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瑾做了碗芝麻酱蘸碟，旁的都是配以新鲜剁椒和蒜茸的辣碟，一切弄妥，陈贸和沈秀珠被伙计领着走了进来。
“好香啊！”陈贸人还没到声音先到，“老远就闻着股香味了，口水都要淌一地了。”
姚掌柜听到声音，转身看向陈贸说道：“哎，陈掌柜的来了。”
“叔，你就别埋汰我了，什么掌柜不掌柜的，喊我声阿贸就行了。”陈贸笑着说道。
沈秀珠上前福了一福，“秀珠见过姚掌柜的。”
姚掌柜的连忙虚扶了一把，一迭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
沈秀珠笑着站在了陈贸身侧。
“人都到齐了？”余初瑾端着做好的蘸料走了出来，小手一挥，说道：“到齐了，就坐下开吃吧。”
铁锅不大，姚掌柜让杀的又是只大母鸡，余初瑾先招呼着众人把鸡肉分吃了，这才将准备的豆腐，青菜什么的往锅里放，沾着碟子里的蘸料吃。
“这就是锅子啊！”姚掌柜擦了把油汪汪的嘴，眯了眼睛看余初瑾说道：“我这只鸡四斤六两，成本就快一串钱了，再加上这旁的七七八八的配菜，一个锅子下来没个四五串钱怕是开不了嘴。初瑾啊，这个价格怕是吃得起的人不多啊！”
余初瑾放下手里的碗，端起一边的茶盅漱了漱嘴，看向同样放下筷子的陈贸，问道：“贸哥，你怎么说？”
陈贸似是没有想到余初瑾会点他的名，微微一怔之后，想了想说道：“这个就要看酒楼的定位了，若是针对的是县城富户，这价钱自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针对贬夫走卒，这价钱确实没什么人吃不起。”
余初瑾给了陈贸一个赞赏的目光。
“这么说吧，我心里的打算是，酒楼分上下两层，楼上设雅室，楼下设堂吃。”余初瑾一边捊着思绪，一边说道：“能上雅室的自然不愁银子，别说四五串钱就是四五两银子也不会放在眼里。至于堂食，吃多少算多少，反正是明码标价的。”
言下之意，有钱人的生意她要做，贩夫走卒的生意，她一样也要做，贵贱通吃！
陈贸点头道：“这想法不错。”
姚掌柜却是看了余初瑾说道：“哎，你这想法是不错，可……”
他也没往下说，而是拿筷子拨了拨桌子上的鸡骨头。
这只鸡可就一串钱了，试问那些贩夫走卒舍得吃吗？他也就不说吃不起吃得起这话了。
余初瑾却是挽唇一笑，“姚叔，这做锅子也不是一定得用鸡打底啊，大骨头汤也可以，清油锅底也行，哪怕就是开水里放几根葱和几朵颗红枣，那也是可以的啊！”
姚掌柜一瞬傻眼。
好半响才看了余初瑾问道，“都可以？”
“怎么就不可以了？”余初瑾端起自己跟前的蘸碟往桌中间一放，说道：“有了这个蘸碟，就是开水涮锅子，那也是吃嘛嘛香是不是？”
由荣华重重点头，“对的，我早就想说了，你们都说是锅子好吃，我却说没了大姑娘调的这个蘸碟，这锅子充其量也就是吃个熟而已。”
熟和味道好那可是天差地别的概念！
“那，难道回头来一桌客人，初瑾还帮着调一桌料？”姚掌柜问道。
“不用。”余初瑾说道：“各色蘸料拿钵子装了摆放在最醒目的位置，把口味搭配的方法写上，各人根据自己的口味自己调便是了。”
“这个法子可以。”陈贸说道，“就算是有那不识字的，可各种调料总认识吧，自己想什么放什么就是了。”
姚掌柜想了想又问道：“这蘸料收钱吗？”
余初瑾前世吃火锅的时候，最烦的就是还得收五元一位的蘸料钱，闻言，当即说道：“不收，本来这锅子就收了钱，蘸料自然不能再收钱了。”
姚掌柜想了想，点头道：“行，那就这么决定了，回头找个时间，你和我去一趟县城，我们把……”
“这个姚叔你做主就行了。”余初瑾打断姚掌柜的话，说道：“你酒楼开了这许多年，县城也比我熟悉，酒楼的选址我不参与，你看中了就行了。”
姚掌柜也不是那扭捏的性子，想了想，说道：“那成，回头我让阿贸陪我走一趟。”
余初瑾信任他不假，可不能因着余初瑾的信任，他真就独断专行。
陈贸和余初瑾有些渊源，有他当个见证，对谁都好。
陈贸也是个利落的性子，当即便说道：“行，姚叔你什么时候去，提前和我说一声便成。”
“那是自然。”姚掌柜说道，末了，又补充道：“你在县城人头广，你也可以让人帮着打听下，看看有没有哪家酒楼要转手的。不是酒楼也没关系，只要地段好，不拘原先是做什么的，我们租下来可以改一改。”
“行，我回头进货的时候，把这话放出去。”陈贸说道。
余初瑾便端了茶盅，“那贸哥，我这就是以茶代酒，先谢过你了。”
“哎，自己人说什么客气话呢。”陈贸讪笑着说道。
余初瑾笑着啜了口气，看了陈贸说道：“那，我之前和你谈的买卖，贸哥想好了吗？”
“想好了。”陈贸说道：“做！初瑾只要你能把这泥豆油弄出来，回头那脂麻油我也不卖了，我专门就卖你这泥豆油。”
不想余初瑾却摇头道：“那大可不必，脂麻油你还是照卖，新的东西出来，接受它是需要一个时间的，等以后做开了，大家都认可了你再专卖，我也不反对。”
“初瑾说得有道理。”沈秀珠接了余初瑾的话，对陈贸说道：“脂麻油和泥豆油一起卖，旁人来买我们多问几句，多介绍几句便是。”
姚掌柜却是看了余初瑾问道：“初瑾，什么泥豆油？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余初瑾少不得便又将自己打算种泥豆，拿泥豆榨油的事情说了一遍。
脂麻油虽香，可拿它炒菜……余初瑾实在是接受无能，自打家里条件好点，她都是买了猪油熬着炒菜吃。
姚掌柜疑惑地看了余初瑾，“泥豆可以榨油？”
“脂麻籽能榨，泥豆自然也能榨，不但泥豆能榨，大豆也可以，还有菜籽也可以，山里的茶籽就更可以，只是有的出油率高有的出油率低罢了。”余初瑾说道。
姚掌柜想了想，又问道：“那泥豆的出油率如何？”
“不好说，这跟泥豆的好坏有关系，好的一斤泥豆出四两到五两油，就算差些的也能出个三两半吧。”余初瑾说道。
“和脂麻差不多，一斤脂麻好的五两半，差的四两半。”姚掌柜搓了手掌说道：“只是这脂麻油吧，我一直觉得做凉拌菜比炒菜更合适。”
不怪姚掌柜这样说，虽说脂麻油炒菜没什么坏处，但加热后却会有股糊糊的味道，并且吧患有菌痢、急性胃肠炎、腹泻等病症者吃多了并不好。
姚掌柜又接着说道：“我听说京城那边的人都是用蔓菁子油炒菜，是真的吗？那蔓菁子是个什么东西啊？”
“蔓菁子就是我们平常吃的小白菜开花结的籽，有叫蔓菁子的也有叫芸台子的。”余初瑾说道。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吉贝油，就是棉花子油，杏仁，红蓝花子，苍耳子，颖州那边的人因为靠海，他们大多食鱼油。”
姚掌柜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苦笑着摇头说道：“怪道老辈人常说，这一辈子，哪里不去都可以，京城却是一定要走一趟的。”
余初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姚掌柜之所以这样说，显然是认为，她之所以知道这么多，皆是因为她生在京城长在京城目染目睹的缘故，却不知，真正京城勋贵之家的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来的这些见识。
当然，余初瑾自是不会说破。
“这样吧。”姚掌柜对余初瑾说道：“你要真把泥豆油给弄出来了，以后我这酒楼用的油就你家包了。”
余初瑾当即笑着说道：“好咧，你放心，给你和贸哥一样的价，不多算你的。”
芝麻亩产不高，能达到五六十公斤都已经是高产了。是故，芝麻油的价格自然也便宜不到哪去，和猪肉同价，卖到二十四到二十五文钱一斤。相比之下泥豆（花生）的亩产便要高上许多，到时油的品质能得到改善不说，油价还能便宜不少。
当然，具体多少，余初瑾这会儿也不敢说。
姚掌柜显然也知道，是故，余初瑾话声落下，他便大声说道：”得，有你这句话就行。”
正事说完，又坐着说了会儿闲话，眼见得天色不早，余初瑾起身同姚掌柜和陈贸夫妻俩告辞。
“贸哥，秀珠，用不用送你们一程？”余初瑾问一同走出来的陈贸夫妇俩。
陈贸摆手，“不用了，我和秀珠慢慢走回去，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余初瑾也不坚持，当下挥手同夫妇俩告别，和杭氏坐上牛车，启程回龛谷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