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苏牧渲独自一人回到了福生堂里,低垂着脑袋,脸色铁青,见到灵禹也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灵禹上前搭话,没问两句话便被苏牧渲一脚从院子里给踹到了大街上,搞得灵禹是二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用意识通讯询问诗雨绫也得不到回应。
这可把灵禹急坏了,诗雨绫现在和普通人没有区别,自己下午没跟着两人出去,一直待在意识图书管里,压根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万幸的是,由于灵禹和诗雨绫之间存在着意识通讯,即使诗雨绫不做回应,灵禹也能通过灵力在空间中形成的通路寻找到诗雨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灵禹的内心越来越焦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有很多危险的元素兽都是在夜间行动的,攻击性要比昼间行动的元素兽高数倍,每过一分钟,诗雨绫受到袭击的可能性便会增加一分。
黑夜现在对灵禹的影响比很小,平常人眼中漆黑不见五指的夜晚,在灵禹眼中则是皓月当空,看清东西的大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找寻了一个多小时,灵禹终于在距离王城几十公里外的一处松林中找到了诗雨绫。
诗雨绫所处的环境与场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她身上穿着淡绿色的绫罗裙,蜷曲成一团,侧躺在一颗已经枯萎了的巨大榕树树干中,树干周围堆积着数不清的元素兽尸体,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血腥的铁锈味,以及元素兽身死之后排出体外的排泄物的骚臭味。
更加诡异的是,靠近榕树的元素兽尸体没有一个是饱满的,全都是被吸干了体液的状态,呈现出皮包骨的形态。
踏着遍地尸体,灵禹小心翼翼的靠近榕树,直觉告诉他,此时的诗雨绫相当危险。
没走出几步,一条绿莹莹的细丝突然从干瘪的尸体中窜出,直冲灵禹的面门而来。
没等灵禹反应过来,他脖子上的围巾便“啪”的一下将细丝拍飞出很远的距离。
细丝在空中舞出一条弧线,落在一具还算饱满的尸体上,颜色在瞬间从绿色变为红色,而尸体则开始迅速萎缩。看样子,这些丝线是在吸收尸体的血液。
若不是身上穿着“灵缠”,只靠灵禹的反应能力,压根躲不过去,不然下场可能就和遍地的尸体一样了。
靠着围巾对绿色丝线的反弹能力,灵禹逐步向着榕树靠近。
走过干瘪的尸体,灵禹站在榕树树洞前不知所措,诗雨绫双眼紧闭,面无表情的斜躺在树洞中,她身上穿着的绫罗裙上延伸出无数细如发丝的丝线,正不断吸收着周围尸体内的血液。
对于现在的状况,灵禹束手无策,他看过“灵缠”的使用说明,知道“灵缠”的使用方法,但诗雨绫身上的“浮生”灵禹没办法看使用说明,只知道“浮生”与自己的“灵缠”有相同性质的特殊衣服。
自己的“灵缠”是需要外界游离的灵魂之力来充能才能使用的,游离的灵魂之力既可以是单纯的灵力粒子,也可以是凝聚起来的实体魂魄。
灵禹脖子上的围巾便是用上一任佩琪斯帝王的邪魂凝聚体来充能的。
佩琪斯帝王原本是想用秘法,将被柏莫澜在战场上杀死的冤魂凝聚起来,形成邪魂凝聚体,然后再侵占柏莫澜的身体,利用柏莫澜的身体来毁灭圣恩帝国。
但没想到却被灵寒渊给惦记上了,变成了为“灵缠”围巾充能的能量。
“浮生”现在的状态也许和“灵缠”一样是在充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靠吸收血液来充能的方式过于邪恶,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会形成极为不好的影响,诗雨绫也许会成为众矢之的。
灵禹伸出手指,想要确定一下诗雨绫地身体状况,但手指却在树洞口被一种无形的硬壳给挡下了,硬壳的表面光滑无比,灵禹手指根本不能再硬壳上停留,一接触便会从上面划走。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她现在正处在很关键的时候,要是这一步毁了,她以后就完蛋了!”
清脆的女声从榕树顶上传来,听声色是诗雨绫的声音。
灵禹抬起头,眼珠在眼眶中飞快转动,在错综复杂的枝干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等他看到树干上的身影时,脑袋里不禁嗡的一声,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只见一个赤裸的女孩正坐在树干的开叉处,她的相貌与诗雨绫一致,但不管是脸还是身体都只有一半,并且颜色极度苍白,另一半则黑的要死,像光下的人影一样完全看不到细节。
更为奇怪的是,她只能肉眼可见,灵禹无法透过灵念晶石显影看到女孩,这就意味着这女孩的构成里不存在灵魂之力。
灵魂就像是空气一般,一般情况下虽然肉眼不可见,但和空气一样是现实存在的,可以通过灵念晶石显影看到,灵念晶石显影所看不到的,一般就只有像光和空气这种密度极低的物质才不会被看到。
“你是变态吗?盯着我看这么长的时间!”
听语气,树枝上的女孩似乎是生气了,不等灵禹有所反应,女孩苍白的一半在瞬间变为黑影,细节全都消失,只剩下漆黑的一个剪影。
“你现在应该会有很多问题,来问吧,能回答的我会尽可能回答你。”
黑影抛出一句话便没了声音,坐在树枝上静等着灵禹开口。
“你应该不是人甚至不是生灵,你到底是谁。”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人,也不是生灵,我与诗雨绫是完全对立的两个方面,她是光,我便是影,她是实,我便是虚。
但你完全不必担心,我对她没有丝毫恶意,我们两个可是站在同一个阵营的蚂蚱。”
灵禹原本就只是想试探一下,但得到的回应却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信息量有些太大了,要想解读还需要其他信息。
“苏家所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与你有关。”
“苏家两个老人和我没有关系,血脉受损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但苏乔野情绪低落,以及苏牧渲将你从家里踹出来,确实是受到我的影响,我放大了他们的情绪。”
女孩两次对灵禹的问题都是秒答,信息量很大,但说的都很隐晦,要么是掐头去尾只留中间,要么就只说个头尾。
“情绪与灵魂力相关,你并非生灵,是如何做到的?”
“抱歉,这点超纲了,我拒绝回答,要想知道,就赶快到达尊皇级,去你的意识图书馆里找答案。”
她的回答着实是让灵禹吃了一惊,知道意识图书馆存在的就只有灵禹、诗雨绫和灵寒渊三个人。
诗雨绫是外来者,虽然能进入意识图书馆,但只有阅读的权限,对于图书馆应当是一概不知的,但树上这个自称是诗雨绫对立面的黑影,却像是很了解意识图书馆似的。
她这句话的意思理解过来,不就是等灵禹到了尊皇级别时,图书馆便会出现有关于她的书籍吗?
“你还有一次提问的机会,我困了,想回去睡觉,想好了在问。”
灵禹原本是想多问问的,但黑影直接给他把路给他堵死了,思索一番后,灵禹开口问道:“现在诗雨绫是什么情况,她有危险吗?”
“你越线了哈,一次提问两个问题,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第一个问题,她这是在为秘银龙的降世,准备诞生值,这片土地的生存值有点低,秘银龙要诞生,就必须占用其他生灵的诞生值、存在值、繁衍值和消亡值,像这样的仪式,以后还要进行三次,每月初一各一次,到时候尸体就要靠你来收集了。
第二个问题,她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恰好相反,秘银龙将作为她的第二只本命生息兽降世,等秘银龙成年之后,会为她提供庇护,但这远远不够,要想保命,她还需要更多的本命生息兽。
另外提两句,我回去睡觉之后,对苏家两兄妹造成情绪影响时所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会忘记,你两个放心回去住就行。
三个月后的月底,我会再醒一次,到时候要是秘银龙没有降世,我保证以后你不会有好果子吃。不说了,睡了。”
黑影说完,连带着树洞前的屏障一起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浮生”上的丝线从干瘪的尸体上抽回,还原成绫罗裙上的花纹装饰。
诗雨绫缓慢睁开双眼,两滴泪珠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落,淡绿色的眼眸中满溢着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