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则的沉默，让顾凌心中的不安隐隐扩大，不由得收紧握住他胳膊的力度，蹙紧眉头，问：“阿则，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阿凌。”赵彦则朝她露出温柔的笑来，“过了那城，再走上两日的路程便到了边境。穿过夜阑，就可以回去了。”
顾凌确认一般盯着他看，“当真？”
“我骗你作甚？”
顾凌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刚刚那表情，一看就是想搞事。
这都什么时候还想搞事？真不怕一不留神玩脱了？
不过赵彦则最后也没搞事，一路小心的朝边境走，没几日就到了曾经翻过的山脉跟前。
一路上的顺遂让顾凌放松了心弦，不过想着夜阑还有一位麻烦的来相爷，顾凌就觉得头疼。
“我要是会御剑就好了，嗖嗖地就带着你飞了回去。”顾凌不满地嘟囔着。
关于修仙的小说，赵彦则听顾凌提及过里面的设定，闻言不由失笑道：“是啊，你要是会御剑的话，我就靠着你了。”
他这么一说，立即激起了顾凌关于修仙地遐想，兴致勃勃地和他描述起自己梦境中的修仙世界。赵彦则虽然插不上话，但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听众，时不时地还附和一两句。
如此说到夜深，顾凌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赵彦则摸了摸她的脸颊，眼中复杂神色一闪而过，柔声道：“睡吧阿凌，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回去了。”
睡意一波一波地袭来，顾凌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随即就陷入深层睡眠。
赵彦则就这样揽着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够躺的舒服一些，振袖一挥，一旁桌上的香线应声而断。
“小馒头。”
赵彦则抬眸看着小馒头，道：“把阿凌送回空间中。”
小馒头二话不说，把人送进空间之中。
“这个香只管七日，你来得及吗？”
怀中一空，伸着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又缓缓地松开，起身，道：“来不及也要来得及。”
走出房门，绿水青山带着人整装待发候在门口，见他身边没有顾凌，一行人脸上竟然没有半分的波动，就好像顾凌的离开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走吧。”
赵彦则大步朝前，一行人分两波往一侧退去。
·
潜州玢焉，余家。
余泽轩匆匆往书房赶去，步履匆忙，没有半分平日里的从容，叫人看了稀奇得很，心道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一向从容不迫的大公子露出这幅神态来。
匆匆跨过门槛，来不及行礼，便急声道：“祖父，父亲，京城——”
“阿轩。”余大爷看了眼儿子，眉头微微一敛，道：“为夫平日怎么教你的？泰山崩于前亦要面不改色，你忘了吗？”
余泽轩面色一讪，站直了身子，行了一礼，道：“祖父，父亲。”
余老太爷端坐于上方，看着孙儿，淡声道：“是为了圣上病重、温王监国一事而来？”
余泽轩道：“正是。圣上一向龙体康健，怎么会忽染重病？而且，温王监国，那阿则他岂不是——”
余老太爷微微摇首，而后望着余泽轩道：“阿轩，我问你，可知阿则在哪？”
余泽轩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明情况。
余老太爷也没有逼他说，只是就这么看着他，余泽轩都有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觉。
余大爷则道：“这时候了，你还要瞒着吗？”
余泽轩眼中浮现挣扎之色，若他说出，只怕祖父父亲会立即派人去将赵彦则带回来，若不说，赵彦则一日不回，情况便会更加不利一分。
余大爷见儿子这种时候还闭口不言，叹气道：”你便是有意相瞒，又能瞒得了多久？潜州之地，你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余泽轩愕然：“父亲，祖父，你们，都知道了？可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拦着？就这么让赵彦则去了夜阑？去了南疆？
这些问题在余泽轩的脑子里不断盘旋，尽管内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却下意识地回避。
余大爷看了眼父亲，后道：“阿则性子执拗，倘若逆着来，只会适得其反。何况，顾姑娘是个好孩子。”
说到此，余泽轩心中便明白了。
不是不拦，而是没必要。
那是赵彦则心爱的女子，若是拦着他不让他去做些什么，最后只会让他留有遗憾。这不是他们所期望的。
“可是父亲，孩儿并不清楚阿则现在在哪里。夜阑、南疆，传信回来并不方便。”余泽轩双眉微微一敛，叹道：“一月前的时候，阿则身边的青山绿水已经赶去他身边，想来应当很快就能归国。”
余大爷和余老太爷的神情并没有因此而稍微松懈，反而更加严肃。
余老太爷捋了捋长须，道：“温王如今监国，舒贵妃执掌凤印，一时风头无两。”
余泽轩急道：“阿则是中宫嫡出，而温王非嫡非长，待阿则回来，温王不一定占优势。”
但，就怕为时已晚。
话音刚落，这一句活便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
圣上突然病重，这事本就蹊跷得很，倘若真是温王一党搞的鬼，只怕等赵彦则回来的时候，那温王就已经夺得皇位。而到那个时候，赵彦则的处境，危矣。
余泽轩不由得眉头紧蹙，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定。
到底是年轻人，经历尚浅，况此事重大，难免就有些心焦气燥。
余泽轩实属想不出来什么有利法子，只好求救般看向父亲和祖父。
余老太爷略微沉吟，道：“你先去京城，联系上秦王府的人，见机行事，勿要冲动。若是阿则有什么安排，尽量听从。”
余泽轩眼前一亮，暗道在这里急也是白急，还不若去一趟京城，了解具体情况，也好及时应对。
余泽轩行了一礼：“是，祖父。”
待余泽轩离开后，余大爷面有担忧：“父亲，阿轩去也未必能行事。不妨让——”
余老太爷摇了摇头，眸光幽远深邃：“这是阿轩的机遇，你我莫要插手。”
余大爷沉默了一会儿，道：“父亲说的是。”
·
被牵挂着的赵彦则此刻决定干一票大的。
不时想要他死在南疆吗？
那就看谁先搞死谁。
易了容的一行人再次回到了原先经过的那处城池。
之前是绕着走，并没有进城，故而顾凌并不知道，那座规模大的城池就是南疆的王城。
王城繁华，来往人多，赵彦则一行人分散开来走在其中，并不引人注目。
与京城不同，南疆的王宫建在王城正中央，整个王城围绕着王宫而建，像个同心圆一样。
在看了王城地图之后，赵彦则就一个想法，“这要是攻打王城，四面围攻就可。”
小馒头凉凉道：“然而事实真相是，人家有地下通道，还是四通发达的那种，上面围攻是没有多大用的。”
行吧，赵彦则不大懂华氏人的想法。
进了王城，远远地就能看见王宫的大致轮廓，四周皆有重兵把守，想要进去的话就要避开这些守将。
赵彦则看了眼王宫，默默地记下大概位置和周围地形，随后便找了处客栈住下。
南疆地处偏僻，却药草丰富，来往的各地药商游医最多，赵彦则进的这一家客栈便住了一位阔绰的药商。
为什么说人家阔绰呢？
因为人家几乎包下半个客栈专门来放药材，一进门就一股浓郁的药草味，熏得赵彦则鼻子都要不通畅了。
略略皱眉地看了眼还在搬药草的工人，赵彦则侧了侧身子，免得撞到别人，视线不经意间扫了眼那药草，猛然一定。
这药草好像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