钰儿,妈妈很爱你。”
那天,是白钰的九岁生日,母亲整整病情恶化了一年,整整被病魔折磨了一年。什么病呢?不知道。只有妈妈和给妈妈查病的人知道。他不知道,他爸爸也不知道。问妈妈了吗?问了。无论他是哭是闹,妈妈都不吐一个字,如此坚强、如此倔强。
那天,他在母亲雪白的床前哭得歇斯底里。从早上哭到中午,又从中午哭到傍晚,没力气了,就抽抽噎噎、湿湿哒哒的趴在母亲床边。像幼兽失去了世间唯一的庇护,一样的绝望与仇恨、愤怒与伤怀,最后只能软塌塌的找个阴暗潮湿的角落蜷成一团,伸出粉色的小舌头把自己还没来得及锋利的爪子上滴的眼泪舔干净,无能为力。他通红着眼睛攥紧了手中的戒指,看着床上脆弱的妈妈,想起她闭着眼睛慢慢断了气,想着妈妈最后一句话。
“钰儿别哭,男子汉顶天……立地。”
哈哈哈,是啊,男子汉顶天立地。所以他没有向那个人摇尾乞怜,他只是跑到了那个姗姗来迟的男人面前将手中的戒指递过去。
“你的妻子死了,儿子也一起死了”九岁的白钰如是说。
他只记得那个与他有着同样凉薄眸色的男人握着戒指看着他,眯着眼睛,神色复杂。
“对不起”他说。
白钰没有理会这个道歉,直到当天晚上——他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他才明白那个道歉的真正含义。
“这是你姐姐,叫梓汐,白梓汐”男人把身旁的小女孩往前推了推。
白钰一言未发的看过去,首先看的是她的眼睛。真真是漂亮的很,陡峭的丹凤眼颜色很浅,带着点模糊的雾看不真切,眼尾却略微下弯,笑起来准是没心没肺的月牙形。
小小的白钰内心一股来势汹汹的火气胡乱冲撞,要炸了。他拼命忍着,攥紧的小手微颤。
女孩穿着白色的、略微显的男性化的小衬衫,看起来很是干净机灵。她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小的漂亮弟弟,眉梢勾了勾,手中握着妈妈的裙角向他友好的笑了一下……是他此刻最讨厌的可恨的单纯。
白钰冷着脸看向那个女人,她的妈妈似乎很是无措,先是微低着头看了一眼白钰的表情,虽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能察觉到他抑不住的愤怒,漂亮精致的脸蛋上起了一层薄汗。又抬起头战战兢兢的看向白潇无声的求助。
男人一直盯着白钰的脸,以为他下一秒就会说出类似“滚”或者“滚出我家”的话来。
“我妈妈昨天才离开”小白钰垂着眼睛对着面前的三个人说。“她们,七天后再过来”
是了,她的妈妈是最好的妈妈,肯定是希望这个男人不为难,希望自己不要想着报复他,与入侵者和平相处。
“嗯,可以”获得了意料之外的答案,男人似乎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答应了。
“还有,我妈妈病情恶化是因为知道了她们吧”这是小白钰猜的,靠直觉猜的。
妈妈的病恶化没有太激烈的表现,她一天天憔悴下去,是心病!这个女孩比他大,眼睛也是他最痛恨的与自己别无二致的颜色……这个男人与妈妈结婚九年,在娶妈妈前就……
凶手,凶手!!小白钰还没有消肿的眼睛通红一片,是他们……杀了妈妈,他们……杀了我的妈妈啊。
男人沉着脸色一时没做声。
“不是的”他否认了。
白钰听闻后直接转身,径直走进了自己房中,反锁,猛地扑到了床上。
“哈。”
[男子汉顶天……立地]
“男子汉……顶天立地”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