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象心中暗叹一口气,这个管事自作主张的口气真是差点害死人。正欲开口,却听到啼君开口说道,“秦大人,既然你说归京路上有风险,不如请白庄主相助,与我一同归京,我自会转告父皇。倘若有一天白庄主立下功劳,当然也不会忘了秦大人如今的引荐之功。”
秦象闻言自然乐得,对着白剑笑着说道,“这是当朝昭璃公主殿下,白庄主既然有心登朝入仕,那就有劳白庄主护送殿下回京,亲禀圣上,到时立下不世之功可不要忘记秦某啊。”
白剑对着啼君微微行礼道,“见过殿下,白某领命。”
几人又简单交谈几句,啼君告诉秦象白剑自己微服在外,化名啼君,以此称呼即可。秦象叫来下人去衙里寻王管事,让他再多备一匹好马,然后亲自领着啼君四人向自己的主房走去,“微臣早已安排下人将主房打扫干净,还请殿下恕罪寒舍之简陋,委屈休憩半日。”啼君闻言当即推脱几句,不过秦象口称殿下千金之躯,不敢逾矩,断不敢从。啼君也便不再坚持,和夏川惊鸿几人在主院住下。
白剑本来与夏川惊鸿年纪就大不了多少,很快也便熟络起来。
夏川看着白剑问道:“白兄,听说你年纪轻轻武学便入了小成境,武功如此之高为何又要入朝为官,为琐事所累岂不是浪费了你的武学天赋。”
“家师称我如今已陷瓶颈,寻常苦练很难再有提高,唯有入世以涤剑心才有再进一步的可能。况且朝中比我更强的人并不少,入世并不代表放弃武学。”
夏川接着问道,“涤洗剑心,要到什么时候才算成呢。”
白剑笑笑,说道“我从五岁便在庄里练剑,每天对着竹叶木桩舞剑练技,苦练十七载,如今终于舞的与剑谱上一丝不差,家师却说我就像是刚打磨出来的愚剑钝剑。于是便叫我下山入世,什么时候学会了收剑再回去。”
惊鸿说道,“就是要与人交战的意思吧,只有和人斗,才能学会圆滑变通,才懂得如何收剑。”
白剑笑笑,“也许是,也许不止于此,我刚下山不久,总是要试试的。”
夏川自打带着小火龙下山以来,好几日未曾练功,心中也有些技痒,便对白剑说道,“白兄,我也是习剑为主,心中技痒,可否切磋一二。”
白剑只道,“好,只试剑招,不动灵气。不过我下山未曾带剑,还需向夏兄弟借一把。”
夏川看着白剑身后的剑柄有些纳闷,白剑心中了然,解释道,“家师叫我学会收剑,我天性愚钝,未曾会意,便干脆不带剑下山。背上这把是我学剑以来的第一把配剑,剑刃早已断裂不可用,时刻背着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入世也不可忘了剑心。”
啼君在房里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也好奇千年前的剑技,推门而出,将剑掷向白剑,“剑名鸾月”
白剑接过,拔剑出鞘,声音清冷,果然如月下鸾凤啼鸣,“真是好剑,谢殿下借剑。”
夏川也拔剑出鞘,两人在院中持剑相对,一个翩翩而立宛如英雄少年,一个孑然肃立仿佛人剑合一。惊鸿站在啼君身旁,轻声点评道“果然气质都不一样,夏川虽然年轻,灵气尚浅但是他用剑已经着实不俗,但是白剑却更像一把剑。”
啼君也点点头,夏川的天赋在问天阁里其实最高,虽然他入门时间最短,不过问天剑却是用的最好,哪怕是最像师父的大师兄花以棠也对夏川的问天剑称赞有加。但是白剑站在站在那里不动一丝灵力却明显剑意更浓,仿佛天地之间唯有他的剑。
就在惊鸿啼君二人心中比较时,夏川出剑了,问天剑本来就是如潮水般连绵不绝的剑意,正适合主动去试探。白剑见到了新鲜剑招,心中也喜,只做最简单的挑、挡、拨,意欲一窥问天剑后招的核心。
啼君心中了解问天剑的剑路,眼见于此心中更是震惊,白剑用最简单的动作便逐步化解着夏川的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问天剑法,白剑却一直能以最干净最简洁的动作作出应对。鸾月剑仿佛真的如一只凤凰在翩翩起舞,虽然没有华丽的舞步,却能靠着极自然的流畅动作紧紧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场中的夏川则是头上留出细汗,平时烂熟于心的剑招在白剑的剑的引导下总是需要比平时更多的力气才使得完整,而问天剑每一层犹如波涛的隐藏杀招却有总是被白剑轻描淡写的化解。只是最简单的动作就肢解了他的剑招,这让夏川更加疲惫。
夏川一套问天剑完整打完,同时拨开白剑手中鸾月,身体向后退了一大步,口中微微喘几声粗气,心中有些受挫,不过夏川并不是认输的性子,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息。再睁开眼时眼中散发出比初时更亮的光彩,嘴上也露出微笑道,“再来。”
白剑心中暗赞一声,主动欺身提剑向前,也使出家传绝学风刃落雪十七剑,看似同问天剑相似一剑强过一剑,却又偶尔会在你蓄力迎击之时如空中飘雪避重就轻,待你卸力之后再暴风还击,剑气挥起风刃雪舞,或凌厉或轻柔,奇幻不可测。
夏川咬牙,白剑剑快,他偏要比他更快,竟不自觉地催出灵气来,手上的问天剑也早已变了形,夏川只是随心而动,剑随心使。白剑也渐渐灵气附上剑体,两人纷飞的剑气偶尔斩落院中枝叶,场上两人却像浑然不知。
啼君眼见两人切磋越来越激烈,身体前倾正欲开口打断,却被惊鸿拦住,“白兄实力胜过夏川太多,你看他始终控制着自己灵气与夏川在一个水平,这场切磋对夏川是受益匪浅。”啼君闻言观察片刻,也发现了白剑确实是在以剑意引导着夏川,凌厉的攻势着实是夏川最好的老师。
又一次对剑后两人短暂分开,夏川深呼吸几口,他体内含着龙珠的生命之力,在精力上恢复速度异于常人,甚至夏川不断挑战着自己的身体极限,速度反应力也在切磋中变得越来越快。不过夏川也心知仅靠速度永远无法胜过白剑的风刃落雪剑,心中默默回忆起前世自己看过的武学故事起来。
虽然心知玲珑大陆上不一定适用,但是前人智慧与想象力可不容小觑,天下武功往往有共通之处。
夏川想到了太极,几乎所有穿越前辈都爱用的传统武学,不过除了画圆和四两拨千斤以外夏川可以说是对太极一无所知。不过这种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的武道倒是启发了夏川,你激烈如疾风我便徐徐避之,你轻柔如飘雪我便比你更柔更软,夏川思念及此,睁开眼睛吐了一口浊气,对面白剑还是一边微笑一边云淡风轻地看着夏川,他对夏川的成长速度感到惊奇,他也想知道夏川这次又能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夏川抱拳向白剑一拱手,全力出剑,看起来还是问天剑的影子,但是白剑初一接触却发现夏川的剑发生了大变。原来的夏川仿佛一浪浪汹涌的潮水,无论对方使出多强的剑意都求以力克之,而现在的夏川却时而像一道旋涡主动吸引化解来者的剑意,时而像一道山溪,遇石则避,绝不硬拼。
夏川也无法形容自己新的剑意,他的大脑仿佛把自己带回了问天阁的后山,自己仿佛还是那个星夜下对空舞剑的少年。仰头去望,星夜如大海,此消彼长,忽明忽暗。夏川发现原来先前的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问天剑剑意如潮是因为师父怀瑾灵意为海,那是最适合怀瑾的问天剑,却不一定适合夏川。
夏川心中逐渐明悟,手中剑却不停,白剑心知夏川顿悟在即,也加大了自己的灵气,意欲帮夏川一把。
外压之下,夏川不得不更加集中精神,丹田灵气也愈转愈快,隐隐有星光之亮。一丝念头顿时闪过夏川脑海,是了,是星光!夏川比玲珑大陆的人多了一世见识,他知道星空的原型到底是什么,他比别人要多窥见浩瀚宇宙的冰山一角,旋涡如黑洞,山溪似星河,太极的柔就像星与星之间的重重引力,此消彼长,借力打力。
霎时,一道白光攀上夏川手中剑体,一剑荡开了白剑的剑。
夏川丹田中灵气化意!其名,浩瀚星辰!
白剑见此也收剑负手而立,微笑着对夏川说,“恭喜了,夏兄弟。”
夏川执剑郑重抱拳谢道,“多谢白兄不吝赐教!”
“夏兄弟化灵未稳,还是回房打坐运功为好。”
夏川也不再客气,向啼君惊鸿致意后便回房打坐巩固,啼君嘟了嘟嘴,不过心中却是为夏川的化灵而真心高兴。
惊鸿看着白剑,口里笑道“两个妖孽。”
白剑也是坦然笑道“我不如他。”然后又看向啼君道,“我刚刚在与夏川的切磋中同样受益良多,不知殿下可否割爱再借这鸾月一用?”
啼君心地善良,自无不可,便同惊鸿一起坐在旁边观看白剑练剑,这是与风刃落雪十七剑不同的剑招,看起来又有些像前者的后招,延续弥补了剑意,犹如鸾凤夜舞,较风刃更轻灵,较落雪更活泼。
白剑收剑,走向啼君说道,“风刃落雪十七剑,凤鸾夜舞落九天,这剑更适合女子使用,我称它鸾凤剑舞,总共九式,愿报殿下借剑之情。”
惊鸿笑眯眯地看着啼君,啼君无视惊鸿眼里那句“狸猫变成真公主啦”的打趣,不理惊鸿去向白剑认真请教起鸾凤剑舞来。
这个晚上
夏川在房里打坐练功,巩固自己的星辰灵意
啼君对空用手指比划着新学的鸾凤剑舞,心中默念着白剑口授的剑诀
惊鸿抱着脑袋躺在床上想着一件事
过了今天晚上,距离京都之乱,还剩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