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夏春末午休起来,照常打开邮箱,一封新邮件跳了出来,她惊喜地发现S电视台少儿频道向她发出了面试的邀请,她激动万分,一个电话打给了陈暖:“暖暖,S电视台少儿频道让我明天上午十点半去面试,我终于等到了!”
陈暖顿时把声音分贝提到了最高:“春末,恭喜你!加油!”夏春末的喜怒哀乐,只有陈暖懂。陈暖在电话里激动得语无伦次:“春末,之前院长找你谈话,让你留校的事儿,你没留反倒给了我机会,我确定留下来做辅导员,新学期开学院长就让我先跟着以前的老师一起学习。春末,谢谢你!”
“暖暖,这适合你,留校多好!我就是个喜欢折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我喜欢做播音主持,我就要先努力追求一把!所以嘛,我现在还为工作发愁!”说这话的时候,夏春末又想到了秋老师,是啊,该怎么努力,才能让秋哥哥接受自己呢?
S电视台少儿频道的考试,竞争人数太多,经历了过五关斩六将。最后一关面试的时候,前面坐的十位评委里,竟然有秋老师,秋老师坐在台长的旁边。夏春末心里咯噔了一下。此时此刻,不管曾经经历了什么,夏春末努力说服自己就当从未认识。当心绪真正平复下来的时候,夏春末对评委们的问题对答如流。
“夏春末同学,你很优秀,完全可以到更发达的城市去竞争更好的平台,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这个城市?”这是十位评委里发音最标准,最动听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却撩拨得夏春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为某个人!”夏春末一时丧失了理智,在座的评委们无不捏了一把汗,好在她迅速反应过来,继续沉稳地答道:“难道不是吗?我们所有的努力和追求,不都在一直向既定的目标看齐吗?我想向我心目中的那个目标靠近,成为像我崇敬的那个人一样!那个人,就是我的播音指导老师!”顿时,全场响起了赞许的掌声!
出了S电视台,夏春末心里有了太多的疑问:为什么秋哥哥会在这里?秋哥哥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不是说开学他就在学校带课了吗?秋哥哥是怎么跟S电视台扯上关系的……可是,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能问。心里装着这么多的未知,这让夏春末很焦躁。
回到公寓,仍然没有收到秋老师的任何音讯。第二天,S电视台人事部打电话来,告知夏春末通过所有考核,被S电视台少儿频道正式录用。对方同时告知她,因为现在还没正式毕业,实习期是半年时间,并要求下个星期一正式上班。同时,电视台还安排了员工宿舍,让夏春末到时候带好行李到单位办理相关入职手续。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夏春末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此时,她多么希望能与秋老师分享,可是,她最后还是拨打了陈暖的电话:“暖暖,我被录用了,我被S电视台录用了!下周一就去上班了!”陈暖听了也很激动,同时还传来了另外的消息:“暖暖,我下周五回来,到时候一起庆祝啊!对了,你知道吗?张浩去北京了,这一次,你是真的伤着他的心了。自从那次你们闹别扭后,你连见都不见人家一面,做得真的有点过了!”刚才还兴奋的夏春末,一下子忧伤起来。是啊,张浩对自己多好,怎么就把他抛弃到尘埃里去了。如若不是最近秋老师对自己爱理不理,或许自己永远也体会不到张浩的那份痴情吧!
想到这里,夏春末的心情很复杂。不过,这下工作敲定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安慰。她把自己当初带来的衣服和书本,原模原样地收到行李箱里,又里里外外把公寓打扫了一遍,准备着后天搬离。爱,总是一厢情愿的,既然决定为秋哥哥留下,还遗憾什么呢?橡树永远立在这里,木棉花的藤蔓长得葱茏茂盛的时候,自然能与大树缠绕在一起——不是不爱,只是时候未到!
“秋——秋哥哥——我后天就搬走了,你——你可以——可以今天回来一下好吗?”夏春末把电话拨出去的时候,心咚咚咚跳了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末儿,我回来吃晚饭!”秋老师的语气里,听不出悲喜。
这天晚上,夏春末做了糖醋里脊、清蒸鱼、蒜香油麦菜,还有紫菜汤……这是秋老师第一次为她做的菜,她尝试着做出了那个熟悉的味道。秋老师没有敲门,自己用钥匙开了门进来。夏春末兴奋不已地迎了上去——“末儿,都快去上班了,还这么孩子气!”夏春末突然感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秋哥哥说话没有以前那么风趣了,最近总是以长者的口吻跟她说话,这让她感到了距离感。
秋老师去卧室换衣服,去洗手间洗手,夏春末去厨房把做好的饭菜一一端上来:“哥,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还记得这些菜吗?这是——”
原以为秋老师看到桌上的菜会欣喜地问:“末儿,你怎么盗版我的?”然而,秋老师却只是淡淡地说:“糖醋里脊里的糖放多了……”之后,屋里安静得出奇,他们默默地吃着饭,谁也不再开口说话。夏春末还是坐在一个月之前的那个座位上,眼角湿湿的……
很快,饭吃完了,他们之间,竟然再也聊不出什么话题来了。夏春末收拾完厨房回到卧室,看着阳台上早已枯萎的百合,默默地流泪了。夜空里的星星在她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她的心里,曾经住着一个美丽的童话,可这童话世界在一点点坍塌……不知什么时候,秋将至站到了夏春末的身旁,递了一卷纸巾过来,夏春末没有接过纸巾,她只是抬起婆娑的泪眼,竟一下子大哭起来,她多么希望眼前的大哥哥一把揽她入怀,让她痛痛快快地哭出这些时日里,她心里装满的委屈与无助!
秋将至呆呆地立在原地,眼里溢满了伤痛,她又何尝不想与末儿双宿双归,可是他不能,他是末儿的老师,他害怕校园里流言四起;他对于最近家里发生的变故,心里痛苦不堪;他更害怕自己给不了末儿想要的幸福;他还害怕自己比末儿大了整整5岁,优秀的末儿迟早有一天也像当初的那个她一样,断然离去……
夏春末一下子扑倒在秋将至的怀里,泪如雨下:“秋哥哥,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离不开你!”
秋将至的眼里噙满了泪花,可他还是坚定地推开了夏春末:“末儿,你太单纯了,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你还不懂!哥哥给不了你想要的爱情,哥哥需要的是一个能结婚的人!你懂吗?”秋将至双手钳住夏春末瘦弱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每一句都把夏春末的心戳得生疼。
“秋哥哥,我很想很想跟你结婚,明天就可以!”
“末儿,别冲动了,你还有大把大把美好的前程,不能因为我,什么都放弃!”
“秋哥哥,末儿从来都不冲动,末儿从小到大等待的那个人,从来没变,他就是你!”夏春末想起了她曾经做过的那个梦,梦里的男孩千真万确就是秋哥哥!
秋将至扭过头,偷偷抹了一把泪。夏春末从身后紧紧抱住了秋将至,她不顾他的反对,把他抱得很紧很紧。他心里凌乱极了,连呼吸都不再均匀。他一直以来寻找的像百合一样的女人,不就是末儿这样的吗?可是,他有一条接受末儿的借口,就有一万条拒绝末儿的理由。“末儿,你听哥哥说,你还不了解哥哥,我们认识多久了?才几个月!末儿,时间太短,你还没看到哥哥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缺点和不足!”
是啊,满打满算算起来,他们认识也才四个月,可是夏春末已经觉得过了一个世纪的轮回。她把眼泪都蹭在了秋将至的衣服上,含着泪笑着说:“秋哥哥,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不娶,我就不嫁!”
“傻丫头,又犯倔脾气了!”秋将至转过身来,用拇指刮了一下夏春末的鼻梁,“明天好好上班,钥匙你拿着,什么时候想回来住了就回来,平时学校事情多,我都住宿舍呢!”
这天晚上,夏春末执意要把大床留给秋将至,自己睡沙发。她还自嘲道:“你不愿意让我成为这房子的女主人,我自然不能霸占你的房间!”
夏春末躺在沙发上,她第一次没有拉客厅的窗帘,繁星在天空闪烁,今晚的夜宁静而美丽,她突然明白: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其实生活也没想象的那么糟糕,秋哥哥现在不愿意接受我,或许有她的难言之隐,一生的相守很漫长,何必在乎此时的儿女情长呢!夏春末就是这样一个人,每天顶着小太阳生活,不阳光都难呐!
想着这段时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夏春末难道只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高大英俊,而真的没有了解过他吗?不!夏春末确信,秋哥哥就是个接近完美的男人,即使有那么一些不足,她也是毫不介意的,毕竟人无完人嘛!至于结婚,为什么不可以?大学毕业就结婚的也大有人在啊!跟秋哥哥在一起会影响前程吗?当然不会!他们都是积极努力,奋发上进的人,只会彼此促进,怎会相互拖后腿呢?一切的一切,看来都是秋哥哥的托词。夏春末的内心又变得凌乱起来!
不对,秋哥哥说的也有道理,他或许只是没有给我点名要害——对呀,我这还不算正式参加工作。而他虽比我大,前些年也都在上学,不也才算刚到咱们学校工作吗?我们现在是不太合适谈恋爱……想到这里,夏春末又释然多了。她又开始构筑今后两人一起的奋斗目标,想到未来他们相濡以沫的岁月,她突然觉得那个美丽的童话世界又在一点点被她修筑成型了。
房间里的秋将至,竟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夏春末所想的全部问题。只是,想到最后,他还是坚定地觉得:他怕伤了这株纯净的百合,所以还是决定远远地欣赏吧!相对无眠的两个人,共同对着夜晚的星星幻化出美妙的意境……听着客厅里没有一丝声响,秋将至以为夏春末睡着了,这傻丫头,可不能冻着了。秋将至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听到声响,夏春末假装闭上了眼睛。秋将至走到沙发边,为夏春末掖了掖被子。
外面的夜色虽好,晚上始终是冷的。秋将至静静地蹲了下来,看着面前这姣好的面容,他又有些冲动了。可理智告诉他:“末儿是纯洁的百合,末儿只适合做妹妹!”他俯身抱起夏春末,把她送进了温暖的被窝里,自己却睡在了沙发上。秋将至转身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夏春末睁开眼睛,轻声唤了一句:“秋哥哥——”秋将至苦笑:“末儿又说梦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