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整,斯阮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去了洗手间洗漱。
下楼吃早饭时,只有沈召伯一人坐在餐桌上。
沈谌周末大多是不起床吃早餐的,沈秉德也一早就出门了。
“二哥。”斯阮打了个招呼,眼睛却在桌上三明治、虾饺和素包子之间滴溜溜地转。吃哪个好呢。
“早上好。”沈召伯瞅了斯阮一眼,有些好笑。
斯阮抓着一个草莓夹心地三明治慢吞吞地啃,边不经意地向沈召伯打听作日那个三少爷:“二哥,那个三少爷、今年多大了?”
沈召伯放下筷子:“你呢,你多大?”
“我?我满九岁了。”
“那...昨天那声三哥倒是没叫错。”沈召伯眼中含笑,打趣着。
斯阮:“........”囧。
早餐过后,斯阮趴在阳台上无所事事,左瞅瞅又看看。可是她房间的阳台对着的是院落拐角的梨树以及前面佣人们住的平房,实在是瞧不出什么所以然。
正值三月开春,春寒褪去,微风拂面,梨花开得正好。风一过,漫天的洁白花瓣浮在空中,绘出一幅美丽画卷,最后落在平整的草地上。不过,这草地怎么平白无故凸出来一个包啊。
斯阮盯着这个突兀的小土丘,歪了歪头,这貌似是昨天那个俊俏的三少蹲着的地方吧。
她下了楼,走到土丘前面,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犹豫良久,蹲着凑上前,手伸了上去——
开始扒拉——
一边还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人。嗯,没人。
继续扒拉——
“你在干什么?”突然出现的沈某人。
斯阮一惊,回头,心虚道:“没干什么。”
沈尔不信,没干什么会心虚成这样。他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他昨天才给他家惨死的兔子建的坟被人刨了.......
沈尔生气了。原本没什么起伏的脸色变得铁青,浅色的眸子里夹着怒气,明显是很难哄的那种生气。
小姑娘喊他“三哥”也哄不好的那种。
小姑娘无措又委屈,瞅瞅沈尔又瞅瞅被她刨了一半的“突兀的坟”,撇撇嘴:“我马上恢复原状。”说着,立马动手。
结果又一下扒拉,一团卷着血的白色毛发露了出来。
“啊啊——”小姑娘蹭的站起来往后退,撞在沈尔身上,吓得半死的样子。
吓得半死的斯阮:“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声音隐隐带上了哭腔。
沈尔瞧见她将兔子的尸体都翻出来了,更生气了,眼睛都要红了,伸手准备推开她。。
可是眼前这小姑娘,哭了。
忍住,不要冲女孩子发脾气。沈尔扫了那团东西一眼,深呼一口气,捏了捏拳头,转身走了。身后还跟着个尾巴。
斯阮抽抽嗒嗒地跟在沈尔后面,细白的手指上还沾了血。
“这是怎么了?”
斯阮一路跟着沈尔到了阁楼。卉姨看见自家小少爷后头还跟着个抽抽嗒嗒的小姑娘,哭得好不伤心。
坏了,小少爷不会欺负人家小姑娘吧。卉姨自以为隐蔽地瞅瞅沈尔。
沈尔:“......”谁欺负谁呀。
他穿过阁楼门前的长廊,往后面花房走,一个眼神也不给门口的两人。
他还在生气。
卉姨拉着小姑娘准备单独的悄悄的问她,是不是她家小少爷欺负她了,但还没问出口就瞥见了她手上的血。
“你手怎么受伤了?”
斯阮不好意思:“不....不是我的血。”
卉姨拉着斯阮进去洗手。
“阿姨,我好像做错了事惹三哥生气了。”斯阮把她从那抔土里扒拉出一撮带血的白色毛发的事告诉了卉姨。
卉姨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三哥”是她家小少爷,瞅着眼前的小姑娘越发觉得乖巧可爱。
“土里埋的是少爷养了几年的兔子,主宅那只黑猫盯着它可久了,昨天趁人不注意,给咬死了。”
斯阮惊讶地张了张嘴。
卉姨看着她这副呆萌样子,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继续说:“小少爷可伤心了。唉,这么些年,我们小少爷在这宅子里也没个小伙伴”卉姨喵了一眼斯阮,“连养只兔子都被咬死了。”
斯阮:“......”
她听明白了,卉姨貌似在卖惨。但她还是主动钻进了套。
“没关系的,阿姨,以后我可以陪三哥。”斯阮信誓旦旦,一脸认真,就差拍着胸脯对天发誓了。
卉姨笑眯眯地应下。那模样,就跟斯阮是答应嫁给她家少爷似的。
这时沈尔捧着一束白色的马蹄莲,从廊前穿过。嘴唇轻抿,神色有些不明。
这小姑娘说什么啦,哄得卉姨开心成这样。
斯阮眼尖,瞧见了沈尔,又跟了上去。
一面小心翼翼地跟在人后头,一边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错哪了?”少年声音清雅,好像已经不生气了。
“我不应该、不应该把你兔子给刨了,嗯...死者为大,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沈尔:“......”
沈尔不想跟斯阮说话了。大概五分钟之内是不想了。
他默不作声地把斯阮先前扒拉的一团糟的土抚平整,重新堆上去。满脸认真虔诚,一点都不在乎那双如玉的手上沾了泥秽。最后,把那束白色的马蹄莲插在土丘上。
起身转头就瞧见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小姑娘,一脸的乖巧无辜。
沈尔眼神转向他处:“我回去了,别再跟着我。”
斯阮继续跟着。
沈尔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
斯阮放轻脚步继续跟着。
沈尔又回头瞅了一眼,神色不耐烦了。
斯阮只好踮起脚,像做贼似的,继续跟着。
沈尔停住脚步,不走了。
斯阮犹豫不决,许久突然噔噔噔绕到沈尔面前:“三哥,你等我一下。”
人一下就跑进了屋里。
沈尔等在原地。
斯阮一口气跑上了三楼,把她昨天带来的那只玩偶兔子从床上拽了下来,又转身往回跑。
“三哥——”
女孩气喘吁吁地跑到他沈尔面前,一只手拽着兔子玩偶的胳膊,举在沈尔眼前。
“送给你。”一脸的甜笑,眼睛都弯了下来。
沈尔又觉得有点晕,是同昨天晚上一样的晕。
“你的小伙伴没了,以后我做你的朋友啊。”
斯阮仍旧甜甜地笑着。
沈尔轻轻从她手中拿过玩偶,安静瞅着眼前的人。
这次,他又该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阁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