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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摩罗街祥

豪叔接起电话:“天明,到了么?好的,直接进来吧。”

很快,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拎着个行李袋从医院的走廊一头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阿宝抬起头,有些欣喜地喊了声:“天明哥。”

虽然天明一再请求让阿宝别在喊“天明”后面加个“哥”字,他不敢当,但是从小叫顺口了,阿宝怎么也不改不了口。

天明比阿宝大三岁,在阿宝没去美国前,一直是豪叔的手下,豪叔有照顾阿宝的任务,但是有时实在有事脱不开身,就会让天明去临时看护下阿宝,多半是买东西帮忙拎个包,开车接送之类的小事。事情不多,天明却还做得细心,对阿宝爱吃的什么零食、爱去的什么服装店都记得一清二楚。

阿宝也很喜欢这个不爱说话,长相帅气,像个大哥哥一样呵护自己的男生,阿宝的几个闺蜜每次看见天明,纷纷犯了花痴,隔三差五地就约阿宝出来,其实就想看看天明的模样。

稍大点后,阿宝对天明感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很明确,两人只是主仆关系,另一方面,天明的更像是个大哥哥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阿宝,阿宝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朦朦胧胧对天明有种难以言表的好感。

逐渐地,龙本信司是个老江湖,很快就察觉了情况不对,虽然他并不讨厌天明,不过按照龙本信司的想法,阿宝要找的是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像天明这样的普通下层人是不可能成为龙本家的女婿的。

考虑再三,他很快动用了美国的关系,为阿宝安排去了美国读书,后面就连暗中保护阿宝的任务,也还是让豪叔去完成。

天明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可是他又不能多说什么,虽然他心里也很是很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妹妹般的大小姐,不过,两人身份悬殊,自己只能装什么都不知道。

看见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阿宝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地喊了句“天明哥”,这让内心一直波澜不惊的天明涌出一股疼惜。

豪叔上前握住了天明的手,寒暄了几句后,嘱咐天明道:“天明,情况都清楚了么?这次安排你来香港,就是要你保护好大哥和大小姐,不能再有半分闪失,不然你也别回日本了。”

天明扭头看了看阿宝,点了点头,提出要去ICU看看大哥,于是,两个人又陪着天明来到ICU观察室,和负责保卫的警官介绍了下天明的身份,透过玻璃窗,天明看着满身是伤,身边到处是各种医疗仪器的龙本信司,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还没找到绑架大哥的人么?”天明问。

“有些线索了,这次让你来,就是因为我要回日本办点事情,所以大哥和大小姐的安全就要交给你负责了。交代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么?”豪叔看着玻璃窗说。

天明没有吭声,默默点了点头。

豪叔知道他的性格,也没再多啰嗦,这几年,天明作为他最得力的手下,处理了大大小小公司棘手的问题,为人仗义也有韬略,很得公司上下信任。

第二天,豪叔独自登上一架返回日本的航班,悄悄离开了香港。

因为医院里里外外罗督察安排了不少警察守护,天明得以陪着阿宝在医院附近的商场了买点日常用品,他和阿宝不约而同地收到了豪叔临上飞机前的信息,只是内容有所不同。

给阿宝的是:“自己多注意休息,有事就让天明去办。”

给天明的是:“凡事多小心,按计划来。”

天明和阿宝看完信息,相视一笑,阿宝说:“天明哥,豪叔让我有事多和你商量。”

天明刚放下手机,默默点了头,忽然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一听,脸色一变,招呼阿宝赶紧放下东西,和他赶回酒店。

他刚收到消息,酒店里闯进伙不明身份的人,打伤了几个弟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两人刚赶回一瘸一拐的上前酒店,大堂里早已等候的几个豪叔的手下捂着伤上前汇报,大概四十分钟前,一群黑衣人直接冲进阿宝他们居住的楼层,很快就控制了豪叔布置的几个手下,熟门熟路地就打开房间,进去乱翻乱找,然后也不知道找什么了没有就快速撤离,等酒店的保安和附近执勤的巡警赶到,人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听完手下汇报,天明皱着眉看着阿宝,阿宝倒是比较平静,进屋扫视了一圈,然后冲着天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没损失什么,天明这才心定了下来。

“他们想找什么?”天明让几个手下退出房间,合上门轻声问阿宝。

“找不到,他们要的东西不在这里。”阿宝望着窗外说。

天明没再多问,他事先多少知道点情况,明白这伙人一定还是之前绑架龙本信司的的人,现在是想狗急跳墙想来直接抢东西走,他也明白阿宝和豪叔一定将“海图”藏在了某个秘密的地方。

阿宝想了想,提出让天明陪他一个地方。

两人撇开左右,悄悄从酒店附近叫了辆出租车,往上环方向驶去。

车子到了皇后大道附近,阿宝让司机立即停车,她带着天明从附近一处街道穿了过去,天明注意到街边一处牌子写着“摩罗街”三个字。

“这是哪里?”天明好奇地问,他来过香港很多次,却从不知道这里还有条门口到处堆放着各种工艺品的“摩罗街”。

“一条有故事的小街,你看过《摩罗街》这部小说没有?”阿宝一边戴上宽大的黑超墨镜一边匆匆抬头辨识左右。可能觉得自己回答让天明更糊涂,于是停下来大致解释道:“算了,这里好比我们京都的古门前通和新门前通,也就是古董一条街啦。”

天明“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这是他的优点,疑问再多,只要老板不愿意多说,他也绝不多嘴。

阿宝看了看附近,低声和天明说:“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在?”

天明其实之前坐在出租车里就发现有人跟踪,不过不是非常确认,也不希望让阿宝紧张,想着见机行事,看看怎么摆脱掉“尾巴”。

天明看了看阿宝,默默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他悄悄在阿宝手里画了几个圈,暗示让阿宝去故意兜几个圈,阿宝会意,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阿宝和天明绕着皇后道又折返了回来工艺品,装作在欣赏什么,忽然闪身进一售卖旧书的店铺,进入店铺,一股淡淡的书籍特有的霉味迎面扑来,阿宝装作买书的人随手从书架上抽出本书翻看着。

天明则警惕地四处张望,透过书店宽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看见有两个身穿黑色休闲西服的人依靠在街边停泊的汽车,看似在聊天但是总是若有若无地瞥向书店这里。

旧书店的老板看了看阿宝,笑着问:“小姐,你们是不遇上什么麻烦,需要帮你报警么?”

阿宝有些惊讶地看着书店老板,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发问。

书店老板笑着指了指阿宝手里的书,她这才发现自己拿了本泰文的书,但是因为有些紧张,书拿反了,可自己居然还装作聚精会神地在看书。阿宝一时有些尴尬,支吾着说道问道,自己和男友遇见了坏人跟踪,不知书店有后门可以穿出去么。

书店老板看看二人装扮,感觉这两位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可能真遇到了什么麻烦,于是带着他们穿过店铺里的旧书库,从一处消防门穿到了另一处街道。

两人绕到了皇后道路口,远远看见两个身穿灰西服的人还在旧书店附近东张西望。

天明拉了拉阿宝,要她别多逗留,两人立即快步顺着皇后道走了一段转入了乐古道,正是这条乐古道将摩罗街分为了“上街”和“下街”。

阿宝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拉着天明进入了“下街”,这里满是堆放着大量粗制滥工艺品和仿古品的店铺。

阿宝环顾左右无人,领着天明猫着腰钻进了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小店大门挂着一副铃铛,一推门就听见“丁零当啷”乱响,店内有点昏暗,布置得倒是古色古香。迎门的博古架上有位放着真真假假的文物,最里面的一个柜台里有个花白头发,戴着副老花镜,身穿苏格兰羊绒西服的瘦老头捧着小茶盏悠哉喝着茶,见阿宝和天明进来,也没起身,只是低着头斜斜地从眼镜上方看了看两人,继续喝茶。

阿宝笑着上前,喊了声“祥叔”,瘦老头眯着眼说道:“你个死丫头今天带男朋友来看我这个老头么?”

阿宝笑嘻嘻地回头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天明,调皮地伸出手回答道:“是啊,是啊,红包呢?头次见面,中国人不是讲究给个红包的么?”

祥叔乐了,将茶杯放下,起身按下阿宝的手,嗔怪着说:“看你个死丫头还挺懂我们中国人规矩,”说着,祥叔走到店门口,将门外“正在营业”的牌子翻过来,显示“店主外出”,然后小心地落下卷闸帘,锁好了大门。

天明看着这一老一少相互打趣,知道这两位已经是早已熟识,只是从没听豪叔或者阿宝说起来在香港还有这样一位开古董店的朋友,从能喊阿宝“死丫头”看来,老头和阿宝关系应该非常近。

阿宝看出天明傻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边上前挽住祥叔的胳膊,一边向天明介绍着:“祥叔,我爸的老朋友,当年也是从上海出来的。”

天明“哦哦”点着头,果然老头和阿宝家算是世交。

其实,祥叔当初和阿宝的爸爸是当年上海的“发小”,大名盛祥,都曾是那个年代的风云人物,只是后来一个因为身负罪案潜逃到了日本,另一个则因为动乱,因某些政治原因,来到香港投奔自己的小外公,最后接下了外公的这家古董店。他倒是身怀一个“绝技”,就是极善于模仿各种证件票据,小时候画了很多粮票,以假乱真,让当年还叫龙建新在内的几个朋友混吃混喝了不少地方,两人关系十分亲密。

八十年代中期,祥叔开始倒腾内地的古玩字画,一直经营着摩罗街的这间不起眼的店铺。

后来龙本信司通过打听,终于在香港找到了这位老朋友,两人时常在香港和日本碰面,每次碰面,龙本信司总带着阿宝,阿宝也非常喜欢这个看上去无所不知的中国老头。

因为祥叔在摩罗街经营多年,龙本信司也通过祥叔的渠道进了不少好东西,也从他的渠道获得了很多消息,比如这次海图的秘密拍卖会消息就是祥叔告诉龙本信司的。

祥叔上下打量了天明,阿宝赶紧又挽住天明介绍道:“祥叔,这是天明,我男朋友,怎么样,帅么?”

天明有些窘迫,想抽开手,可是又不知道这样做合适不合适,嘴里小声嗫嚅着:“大小姐,别乱说……”

阿宝听见,假装生气推开天明,说道:“出息!”

祥叔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笑着打了圆场:“好了,好了,看你这个臭脾气,谁见了不得吓跑。”

阿宝乘机问道:“祥叔,东西安全么?”

祥叔回答道:“放心吧,放我这里,比银行金库还保险。”

天明明白他们说的“东西”估计就是大家都在找的海图,不过听这个瘦老头夸口这个有些破旧的地方居然比银行金库还保险,那是在吹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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