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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风云乍起(1)

第二天一大早,自私鬼便差人送来一套他特意给我订做的衣服。锈着金蝶的乳白色罗裙,翠绿色的罩纱又轻又艳,高贵大方的明黄色腰带,还有胸口处一排镶嵌着宝石的蝴蝶扣,即便在白日下也熠熠夺目。单从服饰上就能猜到,谁才是今晚的主角。

因为要布置会场和操练节目,早饭后洪妈妈便带着所有凝香园的姑娘一起到了死道士的家,青遥王府。青遥王府就在蓝翎王府的隔壁,相比之下却显得寒酸很多。演出的地点在青遥王府内的一个后花园里。这后花园虽然面积不大,但花木扶疏,亭台楼阁,水榭鱼池到也样样俱全。

花园的正中央已经搭建好一个诺大的戏台,那就是我们今晚的舞台。洪妈妈招呼其他的姑娘上了戏台开始操练,我也跟着一起走上去。

“我们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大菩萨,去!那边去!”洪妈妈指着花园内一水池中的凉亭告诉我说,那里才是我要呆的地方。这一定也是自私鬼的主意。他要我一个人在那里演出,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走近看了看。这凉亭虽然偏了些,又小了点,但风景倒淡雅别致。或许是入冬后,很少人来这亭子,这里的尘土很重。这么冷的气温在这个四处进风的亭子里穿着单衣薄衫的演出?还真是美丽冻人啊!

月眉见我病刚好就要在这样的环境下演出,开始有些担心,“琪姑娘,还是跟王爷商量下,咱们换个地方吧。你身子刚好,若是再受了风寒……”

“打点水。把这里打扫干净了!”我打断月眉的话冷冷地命令她。

“是。”

月眉走后,凉亭里就剩下我一人。一阵风吹过,束着头发的细绳突然断裂,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在风里散落开。因为演出要到晚上,所以华丽的服装和繁琐的头饰都还没有一一装扮上。

反手向后梳拢着散开的头发,却碰上一双冰凉的手。立刻转过身去。是他?!他的手停在半空,纤长的手指正把玩着我的一缕发丝。

“为什么鬼鬼祟祟站在我身后。”将头发从他手里拽回来并重新束起。这里是他的家,遇见他很正常。

死道士将手收了回去,挽在身后,“倒是我想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夜晚的演出,你也会出场?”

听他的语气似乎很诧异。别说死道士想不通,就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自私鬼会突然改变主意让我出来抛头露脸。

“当然会!”

死道士一把拽起我的胳膊目露凶光地问我,“不安分的女人!你又想做什么?!!”他的语气不是问而是吼,像只发怒的狮子。

“我没责任也没义务告诉你!”反正我已经从鬼门关兜兜转转了好几次,再次面对死道士时我好像练就了一种死猪不怕滚水烫的心理。他要是真想杀我,就算我对他恭恭敬敬,也一样难逃厄运。

我的话激怒了死道士,他更用力地将我拉近。一刹那,我感到一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危险。时间像是被冰封了般。看看他现在盯着我的鬼样子!像要把我撕裂了一样!

“放开我!快放开我!!”挣扎着想从死道士的钳制下逃开,他却丝毫不理会我。

“无论你想做什么,离子业远点!否则我立刻除了你!!”死道士冷冷地警告我后,一把将我甩坐在地。

真想从地上跳起来冲上去狠狠敲破这死道士的脑袋!为什么他总认为是我在纠缠那死胖子!为什么总认为我在玩弄什么阴谋?这该死的自大狂!

死道士走后,我便吩咐月眉从蓝翎王府里领来了大匹的红色绸缎和纱帐。我用火红火红的缎子将整个亭子装扮起来。夜晚很快就到了。一轮苍凉的明月挂在夜空,柔美的月光和我今天要唱的曲子意境很搭。凄冷的寒风吹动凉亭上垂挂下的红色纱帐,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在那耀眼的火光中摆放着一个白色屏风,屏风上绣着朵朵金黄的牡丹,整个场景的效果就像千年难得一见的雪莲花即将在浴火中盛开。

换上衣服,盘好复杂的头饰,我安坐在屏风后等待所有主角到来后的演出。自私鬼安排我第一个演出,我早就猜到了。其实,我本想随便糊弄一下就闪人去找自私鬼要回我的Princess!但一想起那自大的死道士我就一肚子火!好啊,既然你那么期待我能弄出些风浪,那我就尽情地翻江倒海,给你看!!!

这衣服虽然很好看,可现在零下好几度的气温……真的好冷。

“琪姑娘,要不要加件披风?”站在一旁的月眉关心地问。

“不用。”看看那些人的鬼样子!来都来这么晚还寒暄个什么劲!快点坐下来听演唱会!园子里渐渐开始热闹起来。不断听见有奴才通传的声音。

“虹景王到——”

“碧落王到——”

……

“九皇子到——”

“十皇子到——”

……

“七皇子到——”

“青遥王到——”

……

这园子的主人终于到了。我给月眉使了个眼色,她便按照我事先的吩咐慢慢将屏风从我面前移走。我略略颔首,一个最完美的侧面,垂下眼帘,芊芊玉指轻碰着胖子送我的绝好古琴。

右手抹、挑、勾、剔、摘;左手吟、揉、绰、进、退、撞。前奏之后,微微张开朱唇,如夜莺般的声音飘荡在整个园子上空。

这首前人闻所未闻,后人人尽皆知的《青花瓷》绝对叫醒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从我唱出的第一个音符开始,所有人的目光如聚光灯般齐刷刷地照过来。正准备坐下的人,屁股停在半空;将茶盖打开一半的人,水已经从倾斜的杯盏里流出来;正和旁人闲谈的人,忘记了要说的内容……这一刻,所有人都像被点了穴位般僵硬在原地,只有我是动着的。

“太子殿下到——”

太子?怪不得自私鬼如此在意这次演出,想必是想巴结这未来的皇帝。有些好奇地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园子的入口方向。

这太子的身型有些眼熟……“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正唱着,忽地一阵大风将亭子上的一块红幕帘吹掉下来。有些惊慌地抬起头,太子却正看向我……我想起那晚在帝宫听见的箫声,想到了那个被风一吹就能飞走的身影。会是他吗?

“像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虽然发生了小意外,但我还是很成功了完成了整首演唱。一曲终了,我慢慢起身,轻盈地离开凉亭。

所有人却仍像未化冻的冰雕般一个个定在原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凉亭发呆。似乎那里飘荡着的红纱,摇曳的烛光还在继续着我的歌声。

这就叫一进园子,两眼呆滞,三更半夜,四肢僵硬,五脏六腑,七魂出壳,八方朝贺,九天九夜,十全十美。哈!这样的效果一定气死了那自大的死道士!

“铛铛铛——”正戏台上的锣鼓敲响,这才拉回了所有人的魂魄。我等在一间偏房里让月眉弄来纸笔,写下张字条让她交给胖子:还钱!

这胖子不会以为我高烧后,把他答应给我5担羽币作为减肥报酬的事忘记了吧。其实,让胖子还钱只是第一个目的,我想见他是第二个目的。如果我现在回到蓝翎王府,从自私鬼那把Princess要回来后,肯定会立刻进行穿越时空的试验。一旦试验成功我就将从这个鬼时代消失……说不清怎么了,我想跟胖子做个告别。

过了好一阵,才听见有脚步声走近,心中一喜,匆忙转过身去。刚想敲起的唇角在碰见那双冰刃般的眼神后,立刻拉成一条直线。他来干什么?不悦地侧过脸。

“这是什么意思?”死道士不仅不慢地坐到我面前的椅子上,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拍在桌上。是我交给月眉的字条,怎么会跑到他那里?

我头一瞥,无视他。

“啪!”死道士用力拍向桌子,站起来将我的身体拽住过去,“先勾引子业,再勾引更多的人成为你的裙下之臣任你摆布?!这就是你的目的?!”

“是又怎样!”故意气他,“你敢说,你没有被我迷住吗?!”

看看他自以为是的鬼毛病!!刚刚我弹奏的时候,他不也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吗!

倏忽间死道士一把将我拉近,仅仅只有一瞬,已足够我看清他眼底一闪即逝的狡黠,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有这样的表情,比冷漠还要可怕的信号……没来得及逃走,一个黑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过来……

OH!MY LADY GAGA!搞什么菠萝菠萝蜜!!这个大胆的,无耻的,下流的死道士……居然强吻我?!

一脚蹬踩向他的脚背,用力一推让死道士远离我。对我而言,这样的强吻是比杀了我还要大的羞辱!!死道士绝对是存心戏弄我!!!

“我要杀了你!!”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拔下发簪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死道士闪躲开后抓住我的手腕,发簪停在离他胸口3CM的位置。我双手握起发簪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臂上,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2CM,1CM……可是无论我再如何用力,那发簪却像被钉在那里一般无法再向前移动一丝一毫。纯力量的抗衡,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点,让他走神几秒……

“像你这样水性杨花的轻浮女人,会为这样的事情生气?哼,别演戏了!我可不是子业!”死道士继续嘲讽着:“收起你那些风月场上的把戏,给我乖乖地从这里滚出去!”

死道士不屑的眼神,鄙视的语气,粗鲁的动作彻底激怒了我。可我现在打也打不过他,杀又杀不了他,难道要这样被活活被他气死吗!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人的身影突然矗立在门外。是身穿蓝色长衫,淡黄色马甲的太子。

太子的双眸里跳跃着无法言语的神情,他的下颚紧咬着,眉头蹙得很紧。我突然想起曾经从自私鬼那里偷听到的对话,如果太子和死道士之间真是盟友的关系,那身为自私鬼手里棋子的我要是和死道士之间发生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太子肯定会怀疑死道士的忠诚,进而对他疏远或者敌对……一道灵光在脑子里乍现,立刻想到一个复仇计划!

死道士此时正背对着太子。我的目光从死道士肩膀掠过的时候,死道士还以为我是在继续挑衅他。

“不服?!”

“是!我不服!!”突然松开一只握着发簪的手从后固定住死道士的后脑勺,垫起脚尖趁其不备地吻向他。

死道士被我的举动吓到了。他呆立在原地,表情有些惊措。即便这样,他还是很防备我。我握着发簪的另一只手仍被他死死抓住。

“嘭!”门被用力甩开后紧接着是一阵快速离开的脚步声。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太子被气跑了!太子的绝尘而去证实了他和死道士之间盟友的关系,我说这死道士怎么说话做事如此自大嚣张!原来是有太子在背后撑腰!现在好了,太子一定惊觉被骗了!死道士你就等着穿小鞋吧!

死道士意识到什么立刻推开我,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我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到了!握着发簪的手迅速刺下去。

一阵风灌进房间,烛火摇曳。死道士停下来,血从亮白的绣花袍子上慢慢渗透出来,像一朵娇艳盛开的梅花,鲜红,鲜红的。

丢下发簪飞也似地逃离凶案现场。路过一棵已经光突的柳树下时,一人影从树后闪出来挡在我面前。他的举手投足间透着王者的气势,较好的面容里晕染着儒雅的气息,他的身体真的很单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根本无法想象眼前的此人竟然是鏊月国的太子。跟胖子比起来,他们俩一个是严重营养过剩,一个是严重营养不良。刚刚我故意演出的那一幕,他一定全都看见了。一想起谣传说太子是个生性凶残暴虐、荒淫无度的人,不禁担心他拦住我的目的是想杀了我。

“大胆婢女!看见太子殿下还不快行礼!!”

“安琪儿见过太子殿下。”匆忙行礼。

“不必多理。”太子淡淡地说,他看我的眼神太过平静,我反而觉得更不安。

“琪姑娘琴艺精湛,唱词也别有一番韵味,不知师从何家?”太子走过来。

“一个朋友。”

“哦?有机会倒想认识一下。”太子绕到我身后问道:“听说,你是五弟最在意的歌妓。今儿你在这里唱曲,却怎么不见五弟来捧场?”

“安琪儿不过是个歌姬,王爷是否要来听曲,安琪儿无权过问,也与我无关。”

“好个无关!”太子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我紧张地攥紧双手。

“太子殿下,您最爱看的《贵妃醉酒》要开始了。”

本以为这太子会去听戏而不再烦我,没想到他却要我陪他一起去听戏。万般无奈下只好委曲求全地重新回到花园里。凝香园的姑娘们早已经离开。台上现在表演的是一帮咿咿呀呀的戏子。看看这戏唱得鬼样子!伊伊歪歪的唱词我一句也没听懂!真不明白,这太子为什么非要让我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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