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水瑶眼看事态发酵至此也是无计可施,众口铄金,她们要如何洗清冤屈?
如果榴花一口否认燕窝之事,说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燕窝,事情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说漏了嘴,使她们从一开始便处于不利境地。
明清遇见榴花是酉时,那时,众人皆用完晚膳,不是在房间里,就是在做晚课,一般只有虞大娘、柳儿和榴花三人在厨房里清理打扫,并为第二天的早膳做准备。
柳儿说她在侍弄菜地,菜地位置偏远,人迹罕至,没有人可以证明她在,同样,也没有人证明她不在。虞大娘则说她到明礼房中商量采购一事去了,并得到了明礼的力证。
在她们的描述之下,厨房里就只剩下榴花了,不仅没有人可以证明她的清白,还恰好说明了她有作案时机。
厉水瑶绞尽脑汁,企图从不同角度找漏洞破题,可是,总是以走到死路告终。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小瞧对手了,明明都知道贾龄芳与云净师太勾结,企图找她们的不痛快了,就该加倍小心,没想到还是掉以轻心,落入了陷阱。
只听,云净师太对住持云逸师太说:“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毫无疑问,榴花就是偷燕窝的窃贼,只是……与她同住的顺安对此事是否知情,或者根本就是共犯,这一点尚不明晰,还请住持师姐裁决!”
没等住持发话,榴花“腾”地一下跪在了地上,说道:“住持,这件事和我家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她不知情,你们要惩罚就惩罚我!”
明义听了,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你是她的丫环,你偷燕窝她能不知情?我看呀,就是她指使你做的,她才是罪魁祸首!想必是粗茶淡饭吃不下去,想过回大小姐的生活啦!”
“明义,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实话告诉你,燕窝是我吃的,如果是我家小姐指使我干的,燕窝能吃进我肚子里?”
“谁知道燕窝是不是被你给吃了,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证据呢?”
证据?这可难倒她了,她要如何才能证明是自己而不是小姐吃了燕窝?
面对众人的咄咄相逼,她只觉脑袋嗡嗡作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绝对不能连累小姐”,她无计可施,只能用决绝的眼神盯着众人说道:“你们想要证据?好,那我就把胃扒开来给你们看看!”
那一瞬间,她猛地抽出头上的木簪,扬手往自己的腹部刺去,这一行为将众人吓了一大跳。
幸好厉水瑶眼疾手快,在木簪刺入榴花腹部之前,徒手将它抓住了,榴花没有受伤,厉水瑶的手却被喇开了一道血口。
“行啦,到此为止!”住持云逸师太喊到。
一个燕窝偷盗事件竟然闹得如此沸沸扬扬,还差点弄出人命,简直是扰了佛门清净。她现在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好让一切回归正轨。
她顿了顿,缓缓说道:“我看这件事应该与顺安没什么关系,我佛慈悲,告诫我们不得随意怀疑他人,以免造成不白之冤。既然没有证据表明她与此事有直接关系,便就此作罢。
但是榴花偷窃燕窝一事,人证物证俱在,不容抵赖,根据寺规,犯偷窃罪者杖责二十,立刻执行!”
针对榴花的杖刑由明礼、明义二人执行,住持亲自监刑。榴花被牢牢按在受刑凳上,明礼、明义手中的刑杖便一下一下接连往她屁股上落。
每一下,榴花都疼得撕心裂肺,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了极致,凄厉的叫喊声也随之迸发。
厉水瑶看了心疼不已,挣脱开众人的束缚,挡在榴花身前。明礼、明义看她来了也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刑杖还是接连不断地落了下来。
就这样,厉水瑶身上受了五六下,疼地她几乎要咬断舌根。榴花想把小姐扒开,可是她手上没力气了,根本使不出劲儿。而厉水瑶也死死趴在那儿,丝毫不愿意松手。
明礼二人又打了两、三下,厉水瑶终于疼得昏死过去,即使是这样,她们还不准备住手,却是住持看不下去了,紧急叫停。
“行啦,也打了十几大板了,到此为止吧!有八九下虽是顺安替榴花受的,但是她作为主子,有教导无方、纵容下属之过,受这几下也不冤枉。
希望二人受到惩罚之后,能够认真反省,改过自新。其他人也当引以为戒,不要重蹈覆辙,修身自律,严守寺规寺戒,清白端正做人。”
住持命明清等人把厉水瑶、榴花送回了房间,又请大夫给二人看病治伤。
与云净师太相比,住持的确有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宽阔胸襟,正因如此,厉水瑶二人才能少受一点苦。
大夫走后,榴花艰难地爬起来,想要前去查看小姐的伤势,结果刚走近,本应昏迷不醒的厉水瑶竟然猛地睁开了眼,还强忍疼痛,对着她狡黠一笑。
“小姐,你醒啦?”榴花惊喜中带着疑惑问到。
厉水瑶回答:“我根本就没晕,我是装的!”
“你为什么要装晕呀?”
“不装晕住持能那么轻易放过我们?不过这也就对住持有用,如果是碰上云净师太,我晕了……恐怕也要拿水将我泼醒了再接着打!”
“嗯嗯,可不是吗,云净师太真是枉为出家之人,绵里藏针,表里不一,心狠手辣!小姐,我怎么感觉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虞大娘、明礼、明义等人都跟她是一伙的,我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榴花的担忧亦是厉水瑶的担忧,此时的半月庵俨然龙潭虎穴,二人置身其中,一不小心便会遍体鳞伤,尸骨全无。
正如她们所料,云净师太并不准备放过她们。第二日一大早,便派明义过来传她的指令:“榴花犯偷窃之罪,虽接受杖责,恐不能彻底洗涤心灵,故命她伤势稍好,可以行动之后,到后山云崖岩处雕刻佛经,以期静心思过,改头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