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已不见觥筹交错的场景,只留下刚刚喧哗热闹后的痕迹。
唐知南原本是要给唐之北打电话的,刚好也要把画还给陆景浣。
可是停车场空空荡荡,丝毫不见刚才车辆的踪影。陆景浣看了看旁边正在手机上叫车的唐知南,皱着眉:“你哥他应该已经回去了,能陪我走一会儿吗?”
唐知南点着屏幕的手一顿,抬眸看着夜色中身姿挺俊的他,没有犹豫的应了声“好”。
晚风夹杂着京江水流的微响,水面上映衬的灯光闪闪发亮。陆景浣将西装外套搭在她纤瘦的肩膀上,唐知南只觉得肩头一暖。
一股淡淡的薄荷柠檬味儿萦绕在鼻间,唐知南想到了昨天的那瓶“inviting danger”,味道很像,就连名字‘诱人的危险’都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迷人而又危险。
见她一直看着江面,陆景浣开口打破了宁静:“如果今天陆锦礼说的都是真的,你…”像是怕知道答案,他没有接着说下去。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像浸过朗姆酒般,裹在夜风里惹人沉醉。唐知南抬头望着他,可以看到在那双潋滟的桃花眸里映着自己的影子。
唐知南感觉自己陷了进去,入了迷似的伸手拂过那双眼睫,唇边莞尔一笑,“别人口中的你,是什么样的不重要。因为那都不是我亲自认识的你。”
看着她娇俏的笑颜,感觉像是惊艳了时间。陆景浣轻轻的拥她入怀,“唐知南,如果你想知道那些事,我都愿意告诉你。”我不介意拨开那些过往的伤痛,只要你说你想。
“你想说我就愿意听。不想说那我也不好奇。”唐知南退出了怀抱,掂起脚在他的耳边说着。
耳朵边是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脸色痒痒的,陆景浣拉着她手朝前面走去。
不远处有家便利店,陆景浣进店买了一大袋零食,最后还抓了一把棒棒糖。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江边的长椅上。
“真的不好奇?”陆景浣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看着坐在旁边,嘴里叼着棒棒糖的唐知南轻笑了声。
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唐知南眯了眯眼,伸手比了下,“好吧!就好奇那么……一丢丢。”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陆景浣捏了捏眉心,怎么会这么可爱!抬头望着天上的零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于是开口:“想知道什么。”
唐知南打开一袋薯片,脆脆的口感,是咸咸的烤翅味道,“今天在晚会上那个也姓陆的男人是谁?”
“陆锦礼,大叔伯的儿子。如果按年龄,我应该叫他三哥。”陆景浣吐出一口白雾,被凉凉的夜风顷刻间吹散。
唐知南看着那团散去的烟雾,伸手把他唇边还未燃一半的烟抽掉,在地上摁灭。
陆景浣还未反应她的动作,嘴边就被塞了一口薯片,无奈的笑了笑。算了,他家的小朋友怎么样也要宠着。
“那他今天说的那个十五岁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唐知南继续问着。
“陆昭,二叔伯在外的私生子。十岁那年被接回陆家,然后在十三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坐上了轮椅。”看着他满是愧疚的眼神,唐知南垂下了拿着薯片的手。
“陆家很不太平。为了牵制每方的利益,大哥和四哥在那年打算对付我。他们的计划原本是把我约到郊外的废弃仓库,然后逼我转手陆家的股份。他们没想到的就是,在那之前我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安排。”
听着他平静而自然的语气,仿佛当初置身于危险的不是自己。唐知南眸中含着气愤与冷意,像陆家这样的百年世家,谁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浑水。
陆景浣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继续讲着:“本以为自己已经从里面脱险了,但是没有想到外面竟然还有陆锦礼安排的保镖,我被他们缠住了。”
“但是陆昭却在我离开之前偷跑进了仓库,他想要找我却被他们给绑住了,然后用匕首挑断了他的脚筋。”
“事后,爷爷将大哥和四哥送到了国外,陆锦礼被禁闭了半年。陆昭却因为错过最佳救治时间而腿脚不便坐上了轮椅。”
唐知南听后陷入了沉默,心里一阵阵的绞痛。当时那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身陷危险之中该有多害怕,而他又是怎么逃脱了那帮人布下的危险。
陆景浣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被吓到了,伸手帮她整理着肩上滑落的外套。而唐知南却伸手搂住了他,头抵着他的肩膀,轻轻的问着,“陆景浣,你是不是对陆昭有愧疚?”
“嗯,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陆景浣正欲说下去,她的手指却挡在了唇上。
“那陆昭他…怨你了吗?”唐知南不想看到他充满愧疚的眼神,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为什么别人提起来毫无愧疚,而他却要深陷在自责之中。
拿下她挡在唇上的手指,握在自己的手心,陆景浣看着闪烁的灯光,“他没有怨我,也没有责怪谁…但我怪我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考虑周全一点…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
他轻轻的话语随着夜风飘散在空气里,唐知南只觉得一字一字的砸在了心底。
“陆景浣……这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能把别人犯的罪加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陆昭他也没有怨你…”
陆景浣伸手把她揽在了怀里,紧紧的抱了一下,然后松开,“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公寓楼下
看着她已经走进电梯的背影,陆景浣刚转身,就听到了一声――
“陆景浣”
回头转身,一个身影跑了过来,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唐知南抱着他精瘦的腰身,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陆景浣,答应我,不要怪自己。你特别好,特别温柔,特别值得。”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