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窝子纨绔
在承诺了三年之内登基之后,林延泽总算从承顺皇帝那里获得了半年整训新军的时间。
林延泽心中感慨万分。历朝历代,都是皇帝对太子充满了猜疑忧虑,像承顺皇帝这样成天盼着太子早日继位的君王,怕是绝无仅有的。
而同时,林延泽也不想太早继位。三年后,正好和他前世继位的时间点差不多,只能说是勉强到达他的心理预期——这几年承顺皇帝的身子骨竟然慢慢调理过来了,宫中还添了新丁。林延泽本来觉得他可以再在皇位上坐十年。
半年,六个月,时间略微有点紧,更主要的是,林延泽手下还是没人呐。
“李丰,三天之内,整理出世家子弟里十五到二十岁男子的名单。”
想了想,林延泽决定自己手下的这第一批“学员”还是要从世家子弟里面挑。第一,是免得那帮子蛀虫成天浪费民脂民膏,第二,则是以这些子弟为人质,逼着那是世家大族支持新军的建设。
说到底,一缺钱就要问张宁要这件事情,还是让林延泽觉得有些羞耻。况且他粗略得算了算,这几年里每一年从张宁那要的钱都在增长,再这么下去,要还不起了呀。
吩咐完李丰,林延泽又回到书房,找出京郊的地图。要训练总得有一块合适的土地,最好有山有水,上可攀岩,下可泅渡。
哎,伤脑筋。京郊的那些荒地好像也被张家收购得差不多了,看来这次除了要钱,还得要地。
……
承顺三十九年的三月初八,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这么美好的初春时节,朱应潮是不会辜负的。他大中午的,就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来到了燕喜楼,准备和相熟的姑娘们交流交流人生。
“小桃儿,你最近吃什么了?小爷我看着,你像是胖了一些。”
朱应潮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了小桃儿身上那个“长胖了些”的部位。
小桃子正准备扭捏两下在顺势往朱应潮怀里钻,突然包厢的门直接被踹了开了。
朱应潮被吓了一跳,但抬头一看,踹门的那伙人身上穿的只是普通军服,立刻来了底气,一拍桌子,蹦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小爷是谁吗?”
随机把手收到桌下,呲着牙揉了起来。
为首的那一个人开了口,却是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咱们是东厂的人,找的就是你朱公子。正好啊,沈公子,刘公子,魏公子,也都一起走一趟吧。”
听到东厂,那几个纨绔瞬间都变了脸色,压根不敢造次,低着头跟着出了门。
等他们出了门,刚刚开口的那个东厂之人则是对着一屋子受到了惊吓的随从小厮说道:“你们也不用担心。咱们这会是给太子殿下办事,各位公子有天大的造化。都等着吧,东宫的帖子马上就会送到各府上的。”
而朱应潮等人,则是被赶着上了一辆宽大的马车。车上已经有三个人了,竟然还是熟人。
“赵元明,你也是被抓过来的?”朱应潮压低了声音问道。
赵元明是太仓侯的小儿子,被家里宠得不成样子。才十七岁,就已经是西城街的资深玩家了。两年前他和朱应潮因为争风吃醋打过一架,一向水火不容。但这时,两人也只能“一笑泯恩仇”了。
“我正在倚红楼喝着花酒呢,就被那帮自称来自东厂的人抓过来了。”赵元明也是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几位公子,小人奉劝你们一句,从现在开始乖乖地少出声。”
马车外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虽然知道东厂的人就是这么说话的,还是把这七个纨绔吓得一激灵。
朱应潮和赵元明对望一眼,各自约束住自己的小弟,分别在马车的两边坐稳,不再说话。
七年前吴王党倒下后,锦衣卫自乔登奇以下也被清算。这几年就是东厂一家独大。虽然这几年东厂行事的风格有所改善,但积威犹在,足以震慑这些纨绔。
一辆辆满载的马车驶向了京郊一个有些偏僻的庄子。这地方还没来得及营造屋宇,只有一个个帐篷。那些纨绔听着东厂的指挥进到了帐篷里,看到了里面的情形,心中不祥的预感逐渐增强。
这帐篷是直接搭在草地上的,里面除了木板床,没有任何东西。
带路的东厂之人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再客气了:“你们先在这等着,到了酉时会有人来叫你们集合。”
“殿下,就这些人,莫说上战场了,我都能把他们撂倒。”
在高处观察了三五车人,张宁给出了一个客观的评价。
她本来在隔壁种地,却被林延泽喊来当这个劳什子“训练顾问”。想着能军训别人了,她也就乐呵地过来了。但来这一看,实在是大开眼界。
这是军校?这就是一窝子纨绔啊。这帮纨绔还各有各的特点,有娇羞的,有矫情的,有嚣张的。但统一特点是:都很弱。
这里面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饶是张宁活了两世,也第一次见这么多柔弱的男子。而她自己这一世种了几年地,体质增强不少。她说能撂倒那帮家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也不知道哪里刮来的歪风,近年来大越甚是流行慵懒姿态。我之前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看来,是该好好整改了。”
林延泽在旁边也是看得大跌眼镜。他身边总是跟着徐昂这样精力旺盛的家伙,以至于他都不知道京中世家子弟竟然糜烂至此。
“我看呐,就算等新军训练完了,以后也要每年把适龄的世家子弟拉过来整治整治。我家致远今年七岁,身子骨都比这里面一半以上的人强。”张宁继续说着风凉话。
但这也是实话。她弟弟张致远跟着徐昂混久了,也学会几下直拳摆拳什么的。再加上从小注重营养均衡搭配,那小家伙健壮得很。
林延泽脸色越发阴沉。他不会对着张宁发作,但看向底下帐篷的眼神,却逐渐带上了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