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公亶甫共有三子,长子太伯(又称泰伯)、次子虞仲(又称仲雍)和小儿子季历。
季历的儿子不少,其长子便是姬昌,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周文王”。
姬昌儿时就异常聪慧,《史记》和《吴越春秋》的说法就是“有圣瑞”,于是深受古公亶甫宠爱和推崇。
举个例子,古公亶甫有一次就当着自己的儿子和大臣们的面感慨说:“我们家族有一代要兴旺起来,恐怕就在昌身上应验吧!”
这话不知道是古公亶甫故意说给别人听的,还是真的有感而发,总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个人就显得不是那么自在了。
这个人就是古公亶甫的长子太伯。
周人的传位方式跟商人不同,讲究的是嫡长子继承制,这其实也是在吸取了商朝“兄终弟及”这个祸乱根源教训的基础上逐渐固化下来的。
古公亶甫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打算传位给姬昌,那么问题来了,要传姬昌那就必须先传季历,而季历此时最小,前面还有两个哥哥,怎么轮也轮不到他。
况且太伯是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道还能像商朝一样,搞个“兄终弟及”,最后让下一代争个你死我活?那样的话,国家不就乱了?
太伯是个明白人,他自然知道商朝动乱的根源,同时他又是个孝子,在他心中权力和孝道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于是他主动去找父亲,提出让位于季历的想法。
古公亶甫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老大对自己的话上心了。一方面他欣慰太伯有如此心胸,同时又不愿辜负如此孝顺的儿子,于是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虽然没有同意,但太伯看得出来,父亲确实更看好姬昌,只是不好跟自己张口罢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古公亶甫因为这事竟然忧郁过度,最后竟然病倒了。
太伯觉得自己太不孝了,整件事的关键就在自己,自己如果不做出明确表态,父亲心病不解,身体上的病也就不会好。
为了不让父亲为难,为了大周日后的发展,太伯狠狠心,打算离开这片生他养他的故土,以此来给小弟弟继位扫除障碍。
但是他心里还有一个顾虑,这个顾虑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二弟虞仲。
自己走了,如果虞仲不走,自然国家也不会传入季历手中,于是太伯便去做虞仲的工作,希望他跟随自己离开周原。
虞仲自然明事理,见大哥为了国家安定和长久发展,可以舍弃一国之君的位置,自己又有什么舍不得呢?
于是两个人以为父亲寻药为由,偷偷离开了周原。
那么往哪儿去呢?
两个人思前想后,决定走得越远越好,周原在西部,那就往东部走,直到没有人能找到自己为止。
于是两人长途跋涉,一路向东南方向走了下去,直到有一天来到了大海边上。
已经没有路了,两个人决定就在这里住下来。
此处是江南的梅里(今江苏省无锡市梅村),民俗还未开化,周围的人群还从事着原始的生活方式。
为了防止父亲派人找他们回去继位,于是两人按照当地的习俗剪短了头发,在身上刺了花纹,穿上原始民族的服装,以此表示自己遵从了当地民俗,加入了其中,已不能再继承大周国位了。
由此看来,太伯和虞仲可以说是文身行业的鼻祖,那些现在的文身店应该供奉他俩的神像才对。
对于这两个外地人的到来,梅里当地人感觉很好奇,虽然他们跟自己一样的装扮,但是他们的习俗却完全不一样,相比较当地人以捕鱼为生,这两个人则更喜欢农耕。
太伯和虞仲到来梅里后也发现,这里的土地和气候非常适宜耕种,于是他们发挥了善耕种的特长,开始种起了作物。
果然,农作物生长很快,特别是水稻,一年下来竟然能收获两季,这让太伯和虞仲第一年就获得了丰收。
相比较鱼虾,水稻更加能填饱肚子,吃过之后一天不饿,这让梅里当地人羡慕坏了,没事就到他们俩这来蹭吃的。
太伯和虞仲也不吝惜,不仅给他们食物,还教他们种植技术,让他们自食其力。
梅里人勤劳善学,所以大批的百姓都来跟从他们学种地。太伯和虞仲也没闲着,他们在教他们耕种的同时,又用礼乐来教化他们,让他们逐步脱离蛮夷。
经过他们多年的努力,太伯和虞仲最终在江南建立了吴国,吴国作为一个国家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
当时的吴国实力弱小,同时地处偏远,逃脱不了“蛮荒”的标签,所以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存在。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进入春秋以后,中原各国打打杀杀的争霸,根本无暇顾及吴国这种蛮夷,吴国迎来发展高速期,特别是它的军事,在学习了中原战法之后,有了突飞猛进地增长,结合本国民众彪悍的作战习性,建立起了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甚至于一度强势到灭掉了当时不可一世的楚国,成为了当之无愧的霸主。
关于吴国的发展历史,我们日后自然会详细介绍,为不影响主线,此处不再展开。
太伯和虞仲的主动让位,从实际效果来说,确实让犹豫不决的古公亶甫放下了包袱,虽然他也派人到处寻找,但是毕竟中国太大,找到两个不愿让别人找到的人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无奈之下,古公亶甫立了季历为太子,让他日后继位为君。
古公亶甫后来病重,对季历千叮咛万嘱咐,日后一定将国君的位子传给姬昌。
季历牢记在心,所以在父亲去世之后,他顺理成章继位,后世称为“公季”。
公季严格按照古公亶甫的政教,努力施行仁义,所以他不仅得到了国人的拥护,更得到周围诸侯国的支持,周国的威望开始显现。
然而周的强势崛起,让其周围的游牧民族很不爽,他们依然像之前那样不断骚扰周国边界,烧杀抢掠不断。
这让公季非常愤怒,之前就是因为他们不断骚扰,父亲为了使民众避免战火而背井离乡,来到了周原。如今这些民族得寸进尺,继续欺负到头上来了,公季决定这次绝不忍让,必须还以颜色。
于是他亲率大军先是向西攻打了程国(今陕西省咸阳市),后又向北攻打了义渠(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两国死伤无数,无奈之下后撤,于是大周获得了原来属于这两国的肥沃土地,国家实力和地位因此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至此,周人原始发源之地重回统治之下,这极大的激励了国人的信心,发展势头一片大好。
虽然国家强了,但对于商的态度,公季认为还是要以和为贵,毕竟商是天下之主,不管其他诸侯国对它是什么态度,周做好自己本分事就可以了。
所以为了表示对殷商的忠诚,季历亲自带贡品来朝歌朝见武乙。
武乙见季历作为一个强国的领袖还能躬身侍奉自己,心情大悦,当即赐给他三十里土地、美玉十双、良马八匹,以表彰他的忠心;同时又亲自给季历选了一门亲事,那就是商朝大族妊氏,其女后世称为太妊,正是当嫁之年,于是武乙当了月老,促成了此事。
要说公季当然不在乎这点东西,也不缺媳妇,但还是表现的感激涕零,当即表态,周国臣民永远效忠武乙天子。
武乙自然高兴,于是这次会面就在这种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
实际上,公季这话说得很有水平,那就是我能保证我们周国效忠你这一任,我可没说始终效忠殷商,真要是有你商朝不行的那一天,大周取而代之也是可以的!
放下公季心中真正所想不管,就眼前的形势看,周与商的关系还是彼此需要的状态,只要商没垮台,周自然就受商的庇佑,没人敢动它分毫,因此大周得到了一段发展壮大的最佳机遇期。
实际上,公季可没有就此停止对戎狄的攻伐,反而因为之前取得的胜果,像上了瘾一样,开启了他收拾戎狄的大征程。
《竹书纪年》中记载了许多他领军攻伐戎狄的事迹。
武乙在位的最后那年,公季率军征伐西落鬼戎(也就是鬼方),俘虏了他们十二(一说二十)个部落首领。
武乙死后,其子太丁继位,因其需要稳固自己初上台的地位,继续坚持父亲集中王权打击神权的大方针,他将主要精力都放到对抗神职人员那里了,而对于逐渐做大的周国势力,他只能继续沿袭武乙时期的怀柔政策。
公季见殷商继续与自己为善,自然得意,于是借机再次对周边戎狄用兵,一举攻伐了余吾戎(今山西高官治市西北地区),余吾戎战败后降周。
公季之后向太丁报捷,并献俘,也就是献上俘虏和战利品给太丁用。
戎狄之前一直袭扰殷商边境,商人也痛恨之,见公季一直取得对戎狄的大胜,太丁也很高兴,当即加封公季为“牧师”。
“牧师”在当时有一方诸侯之长的意思,太丁此举就是让他执掌其周围地区的征伐,谁不听话就打他,一直打到服为止。
其实太丁的用意,是想让戎狄消耗周的实力,最好能两败俱伤,他好渔翁得利。
然而公季武力超群,他一路征伐,先破始呼戎,又败翳徒戎,可谓不可一世。
始呼戎和翳徒戎的领地位置不详,但大约都在今天的山西地区。这样一来,周的地盘越来越大,已经与殷商的王畿范围接壤了。
在大败翳徒戎,公季决定这次亲自去带俘虏和战利品去献俘,以彰显大周的国威。
然而太丁见到公季如此强势,怕他越做越大,危害殷商基业,于是就在公季来献俘之际,突然下令将他囚禁。
公季不服不忿,认为自己没有叛商之心,却遭无故怀疑,于是一气之下绝食抗争,最后死于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