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有一老先生,边走边摇头晃脑念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先生念一句,停顿下来,孩子们也摇头晃脑跟着读一句。
每日先生只教一句,八个字,第二日不仅要会背,还要会写。每十日,总结小考,每月再一次大考。教书先生教的是启蒙书——《千字文》。如此高压的情况下,跟的上进度的,学完并掌握千字文就可进入中班。意味着启蒙结束,开始进入下一阶段学习。
在古代,一般四岁孩童从千字文开始认字。等字都认全了,开始读《孝经》、《大学》、《中庸》。每天先温习旧书,能背诵串讲还要会写,才算过关,旧书温完,上新书。
每个人资质不同,识字速度也不一样,故教室里的孩子年纪大小不一,最小的四岁,最大的十岁。于涵这种突然降落的“入侵者”,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出色的孩子,耀眼如太阳,很难遮掩得住。江小复也不准备让于涵藏拙。要知道,在古代,名声极其重要。好比现代明星,有流量才有源源不断的资源找上门。古代也一样,如果早早就名声在外,科考受到的阻力会减少很多。更重要的是物以类聚,慕名而来做好朋友,和你一样优秀的人才也会很多。有了朋友,就有了圈子,就有了话语权,就不会轻易受欺压。
再者,能够免费入读云海书院,如果不能表现得优异、优秀的话,这种得来的“免费”能维持多久?
江小复赌不起。
好在江小复此前曾悉心教导过,于涵打的基础不错,不仅很快跟上教学进度,更是表现得十分抢眼。按照这个进度,循序渐进经过四个月的教导,于涵就能顺利进入中班。然而于涵的野心并不止于此,他想要更多。勤奋、好学、聪明又嘴巴子甜,连老先生如此老古板的人都被于涵成功攻略下来。每日课后,偷偷给于涵开小灶,故而只花了两个月,于涵就已对千字文倒背如流,字也全部掌握。老先生老怀欣慰,临到老了,居然让他碰到了这么个宝贝,恨不得能将生平所学都教授给于涵。
云海书院每月有考试,于涵已经连续两次登顶夺得头名。
一直稳居首位的李泽,自从于涵的到来,就成了万年老二。虽说憋屈过、郁闷过,但他一向是个乐天派。对这个一来就抢了自己风头的于涵十分好奇,可惜大家抱团,不欢迎于涵这个“外来者”。他只能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他不知道,于涵已经准备好“跳读”提前进入中班。
这日,李泽和几个同伴一时玩过头,中午没有像往常一般回去,而是提前回到书院。
“阿泽,我们去看看,那于涵大中午,躲着偷吃什么好吃的!”
说罢,拉上李泽等人,蹑手蹑脚地爬到假山上偷窥。
于涵捧着碗,坐在石凳上,一边发出无人听懂的含糊声,一边吃得很是香甜。
“黑乎乎的一团,是糟菜吗?”
“我看我家下人吃的也是这个。”
“哈哈,果然是个臭穷酸!我还以为传言,院长免了他的学费是假的,看来真有其事!”
“你个傻逼,那不也证明了,院长看重他的才华,盛情邀约之事也是真的!”
“咦,好像是噢!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在我看来他不过尔尔,我大哥六岁就熟读大学了,他?还跟我们在启蒙,算什么哪门子才华?况且,我们阿泽比他优秀多了!是吧,阿泽?”
“只是背书、识字,没什么可比性。”李泽摇了摇头,他觉得目前来看两人不分伯仲。
“阿泽你就是太谦虚了!走,难道这么好机会,好好嘲笑嘲笑他!”
“阿宇,这样不好!算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午休一会儿吧。”
“你算了,我可不算。我说阿泽你胆儿也太小了,跟婆娘似的。”
说着不管不顾,硬拉扯着李泽,从假山上爬下。几人把于涵团团围住,抱拳奚落,“呦,瞧瞧我们的头名榜首,怎么一个人猫这吃饭呢?让我瞅瞅有什么见不到人的!”
说着直接上前,抢过于涵的碗,用筷子扒拉了一下。一脸嫌弃,嘴里发着“啧啧”声。
“什么玩意儿这是?能吃吗?我家的狗吃的都比这好!”
“拿来!”
于涵年纪小,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他脸上难忍羞愤,一把将被张宇抢的饭碗又抢了回来。
“我吃什么不关你事!你家狗吃什么也不关我事!”
于涵此刻觉得先前鲜甜的饭菜,变得难以下咽。又不想让他们看笑话,他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吃下去,这些都是家里母亲、姐妹从嘴里剩下给他的口粮。他要珍惜,不能浪费一丝一毫。
“阿宇,走啦。”
李泽被于涵说的越发觉得尴尬难堪。
他们拿这个去攻歼于涵,很是“胜之不武”。
“阿泽你怕什么?人家于涵都不走,我们走什么?我们就站在这,好好欣赏欣赏于头名,是如何享用美味的午餐的。”
说完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除了李泽,其他同伴也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跟着仰头大笑。
于涵忍了又忍,告诫自己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云海书院禁止打架斗殴,如若违法规定,轻则处罚,重则逐出学院。
不论哪个结果,都不是于涵想要承受的。
他能就读云海书院本就是踩了狗屎运,娘让他要多加珍惜。
于涵默默大口地咽下一口饭。
将李泽等人视为无物。
不论他们如何叫嚣,嘲讽,于涵都忍住不去做任何回应。
张宇觉得憋屈,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有劲使不上。
几人觉得没劲,败退,无功而返。
等人都走光了,于涵再也忍耐不住,一滴一滴掉下眼泪,顺着脸颊,掉进手中的碗。于涵混着泪水将剩下的饭,胡乱吞咽下去。
总有一天,他要站到最高处,俯视今日这些欺负、羞辱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