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寻思唐思婉是淋了雨着凉,张妈妈熬了驱风寒的草药喂她服下,发了些汗,水月微才放下心来。
白日不过略有些咳嗽,可到了晚间,唐思婉又烧了起来,人也昏昏沉沉,咳嗽也频起来,水月微摸着唐思婉的额头,觉得火烫火烫的,不由得忧心。
不行!得找个大夫来,水月微去问张妈妈,得知要几十里地外的镇子才有比较好的大夫。
几十里地也得去请,水月微决定连夜动身,托张家媳妇看着唐思婉,她去约凤鸣岐一齐去,没想到凤鸣岐面有难色道:“现在不能去。”
“为何不能去?”水月微诧异道。
凤鸣岐也不隐瞒,告诉她镇子被水淹了,便是去了也找不到人。
水淹?水月微不解。
凤鸣岐知道这时候说出来也无妨,便告诉她景辰的作战计划,原来把敌军引到平原是别有用意的,等他们一进入,便放开水库水淹敌军。
“那附近的百姓如何,有没有通知他们迁移?”水月微有些担忧。
凤鸣岐默然一会,方淡淡道:“此事机密,未到执行时不能为人知,能逃的便逃罢,不能逃的便是命了。”
水月微顿时有些心塞,凤鸣岐似看出她面色不虞,解释道:“敌国联军二十余万,若要硬拼歼之,便是场场大捷,也得伤亡十万以上,西部地广人稀,因为打仗,迁移了不少,大约算了算,水淹受灾百姓满打满算不过数万,皇上也是无奈之举。”
耗数万百姓性命而全歼二十万敌军,而且能保住大瑞军实力,这笔帐景辰自是会算,也会毫不犹豫作决定。
按凤鸣岐言下之意,大瑞军胜利已成定局,水月微却高兴不起来,虽然她知道,景辰这样做是明智的,若是提前让百姓迁移,少不得敌军会收到风声,计划就不会成功,便是换了她,可能也会这般决定。
水月微叹口气,淡淡问道:“这计划从何时开始的?”
凤鸣岐看她一眼,答道:“从西疆地形兵防图送出去之后,也可能是之前,此事机密,微臣也是只知一鳞半爪。”
水月微暗暗抽了一口气,又问道:“既然知道了,那送出去的图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凤鸣岐答得很快,不过又补充道,“大部分是真的,只假了一点点,要不然怎会让人上当。”
“那韩宓儿?”水月微正想说她岂不是枉死了。
“她并不知道那是假的,也是她的可悲之处,她不知道宫里所有主子都有人盯着,作的事皇上悉已知晓。”凤鸣岐似有深意地说。
所有主子?好吧!怪不得景辰知道内奸是谁,原来一直有人盯着所有人,也包括她吧,想到这里,她脊背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气。
真是个强大又可怕的男人,一切仿佛皆在他掌控中,这辈子与他纠缠上,不知幸还是不幸?
想起他的绵绵情意,她又有些心乱,他对她实在是好,可是——
哎!不想了,当务之急是救唐思婉要紧。
“那就回军中吧!阿婉的病拖不得。”军中有沐阳这个圣手,更是妥当。
“不行!”凤鸣岐皱眉道。
“为何?”水月微不禁烦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在这等死吗?
“唐姑娘现在这样不适宜奔波,不如待微臣去请个军医来?”凤鸣岐道。
水月微冷冷斜睨他,冷笑一声道:“当日我们来已是去了两日,如今再怎么急赶,往返也得几日,只怕来到阿婉已经死了。”
凤鸣岐一窒,旋即低声道:“唐姑娘吉人天相——”
“相个屁啊!我告诉你,阿婉若有什么不测,我跟你没完!”水月微恶狠狠打断他的话。
凤鸣岐微微一愣,苦笑道:“微臣并无恶意。”
“好吧!我去请军医,你在这里陪着阿婉,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能让她有事,你一定要做到!”水月微此时也无心打嘴仗,她轻功好,去请军医或许可以快点,凤鸣岐,就让他守在阿婉身边,阿婉也许能好受些。
“娘娘让微臣去吧!”凤鸣岐坚持。
水月微突然暴怒起来,瞪着凤鸣岐道:“你这没良心的人!亏得阿婉一片痴心对你,如今她快要死了,你便是骗骗她又如何?连陪都不肯陪,你算是个男人吗?”
凤鸣岐皱起眉头,默了一会说:“娘娘在此照顾好唐姑娘,微臣很快就回来。”
“我不要你去!万一你不回来怎么办?你又不喜欢她,也许巴不得她快点死,我信不过你,还是我自己去罢!"水月微冷冷道。
“天地可鉴,微臣绝无此意!”凤鸣岐有些无奈。
“别对我说天地鬼神,我只告诉你,阿婉喜欢你,因为知道你受伤,她在宫中没日没夜地抄经书,只为祈求你能康复。因为喜欢你,她跟我到了西疆,一路吃苦却没有抱怨过一回。因为喜欢你,她想留在军营,能****看你一眼就满足了,她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人,居然可以拿起刀练怎么杀敌。你想想,一个女子为你做如此,她此时病得如此之重,你竟然陪也不肯陪她么?”水月微越说越气愤,差点想上前去揪凤鸣岐的衣襟。
凤鸣岐听着似愣住了,良久方道:“等我回来,如果她愿意,我便陪她。”
等你妹啊!万一唐思婉捱不过,还陪个屁!
水月微也懒理他了,走到马厩牵马,准备直接走人。
凤鸣岐大急,忙阻止她道:“娘娘不可!”
水月微见他抓住马的笼头,便是不让她走的架势,不由得大怒,正想用马鞭抽他,突然听到张家媳妇在大声叫:“薜娘子!阿婉不好了!”
这个时候也不顾得了,不但水月微飞奔而去,便连凤鸣岐也顾不得避嫌,跟着进了房。
张家媳妇扶着唐思婉,唐思婉面色通红,她刚刚咳了一番,许是咳得狠了,眼角还隐隐的有一些泪痕。
“怎么啦?”唐思婉还活着,水月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张家媳妇悄悄指着一处让她看,她的心又揪起来,白布帕子上是鲜红的血迹。
唐思婉吐血了,那该如何是好?
她深呼吸一下,下定决心,“我要带她回军营。”
“不可!”“不要!”是凤鸣岐与唐思婉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