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剿匪队伍中接下了北面探索任务的人是侯成,吕梁山脉越往北山路就越崎岖,很多地方就算是牵着马行走都比较困难,这次探索的主要人物又是周仓,所以侯成所部除了一开始向北拓展了一些后基本上就停止在了原地担任着防卫侧翼的工作。
他手中只有骑兵,还是下了马的骑兵,郝萌心里明白这情况也就没给他安排多么重要和艰巨的工作,能够防卫好侧翼就算是他工作做到位了。
可侯成有些不甘心,这才在各部分离的时候向北面拓展了一些距离,让他自己和大部队距离远了一些,最后还是因为山路真的难行这才打消了他继续北上的想法。
哪怕他及时的停了下来,最后他所部距离殿后的魏续所部也有将近3~4公里远的距离,几乎快要赶上周仓所部距离大部队的距离了。
和周仓不同的是侯成这位经验老到性格稳重的军官在决定驻足不前的时候,一定会把自身的安全问题处理漂亮,所以一座在独立矮山顶上,还拥有一眼泉水,四周都是山谷的营寨就这么出现了,营寨相当简陋但安全系数却异常的高。
经过两天准备,一天踩点,曹老大带领着山寨中惯匪倾巢而出,打算拿下侯成所部的这个军寨。
为什么选择了看似有些难啃的侯成所部,曹老大其实心里也挺苦的,郝萌那边一直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和魏续这支殿后的部队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两只部队之间遥相呼应。
魏续所部受到攻击,郝萌可以带领部队用最短的时间进行支援,反之亦然,郝萌所部受到攻击,魏续所部也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进行支援,谋划这边的结果显然不太美好。
侯成这边则不同,相对来说有点脱离大部队深入的味道,属于孤军,曹老大他们选择目标自然要选择这样更加方便行事的。
之前选择周仓的前锋军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只不过陷阵营的强大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以前那样对待普通官兵的法子根本用不上,想要以少胜多是痴心妄想。
看着远处山顶上孤零零的军寨,曹老大心里面还是挺无奈的,看对方安营扎寨的手法就知道对方主将不好相与,这营寨建设的是一点漏洞都没有,还好他们这些人是常年在山里面讨生活的,对于林地山地的应对办法更多一些,对于在山林间作战也更有信心一些。
他们不相信一帮下了马的骑兵会比他们这些人更适应在山林间作战,不光众匪众不信,就连一向谨慎的曹老大也不信。
今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借助着月光,曹老大可以把对面营寨内部的情况的看的非常清楚,这本事是与生俱来的他很感激上苍给的这件恩惠。
对面营寨中,最中心的位置不是军卒们休息的地方而是存放战马的地方,2000多匹战马,需要的可是很大一块地方,基本上这个营寨90%的空间都给了这些战马,其余的军卒们则简单的睡在茅草屋内,有些甚至直接就睡在马厩里了,那些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匈奴族了,曹老大心中暗想。
对于北边官府承认匈奴一族,以及匈奴族百姓除了民族不同外其余福利待遇和汉族百姓相同这件事情,曹老大也是非常吃惊的,这种事情别说有人做过了,甚至都没有人敢这么想。
对于从这件事情上那位张县尉展现出来的魄力曹老大也是非常钦佩的,可惜官匪毕竟是两个世界人,最多也只能借助这月色惺惺相惜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曹老大把寨子里面愿意出来干买卖的500多人分散进了山林中,虽然他们人少,但曹老大还是选择围攻这一种办法。
他的想法或者说众位小头目加上他这位寨主讨论出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惊马,形成惊马踏营之势,到时候他们人少的缺点就会被弥补,从而浑水摸鱼,他们这些人正是适合浑水摸鱼的存在,局势是越乱越好。
选择围攻正是因为想要拥有多个进入对方营地制造混乱的机会,这想法总体上来说并没有什么错误。
把人分散在山林中悄悄摸到对方营寨这件事情办的很顺利,对于他们这些山民来说夜晚在林中穿梭算是基本功没什么难度,甚至曹老大很快已经带人摸到距离对方营寨外墙不足十米距离上了,营寨巡逻的士兵还是没有发现他们。
心中暗道一声机会来了,曹老大心中瞬间就充满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如果此时曹老大在这个距离上面对的是陷阵营,可能曹老大依旧不会掉以轻心,只不过他现在面对的是下了马的骑兵,对于骑兵来说被敌人摸到这个距离上基本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
进攻是从数十支火箭升空中开始的,伴随着这数十支火箭的升空,四面八方不断有火箭升空,在空气中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后精准的落进了眼前的营寨之内。
第一批火箭的是曹老大这边射出的算是一个信号,引火之物他们寨子里面不多,毕竟这玩意不是生活必需品,寨子地方本就不大存不太多这类物品,这次为了惊马,差不多都已经全部拿出来了自然要找准时机用在刀刃上,这个找时机的重任就落在了曹老大身上,谁让他目力超群呢。
在曹老大眼中这轮火箭精准的落进了营寨内,可令他感到不解的是,那些在营寨望楼上巡视的士兵在看到火雨的时候并没有进行高喊敌袭敲响各类警戒用的发声器具这样的操作,而是用最快的速度下了望楼,窜进营寨内部没了动静。
别人看不到这些人的动向,目力超群的曹老大是看的到的,只发现了这一点异常后他心中就明白,坏了,这是中计了,至于中的什么计,何时中的计他一时半会还想不明白。
出于谨慎曹老大开始约束自己身边的亲随,也尽量派人给其他小头目传话让他们不要冲动和盲目进攻,可惜战事发展到了这个份上,匪众的身体中只剩下了热血和残暴,至于理智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别说远处的那些小头目们了,就算是曹老大身边的这几位所谓的亲随再给这位曹老大留了个鄙视的眼神后便撞破简陋的木质寨墙冲进了营寨内。
并州产马,这个说法是从并州这个地方和南边那些州府比较得出来的,其实和并州相同产马的地方还有幽州和凉州,只不过比起并州来,那两个地方更加地广人稀,于是并州产马便成为了一种标志。
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相比较起来并州是产马的,可在并州也不是人人手中都有这么金贵的东西,尤其是战马。
战马和普通马的区别有点类似于菜刀和官军长刀的区别,你说能杀人嘛,其实都能,他们都拥有这个功能,但能因此就把这二者混为一谈嘛,显然是不行的。
这些匪众就是因为没钱才落草的,自身都没有什么身家,又怎么会有战马这样金贵的东西呢。
于是在面对一群瓮中之鳖的时候,这些人的贪念全部都被激发了出来,这股火一起就烧的愈演愈烈了下去,寻常手段是肯定浇不灭了。
看着不顾一切重进营寨内,生怕去的晚了好东西被人抢走摸样的匪众们,曹老大这次中死心了。
四下瞅了一眼,看到身边真的已经没有什么人跟随了之后,曹老大收起一直握在手里面的弓箭,转身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本意是指山路难走,可用在此时的曹老大身上实在是在应景不过了。
‘你的弓比寻常人的都要大上不少,我听我的同僚说过,匪众中有一位能把五支箭射进一个箭孔中的射手,还是在乱军之中,想来就是你了吧。’
看到对面领军的军官出现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曹老大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听到对方说出来的话他没有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
‘没错就是某了,真没想到,张县尉手中不光有陷阵营这样的精锐,还有你这样聪明的家伙,说真的我有一点很不解,对你们的观察一直都没有松懈过,可你们是何时从营地撤离的我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在临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让我也死的瞑目一些。’曹老大自认逃不掉了,于是打算刨根问底。
这话听在侯成耳中却让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能用这种语气说出这样话的应该只有一人,你摸不就是那群匪众的老大,人称曹老大的那一位?’侯成问道。
‘没错,就是某家了。’曹老大回答的很坦然。
‘不是,你不是应该在上面率领你的弟兄们强攻的嘛,怎么自己跑下来了,你们这个匪寨的情况很奇怪啊。’侯成这次变成了好奇宝宝。
‘哎,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长话短说就是,当年我只是个小逃兵,无意之间参与进了他们内部火并事件中,甚至他们上一任曹老大的死也有我射出一箭的功劳,那之后他们内部谁都想当老大,最终为了平衡各方便把我推举了出来,谁让我恰好也姓曹呢,我倒是射的一手好箭为人也谨慎圆滑,这才名义上带领这帮盗匪存活至今,就是这么回事了,其实我在他们内部也就是挂个名而已。’
侯成能从这位曹老大的话中听出来一丝丝的不甘,也能听出来终于摆脱了某件事情的喜悦,不过最终让侯成继续追问下去的便是他这离奇的故事了。
能有这样离奇遭遇的人其本身就应该被尊敬,于是侯成客气的问道‘壮士所遇真是离奇怪哉,不知壮士如何称呼,以后向别人说起这个离奇故事的时候也好把壮士的名讳加入进去,算是对得起壮士了。’
这个时代还真就讲究这么个礼节,那位曹老大看侯成说的客气,连忙拱手说道‘不敢不敢,将军有这等想法已经是曹某三生有幸了,曹某单名一个性字,将军喊我曹性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