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公务后,谢意舟在自家庭院里散步。虽已入晚秋,但他院中种的皆是生命力顽强的植株,此时到还满目绿意。
府里的老管家跟在他身后,看着眼前身姿颀长的自家主子,又瞅了瞅四周这一派冷清,叹了口气颤巍巍道:
“大人啊,你这也太......老大不小了,可得啥时找个媳妇呢?”
谢意舟没理他,继续自顾往前走。
“都快三十了,人家都生三娃了,府里整日热热闹闹的,孩子满院跑,多好。”
那老管家姓刘,当今皇上谢尘还是宁远王时便跟随在旁,登基后便被其分到谢意舟这边当差。
“八月的乡试成绩可下来了?”谢意舟问。
刘管家无语,叹了口气随后不情愿道:
“下来了,月末便揭榜,但礼部先把结果送来了,榜首是叫......竹宣好像。”
谢意舟顿住,愉悦道:“不错嘛。”
“大人认识他?”
“嗯,认识,长得像女孩子家似的。”
刘管家疑惑:“?”
乡试发榜后,应天学府司业墨澜邀请谢意舟去他府上一聚。
“这届学子资质当真不错!尤其是今年解元竹宣,颇有名家之范。”墨澜感叹道。
言必,便拿出竹宣乡试时的文章出来,谢意舟仔细看完后,点评道:
“文采斐然,却年少气盛,不够稳重,“名家之范”说之过及。”
墨澜嘿嘿笑道:“跟你比肯定差远了,所以嘛......还你需你不吝授教,对他们提点一番。”
谢意舟知道墨澜这是又邀请他去学府讲课,他不喜讲课,所以三年来统共也就教过一天的课。
“好啊,那就明天吧。”他应下。
墨澜惊呆,以往不管他如何苦口婆心如何劝说,就跟劝他赶紧找个媳妇似的,油盐不进,死活都不去。但今日这是怎么了?居然立马答应!
谢意舟无视墨澜一脸吃惊,起身道:“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我去上早课,上到下学,教四书和兵法。那我就先回去准备准备了,告辞。”
谢意舟转身出门,嘴角忍不住上扬,心想明天的讲课一定很有意思。
翌日应天学府内
“哎你知道吗?翰林院学士谢大人今日要来讲课!”
“啊啊啊,太好了!今日终能有机会请教了。”
“谢大人学识渊博,真可谓是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寒弄听周围人的讨论,心里咯噔了一下,正思考间便被一声:“谢大人来了!”给打乱思绪。
一抬头看向门口,晨光照耀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光辉,俊雅的眉眼,青衣清隽愈发昭显了通身俊逸,如出尘仙人。
谢意舟进学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寒弄,见她呆愣愣的在那不知在想什么,心想一女孩子整日与男子泡在一起,不知是何感想。
寒弄与谢意舟视线交错的那一刻,她心里微微颤了一下,随即转开目光。
谢意舟第一节早课上的是《中庸》,听他讲着其中深意,未曾想竟与她想法一致,瑕瑜互见,皆认为其未免太墨守成规,阻止了革新。
寒弄思想前卫,心中诸多疑惑大多人无法解答,也与他们谈不起来。此时谢意舟越讲到深处,寒弄与他共鸣之处也越多,最后忍不住开口与他讨论了起来。
寒弄提问的每个问题谢意舟都尽力解答,眼中也逐渐露出欣赏之色。
下午的兵法课也让寒弄对谢意舟的学识越加佩服,看他外表一副文人模样,未曾想竟对兵法也如此精通,所讲之处均切中要点,令人受益匪浅。
旁晚下学,寒弄在学府里的竹林中碰到了谢意舟,他问:
“下学了不回寝舍吗?”
“我习惯下学后来这散散心。”
“喜欢竹子?”又问。
“嗯,枝干遒劲,坚韧挺拔。”
谢意舟嘴角勾起,俊逸的脸庞在月光下滋生出几分风流,“呵,我也喜欢。”
寒弄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你很不错,资质极高。”他突然道。
被敬佩的人夸赞,寒弄双颊蓦地羞红起来,“承......承蒙大人谬赞。”
“你的眉眼很像我一位恩人。”谢意舟仔细看着寒弄道。
“嗯?”
“他是个诗人,也曾是我老师,一生狂傲不羁,如风般潇洒。十多年未见了,不知像他这般桀骜之人,如今可仍似当初心无一缕牵挂,浪踏天地间。”谢意舟回道。
听他描述,寒弄心中徒生悲感,垂眸道:“大人说的故人很像我爹爹,不过他可不是无心之人,他很爱我和娘亲。”
“哦?那你冒这般风险来这,他们不反对?”谢意舟问。
“......他们都不在了。”
“抱歉......”
“没事,都过去了。”寒弄望向天边明月,突然想到什么倏地一笑:
“我娘她跟我说,我爹年轻时可谓是一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侠客,什么混事、好事他都干过,他作的诗“纵酒山南千日醉,看花剑外十年狂。”我至今都记得......我娘还说我爹是她心目中最厉害的英雄。”
纵酒山南千日醉,看花剑外十年狂。
谢意舟猛地一惊,“抱歉,可否告知令父名讳?”
“云帝,自称“江湖无倦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