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蔷道:“哲明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们,他背负了几十年的冤屈是时候得到解脱了!”
夏流萤冷笑:“他难道没有一去多年杳无音讯?他难道没有见异思迁抛妻另娶?冤屈,亏你说的出来!”
萧煜蔷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他是有苦衷的!就连娶我,也是我逼他的。”
夏流萤脸色变了变,却没有把心里的震惊表现出来,口说无凭,谁直到萧煜蔷说的是不是真的。
萧煜蔷自然能从夏流萤的神色看得出她是不大相信的,艰涩的道:“不管你相不相信,都请听我讲完事情的原委再下定论好不好?”
夏流萤一脸不耐:“你最好长话短说,我没有太多耐心听你慢慢讲。”
萧煜蔷点点头,开始娓娓道来:“我和你爸爸是在珠宝商的大船上认识的,因为我的珠宝商的女儿,最初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但是其他人都不相信,尤其是你们同村的那些人。”
夏流萤讥讽道:“换做是我我也不相信,珠宝商的女儿和贫穷的工人,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承认一直对你爸爸有好感。”萧煜蔷说着竟然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脸颊微红,“但我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才一直隐忍没有挑明。”
说罢女孩仿佛放下了一桩心事,深色舒展开来,莫名有了一丝明媚的味道。
萧煜蔷觑了一下夏流萤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却不见得有即将发火爆发的迹象才继续道:“按照原计划他应该在三年后回家,谁都没有聊到后来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你应该已经直到你爸患了和小川一样的病吧?”
夏流萤点点头,语气难掩愤然,“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到小川的并是被他遗传的,只是他离家的时候并没有查出来。”
“对,和小川比起来你爸爸确实算幸运得多,他的病是在三年期满即将回家的时候发作的。”
萧煜蔷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觉得是老天爷眷顾才给多给了她一个待在苏哲鸣身边的机会,否则不论苏哲明是在回家的路上还是回家之后才发病,以当时的医疗水平和他们家的经济状况,绝对凶多吉少!
“你爸爸不知道自己的病还能不能治好,又担心回到家徒增你们的担心和负担,于是瞒住了那些同村人,让他们帮忙带话给你们母子三人再等他三年,顺便把他积攒下来的积蓄稍给你们。”
至此,夏流萤的反应终于不再一味的冷漠:“可是为什么那些回来的人却说他不要我们还和你在一起了?更别说积蓄什么的,根本连提都没有提到过!”
萧煜蔷的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听了我接下来说的话请你务必保持冷静,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徒增无谓的仇恨。”
看到夏流萤慢慢点了一下头,萧煜蔷才继续往下说:“那些人瓜分了你爸爸的财产,又怕被你们追究,合谋编造了谎言来欺骗你们。”
即使夏流萤隐约有这方面的预感,但是听到萧煜蔷亲口证实还是受到不小的打击,完全无法相信曾经在她印象里和蔼可亲的乡邻叔伯们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夏流萤不禁猜想,如果那些让你没有见财起意,现在的状况会不会完全不一样?也许她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赚钱可以更长寿一点,也许就能坚持到苏哲鸣回来。
“可是,他不是说过三年之后回来吗,我们等了他可不止三年!”
萧煜蔷道:“他确实回来过,那个时候他刚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完全不顾阻拦跑了回来,可他见到的却是台风过后犹如废墟的小渔村,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夏流萤想起来了,台风过后小渔村已经完全不能让幸存的人居住了,政府出面将所有人迁居到了镇上,其他人从此在镇上定居,只有夏流萤一家才在台风彻底平息之后又搬回了渔村,没想到却刚好和苏哲鸣错过了。
萧煜蔷继续道:“你爸爸试图找过你们,但是他刚刚做过手术的身体实在坚持不住了,才被我强行带出了国。”
再之后的事情不需要萧煜蔷讲夏流萤都大约能够猜到,等苏哲鸣完全养好了身体再回来找人的时候,夏妈妈已经过世了,而夏流萤和夏流川已经被孤儿院收养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考虑吧。”
萧煜蔷从沙发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初九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夏流萤一动不动个像失了魂一样坐在沙发里的场景。
初九小心翼翼喊了她一声:“小夏,你没事吧?”
夏流萤浑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眼神涣散的冲初九摇了摇头,又起身摇摇晃晃的朝卧室走去,初九亦步亦趋跟在后头,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了。
夏流萤走到门口,突然一矮身蹲了下去,初九站在她背后,只能看到她的肩膀一瞅一颤,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初九还没有来得及走过去问一问她出了什么事,夏流萤就蹭的一下站起来,撞开初九往外跑。
“小夏你怎么了?快回来!”
夏流萤充耳不闻,头也不回的跑下楼去。
初九担心她现在情绪激动,慌忙跑出去恐怕要出事,连忙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路边,初九才追上正在等出租车的夏流萤,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拽住:“小夏你要做什么?想上哪儿去?”
“我我。”夏流萤放空的眼神盯着初九看了许久才终于找到焦距,突然抱住初九的肩膀失声痛哭。
初九只觉得鼻酸,回抱住夏流萤的肩膀拍了拍,“哭吧,哭出来也许会好受一点。”
来往的行人时不时驻足回头,用好奇的眼神扫视打量着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情绪失控的两个女孩子。
不过这种时候初九和夏流萤都没有心情顾及别人的眼光了。
“怎么办啊初九?原来我这么多年都怪错了人恨错了人!”
除了拍拍夏流萤的背,给她拥抱,初九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她,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初九完全能够理解夏流萤这个时候心里的感受,多年来把全部仇恨倾注在一个人身上,到头来才发现都是误会一场,初而且是以那种荒诞的方式,她甚至不知道应该怪那几个人见财起意还是怪命运弄人了!
“我想伯父一定不会怪你的,你去向他道歉吧。”
夏流萤抽噎道:“道歉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错过的时间再也追不回来了,而且他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
“你别这么悲观好不好!”初九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正因为快要来不及了你才更应该抓紧时间尽量弥补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到了那个时候才真正的来不及了!”
夏流萤终于收住了眼泪,哽咽着问到:“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马上去医院呀!”初九说着就伸手拦住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夏流萤却临阵退缩:“算、算了吧,我、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
出租车司机不耐烦道:“我说你们到底上不上车?不上车我还要赶着去接别人!”
“要要要,马上!”初九死死拽住夏流萤不让走,半拖半拽将她弄上了车,“这种事情哪用的着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来到医院,不期然在门口遇上了司凤鸣,算算日子,他应该到了出院的时候。
初九看看司凤鸣,再觑觑夏流萤的脸色,正在游移不定的时候夏流萤却看都没有看司凤鸣一眼径自越过他往前走了。
初九只得不尴不尬的冲司凤鸣笑笑,又急忙追着夏流萤走了。
两人来到苏哲鸣的病房门口,萧煜蔷的神色淡淡既不惊讶也不热情,一个字都没说直接打开放她俩进去了。
病床上的苏哲鸣还在昏迷,戴着氧气罩,惨白的脸色看起来毫无生气,夏流萤的眼泪瞬间往下掉,内疚和悔恨几乎将她吞没。
躺在病床上白发苍苍的瘦弱老人和夏流萤记忆里父亲高大健壮的模样相差很远,她突然觉得之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自己真是太愚昧了
为什么不肯仔细看看他虚弱的模样?为什么要和他争吵?如果她稍微对他多一点关注,他一定就不会莽撞去找慕华安的麻烦,也就不会摔倒发病闹成现在这副样子,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呀!
初九忍不住出声安慰:“小夏你别太自责,伯父他肯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
夏流萤却一动不动坐在病床边只顾默默垂泪。
初九知道她现在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除非她自己冷静下来,否则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那你好好陪伯父说会儿话,我不打扰你,等你说完了再到外面来找我。”
萧煜蔷早就到病房外面去了,初九也不再多说转身出了病房,把空间单独留给父女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