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了!这大半年来,尘雨的毒伤越拖越重,随时可能会死!”
也就在木时音一行人遇险大概半日之前,在离天机宗驻地并不是太远的一处隐蔽之地力响起了花老九略显急迫的声音。
此时只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已经是双眼紧闭,虚弱不堪的模样,小小的脸蛋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之色。
“可是,我们逃得匆忙,随身带的,至少都是金丹宝药,没有合用尘雨的药呀!尘雨他一个小小婴儿肉身本就脆弱不堪,加之所中之毒已伤及心脉和大脑,好一点的药,在没有炼丹师炼成药性温和的凡丹之前,一旦喂下,这药性即便只强那么一丝,就算治好他的伤势,多半也要承受不住!而差一点的药,不说找不到,就算能找来,也只能暂时拖一些时日罢了,终归于事无补。”跛足金丹哀声说道。
“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我上次回驻地侦查,刻下宗门引路暗号之时,发现天机命阵虽然被毁坏了大部分,但核心仍在!只要献祭两名金丹,还能勉强使用一次!天机命阵连渡劫老祖的伤势都能恢复,即便残破不全,助他一个还未开始修行的凡躯小孩儿,应该没有问题!”从花老九字里行间不难听出,赫然是要自废修为去救尘雨!
跛足急忙说道:“此法不妥!即便天机命阵号称真仙境之下有换伤救命之效,可你也说了,此阵现如今被破坏大半,至少得用两粒金丹才能启动,这又如何使得?”
“难道就算是能救得尘雨侄儿的性命也舍不得你的金丹吗?”花老九的语气中已经怒火初冒。
“不是我舍不得自己的金丹境界。只是你想过没有,现如今咱们幸存下来的族人里,就属你我二人境界最高,每当有无意中绕过迷阵闯进来的凶兽袭击之时,都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
说到这里,跛足修士眉头紧皱,“有你我之时,尚且过得如此提心吊胆,生怕哪天闯进来的凶兽高于金丹之境,又或者数量太多对付不了。若你我再因救尘雨侄儿而自废金丹,又置其他族人的安危于何地?”
花老九听到这里也勃然大怒,吼道:“那依着你的意思就是不救了吗!?”
“不是我不愿救,在找到好的驻地以前,就算救得他一时,又凭什么保得他平安长大?”跛足委屈到。
“尘雨侄儿现在都已经快要死了!你还和我说什么平安长大!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你的金丹!”花老九越说越怒。
听到这话,跛足不禁也提高了声调,“你怎如此不讲道理?大哥和嫂嫂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儿,又甘冒奇险仅以元婴之躯就敢横渡星域去宗门寻求支援,为了我们算是豁出命去了,别说区区金丹,就算是要我的命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你想过没有,倘若是因为没了你我的保护,最后致使所有族人连同尘雨侄儿一同丧生兽口,不仅救不了尘雨,还害了其他族人!大哥和嫂嫂本意是为幸存族人博得一线生机,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大哥和嫂嫂白白冒险?!”
“我没你这么多歪理!我只晓得嫂嫂临走之时把尘雨托付与我们,我们就该护得他周全!不然嫂嫂回来之后,我还活着,尘雨侄儿却没了命在,我们又拿什么去面对大哥大嫂?!完全没法也就罢了,现如今明明有法救,你却不肯!这是何道理?”花老九也高吼起来,比嗓门大,他还从来输过。
只是他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又加上都争出了真火,嗓门越来越大,弄得越来越多人听到了他们的争吵,也渐渐听明白了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此时,只见一位受伤颇重,修养了这半年才稍有恢复的族人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当然也包括吵架的二人。
实在是这位咳嗽之人本就是他们的兄长,族里排行老三。
之所以如今会落得一个修为大降只剩筑基五重并且还持续下跌的境地,就是因为当初为了保护这批幸存族人,拼命搏杀,受到了毁及根基的重伤的原因。
不说他的身份,单单就他的恩劳,也足已让所有人不会对他不敬。
这明显是故意为之的一阵咳嗽声,总算是让吵得不可开交的二人停了下来。
毕竟伤没好完,声音仍显得细微的有气无力,花老三直接明了地说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前问题需要马上解决,侄儿的命是必须救的!”
跛足听到这种论调,面带焦急,正打算分辨几句却又看到花老三向他摆手,示意他听下去
“我知道老五你并不是舍不得金丹,不救侄儿,而是不想让我们所有族人未来一旦遇险没了最后的自保之力,不仅是你不想,我亦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只是花老五,你想过没有,若命都已经没有了,就是连遇险的资格也被提前剥夺了,还是被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亲手剥夺的!我们若连一个尚不满岁的小孩儿都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族人?岂不可笑?”
说罢又转过头去对着花老九说道“你也是,从小就莽莽撞撞,现如今多大的人了还跟一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燃,从来就没一点远见,倘若按着你的意思来,今天救了尘雨侄儿,明天所有人再陪着他一起去死,你就高兴了是吧?你就满意了是吧?”
这一番连消带打,不仅说了跛足的花老五几句,也没把花老九落下,搞得二人老脸都有点挂不住。只是跛足毕竟性子要细腻些,听出了一些言外之音,立马问到“三哥,难不成你有两全之法?”
“哪里又有什么两全之法,只能算是暂保一时的屈辱之法罢了。”
听到他说屈辱二字,在场所有人都有些疑惑,于是花老三也干脆放开嗓门,面向所有幸存的族人说到“我知道你们心里或多或少都会觉得咱们大荒洲这一支族人,虽然只是旁支,并非花姓嫡脉,可好歹也算上是出身当世帝门大宗里,荣耀非常。包括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可遭逢此变,各位必须晓得,真正的荣耀须得是靠自己挣来的!而不是靠着祖宗赏来的!”
听到这里场间众人都有点疑惑,不是在说救人之法吗,怎么突然讲起大道理来了?
“有荣耀是好事,但正因为这种荣耀感把我们拘禁太久了,搞得一大帮人只有我一个残废想到了此法。”说道这里也略有自嘲,同时也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懒得再说其他,直接说道“救了尘雨以后,我们暂时举族改姓,投奔他族!不仅要改姓!还要放下你们那些平时的高高在上,放下那些无用的文雅举止,学这些蛮夷之辈的粗俗!学他们的一切苟且偷生之法!往好了说,这是能屈能伸,往坏了说,咱们如今就是一群丧家之犬!若再留着那些骄傲自满,就算老九和老五不救尘雨,你们这些人也活不下几个!若还不思变,就会连那些你们平时看不起的大荒洲的罪仙后裔,蛮夷之族也不如,迟早要死绝!既然早死晚死都要死,救与不救又有何区别?”
“为了活下去,如果一年等不到宗门支援,我们就隐姓埋名一年!如果十年等不到就隐姓埋名十年!一百年等不到就潜伏一百年!总之要保得我们这一支族人不至于绝后!我知道你们有些会想着为什么不去联合其他八宗子弟,非要屈辱改姓!今日我就一次说个明白,好叫你们放下那可笑的自满之态!”
“你们可曾想过,我大荒洲九宗暗子彼此之间早已知道对方的存在,为何平时从不相往来?又为何各宗老祖们离开大荒洲时可以做到共饮一席,一回这囚地就连书信往来也会有意掐断吗?”
说到这里,不仅一大帮幸存族人想知道,就连花老五和花老九也竖起了耳朵。实在是这件事一直都很诡异,只是不知道从多少代人以前就下过命令,一旦到了大荒洲之后,严禁九宗之间一切往来。对于那些修为高深,时不时有机会去其他大洲游历的老祖来说只要出得大荒洲了还有解禁的时候。
可对于他们这些自小出生在大荒洲,修为境界和机缘都没到,一次也没出过大荒洲的后生子弟来说,实在是早就好奇不已了。只是,平时老祖们都不让问,问了也不会说而已。
花老三继续说道“不仅是因为大荒洲太大,九宗驻地过于分散。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们除了有监督这些罪仙后裔的职责在身以外!还有一个延续了千元万纪的隐秘任务在!”
“什么任务?”性子最急的老九立马问道。
“我也不知!”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花老三也立马答到!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