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面容似水的女子,也是穿了同样一件深紫长裙,和她现在的男友并肩坐在酒吧门外的台阶上。
过了很久,我说,哎,给你十块钱,能不能在别人面前假装你是我男友?
他说,能不能假装不是你男友其实是你男友?
遂不说话。
过一会儿他说,昨天看演出,看见那个乐队的吉他手小刀,穿的T恤,和你衣柜里放的那一件一模一样呢。
我看了他一眼,说,他的那一件,正是我送的。
又不说话。
终于下班,他走到我跟前,擦去我嘴上的口红。没想到他离得这般近,一时就由他去。
两个人默默到了街边吃馄饨。夜很深了,路灯立在惨惨的雾中。卖馄饨的人要收摊了。
没有地方去了,他就说,到我那儿去吧。
觉得百般不妥,却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只好去他的排练场。
路上给他买了一瓶啤酒。他要给我喝,我说我不喝酒。
他喝了酒胆子就大起来,在屋子里一味地纠缠,而我总是不肯依他。
他便抱怨,你这个女子,怎生这样麻烦,这么浪费时间。换上别人,早就做了三回了。
第一次听到他讲如此粗鲁的话,不免伤心,垂首半晌,说,我和你的那些女孩,不一样的。
我会难过,会伤心。
我不想难过,也不想伤心。
于是等天亮。看着夜行的汽车一辆一辆地呼啸而过,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车灯把窗棂的影子印在地上,在我们面前奔跑着过去了。
黑暗中,我说,你在哪里?
他说,我就在你的旁边。
我听到他的呼吸,就在耳边。
只要一转身,就可以拥抱到温暖的身体。
一转身,我们都会拥有温暖的夜晚,彼此安慰。
天亮了,我便离开了屋子。
病了一大场。病好时,就绞了一头的长发。转眼冬天到了,穿了薄薄的灰色棉袄去找他。
他不在,屋里是另外一个男孩。问他去哪了,说是不知道。
再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再没有蓄过长发。
京城有多少个酒吧,哪家新开,哪家关门,我总不能一家家去找。
如是三年。
(五)
半夜醒来,披衣起床,看着窗外透进的光,幽幽落在悬挂的衣服上。
三年前的月夜,无非也是一样的,只是可能比现在要凄凉愁苦。两个人漂来漂去的,明天就不知道会到哪里去了,就算有了情义,也无法相守。
天亮一别就是三年,音容未改,可是已经物是人非。虽是早认识的,却还要重新寒暄,重新再认识一次。
小刀,什么时候我们再一次相遇,让我为你做一回世间凡俗的家常饭菜,让我为你再解一次蓝色的萝裙。矜持不如放浪,羞涩不如销魂,贤淑女子的面纱,总要换成题有香艳诗的罗帕。倘若真有重来的机缘,不如把这个机会给了我吧,让我先做负心的那一个!
打开一个另类女子的书,满纸俗不可耐的字句。我却最喜文中的一句:
我们做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