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台上正唱着《长坂坡》,台下二哥和宣表哥正说着话,这忽然传来的一声“太后驾到”,真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长坂坡》不唱了,话亦是不谈了,孩童们更是不嬉耍打闹了。
“母后怎么来了?”姑母向太后行了一个礼,问道。
太后笑道:“哀家听闻你给自家的侄女儿在宫里设宴,便来看看。只是不想哀家这么不招人待见,若不是那日听底下的几个侍女说这事儿,哀家还不知道呢。”
“母后说笑了。懿华只是觉着这事儿太小,不值得劳烦母后跑一趟,我这操办的也不怎好,怕是只惹得母后心烦。“姑母道。
”好了好了,哀家也知道你是为了哀家好。行了,你们也都别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吧。哀家乏了,也就不扫你们的兴了。走吧,紫檀。“
说罢,太后便走了。
姑母为何不请太后娘娘呢?再者说既然姑母没有请,太后娘娘她来了又走图些什么?说是来看一眼,倒也没有要向我道喜的意思。
这秋宁宫中众人一见太后走了,便好似松了一口气儿似的,也都纷纷坐下,谈起话来了。台上便又唱起了那《长坂坡》,不过看着是已经接近尾声了。
“怎么,方才太后娘娘来了?”若筠方才进到这院中,问我。
“来了又走了,也没有留多久。”我道。
“太后娘娘可有说些什么?”他又问道。
我仔细思量半顷,答道:“不过是问了问咱们的情况罢了。也没说什么旁的,方问完就走了。”
“原是这样。日后若是太后娘娘来母后宫里,你记着叫上我。“他又道。
我虽是不知为何,但既然若筠说了,我便答道:”若是太后娘娘再来,我便去叫你。“
台上的《长坂坡》是终于唱完了,下一出便是那《借东风》。说来也是巧了,方才唱到的三场子戏都是那《三国演义》之中的,也都有趣得很。
我们正聊着,忽然不知从哪儿走来了一位少年,像是有十来岁光景,个子比若筠高些。
“我只觉着你有些眼熟,亦不知公主是哪家宫里的?”他见了我,便道,“若是我如此问有些唐突,还望公主见谅。”
“你误会了,我并非哪家的公主,不过是家里遭了变故,皇后娘娘将我接进宫里罢了。若是真说在哪个宫里,便是坤元宫了。”我道。
他听了,便又问:“原是如此。小姐可就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易欢小姐?”
“是我。说了这么久的我,也没问问公子是哪家宫里的?”我问道。
“哦,确是我疏忽了。我是若臻,是珍曜宫的。”
“珍曜宫……”我想着,“敢问家母是哪一位?”
“家母澄贵人,今日也来了,现下正在皇后娘娘那儿呢。我方才见小姐生的可喜,便问问小姐是哪家宫里的妹妹,原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易欢小姐。”
“若筠见过五哥。”我们聊了许久,才见若筠转过身来道,“方才我在听戏,不知五哥来了,还望哥哥莫要见怪。”
“哪里,六弟说笑了,我怎么会怪你呢。”若臻笑道,“我想你是和易欢很熟悉了吧。”
“自然是,易欢的小字还是我取的呢。”若筠也笑道。
当着别人的面儿,他这又是在说些什么!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烫,便连忙说道:“对,是皇后娘娘托他给我取的,我也很是喜欢。”
“原是这样。我就说若筠不是那唐突之人,怎么会擅自给表妹取小字呢。若是他真自己给哪家妹妹取的小字,还不得娶了人家。”若臻笑道。
“那自然是,五哥说的有理,若是如此,我自是要负责的。”若筠道。
我本是想借着姑母将这事儿给搪塞过去,谁知臻表哥接了这么一句,若筠倒也真敢说,也不怕臻表哥改日问了姑母,发现是他自己要给我取的。
于是我赶忙问了一句,想岔开话题:“五哥吃不吃瓜子儿?”
“我是不爱吃的,但若是易欢喜欢,我尝一两个也无妨。”他道。
“哥哥不知,其实易欢也不爱吃瓜子儿,只是以为五哥喜欢罢了。”若筠道。
五哥笑:“原是如此,看来我与易欢也是有相似之处,这瓜子儿都是不爱的。”
“自然是了,不过这不爱吃瓜子儿的人也多,我也能算一个。”他接着说,“但易欢却是挑食,有许多不怎么爱吃的,还要多注意才能发觉。”
“六弟观察的真实仔细,五哥佩服。”若臻笑道。
等等,我什么时候挑食了,又挑的哪门子食?不就是不爱吃这瓜子儿,又不吃姜吗?
“和你们聊了些时候,我母亲该找我了,便先回去了。日后若是得空,一定再来找你们。”五哥笑道,“易欢,若筠,我走了。”
“表哥慢走。”我道。
若筠倒也没和五哥作别,只是向他那远去的背影望了望,然后便又转过头来,对我道:“你日后离若臻远些。”
“这是为何?”我有些不解。
“我亦是不大清楚,只是觉着他哪里有些不对头。再说,他对你……”若筠道。
“他怎么了?”
“没事。你且快吃菜吧,别搁久了凉了。”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