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东北格外的冷,躺在床上几日的陆又萍终于有了知觉,小拇指动了动,过了半晌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刺眼的光让陆又萍缓缓的抬手遮住了双眼,这熟悉的阳光,恍若隔世。闭目想了片刻,起身环顾四周,熟悉的座椅,熟悉的书籍,是三年前的陆家没错了。可是她明明死了,死在前往上海的路上,被亲爱的父亲一枪打死,死前还记得那句嘲讽的“女扮男装混军营,不成体统,死了算了。”
呵,十八年父女情早就在那日陆振华丢下妻女离开东北的时候就被耗尽了,自己只不过是想活着去上海见自己亲爱的姥爷舅舅,好不容易快到了却被发现,老天爷是开玩笑吗?亲生父亲一枪毙了自己的十八岁女儿。天不亡我!等我醒来我还活着,我还是陆又萍!我还活着。震惊了许久,冷静了下来,摸着自己的长发,望向镜中的自己,这是自己十五岁,那年冬日掉入湖中昏迷几日高烧不退,可现在?摸了摸额头,不烫,甚至有点凉意。
陆又萍明白了,自己的病好了,自己也没死,现在的她是十五岁的陆又萍,却也有十八岁的记忆,随即勾起一抹笑,对着自己说“陆又萍阿陆又萍,这次可要出息点,老天爷让你重来一次可不是让你再死一次的!陆振华干的事总归要付出代价。”
到腰间的长发那么碍眼,陆又萍不喜欢这样,从前不说只是不想与母亲争吵,母亲把她按着父亲的喜好打扮,母亲是矛盾的,见自己像那个女人会嫉妒,但也会因为父亲的多看一眼而高兴半天,自己不过就是争宠的工具罢了。从小精细养着的工具如果突然剪掉了头发,剪掉那些相似,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不会高兴呢~大概会暴怒吧,那就随她怒去!
拿起剪刀毫不犹豫的剪下,一刀一刀剪掉的除了头发还有那些微弱的亲情。
散落一地的秀发,看着镜中清爽的短发,真顺眼。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浅色的衣物,将最上层的红色骑马服放到了最下面,不想见。怕冷的陆又萍裹上了一件披风,收拾好了一切,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要好好迎接全新的自己呀。
从迈出这个门就要挂起笑容,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知道自己之前是个什么样子,阴郁不爱跟人交流,就算有几分相似依旧不是很讨陆振华的喜欢。要讨回利息的第一步就是讨好陆振华,要先换上最虚伪的笑容。轻抬下巴,嘴角带笑,她可是陆家三小姐,该拿出点陆三小姐的样子,起码现在就要去会会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亲爱的姐姐妹妹们。
大厅内只有管家与仆人,陆又萍觉得怪怪的,询问“我母亲呢?”
管家见陆又萍出现在大厅内,吃了一惊,“三小姐醒啦,夫人今日与金夫人出去喝茶了。可要老奴去通报一声?”
“不必。”陆又萍觉得不太对,自己那日醒来大家都在的,怎么今日会不在。突然想起,大概醒来时间提前了,所以今日会跟记忆中的不大一样。
门外又飘起了雪,丫鬟拿起伞在一旁守着,陆又萍摆摆手,说道“我自己出去走走,不必跟着,跟我母亲说声不必等我吃晚饭。”
“三小姐,你等等我啊。”小丫鬟跑出门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陆又萍躲在一旁的巷子里,见没人追来,松了口气。沈阳自己还是熟悉的,并不希望有人跟着自己。她只是想看看自己长大的地方。
走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这种真切的踏实感,陆又萍突然蹲在地上,抓起一把雪扔向前方,大喊
“你去死!”“我会杀了你”“我恨你”“我恨不得跟你毫无关系”说着说着眼角不受控的流下来两行泪,陆又萍有些颤抖的手擦去泪水,“我不会再为你们流泪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漫无目的的这么走着,只要不回陆家,在哪里都是愉悦的。好心情没维持多久,就听到了前方巷子里有人呼救的声音。陆又萍本想回头离开,却听到了一个略有熟悉的声音,不由自主的继续往前走,她想看看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那个很冷漠,听起来没什么温度,又带着一丝威胁得声音说道“遗言,给你五秒。”
“呸,你个野种,我为秦家除害罢了,没有主谋。”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枪声,这一声枪响再空荡的街道上特别的清晰,陆又萍怕被发现赶忙跑开,伞都顾不上了,也不知道自己着什么魔居然敢上前看,只希望那人没注意到自己。但可惜,秦言笙已经看到她了。
“处理干净。”将帽檐往下扣了扣,交代给一旁站着的下属,“是,小六爷”没多久那里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地上的血迹也被?雪给掩埋了。
另一边跑的有些喘的陆又萍慢下了脚步,天色渐晚,不宜久留该回去了。扶着墙壁往陆家走,却被一个身影给拦住去了去处,被拖到一旁,陆又萍惊恐的看着这个人,自己明明已经跑开了,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快就追上来。
被捂住嘴无法说话,枪已经对上了脑袋,陆又萍的眼里充满了雾气,下一秒就能哭出来。她才刚回来,她还没杀陆振华,她还没见到姥爷舅舅,好不甘心啊。
“…偷看的时候胆子挺大,现在怂了?”秦言笙轻蔑的笑了出来,还以为多有种呢看完就跑。捂住陆又萍的手放了下来,那张俊美的脸靠在陆又萍的耳边,威胁道“秦家哪条狗的?”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秦家,我只是路过看你杀了条疯狗而已,怎么,我们认识?”
不得不说陆又萍是机灵的,这个时候光撇清自己和他嘴里的秦家是一件事,装没看到刚刚那件事也很重要。见陆又萍装傻,秦言笙的枪贴的更近了。
“不认识秦家你能找到刚刚那地?那可是我特地清场的,好巧不巧你就迷路了?”秦言笙笑,这话说的谁信?那附近的人要么拿了钱关起门当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是他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出现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上。
陆又萍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好得证明办法,只能自报家门“我不认识秦家,但我是黑豹子陆振华的女儿,你敢动我别想活着出沈阳!”
“原来是陆振华的女儿,那肯定很野吧,跟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一样。”轻浮的话语让陆又萍很不喜,但抬头看秦言笙的时候被他眼里的杀气给吓到了。她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不小心看到他杀人而已,不会这么小气要杀她吧。呜呜呜,她不想死的比上辈子还早啊。
“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在沈阳只要有需要我得地方,我绝对万死不辞。”陆又萍此刻只能抛出条件,虽然她在沈阳无权无势,但此刻还是要说些保命的话,秦言笙似乎听进去了她的话,不言语,沉默的在思考合作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