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这一天终于到了，大地的儿子真的要离开妈妈！离开岁岁月月为之流汗为之流泪的故土。此时此刻，他怎不感慨万端心潮翻滚？二十多年前还是一贫如洗封闭落后的老村，如今变成了四通八达繁荣昌盛的亿万名镇。乡亲们从此摆脱长年辛苦终日贫穷的日子，过上城里一样的生活！
然而不平静的还有与他亲如骨肉风雨与共的乡亲们！
尽管他三番五次强调不让送行，但是这情挡不住啊。几天前人们就开始用多种方式表达惜别之情。有些人家剪喜鹊窗花象征展翅高飞；有的人家门上挂红灯笼，上写“吴毅上任，家乡光荣”；学校编板报赞颂原来的老师，谱写歌曲让学生走向街头歌唱。谁家这时添了小孩，男的取名“毅心”、“毅新”，女的叫“亦花”“亦香”，谐音意通。这一切充分体现了他与群众血肉难分的亲密关系。就在启程前夜，时间虽在保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乡亲们照样起早摸黑翻山越岭从四面八方涌来。亲自目送一心为大家谋福利的孩子，再看看儿子终年风尘仆仆的身影。凌晨四点，四面还是漆黑一片，空中湿气一团，送行人已是人山人海。待到太阳出山时，从郭堂村西，金路大坝，西山公路出口，一直向西延伸一二公里两边的山坡上都站满了人。人们敲锣打鼓，燃放鞭炮，挥旗舞花，高声呐喊：“吴毅，上任好！”，“孩子，家乡想念你！”。小孩摇旗呐喊，大人高呼口号。老人、妇女甚至哭喊：“孩子，你不能走啊！”三四个小时人们不停地喊着，叫着。桑子喊哑了，手拍疼了，脚站麻了。整个场面呼声如潮，感天动地！
九点时分，县里迎接吴毅的汽车从西山口徐徐开来。车上的县委组织部长看见到处都是人感慨地说：“我当干部二三十年还没见过这样感人的场面!”随车来的还有县公安局的吴一。吴毅高兴地向大家介绍。
父老乡亲们簇拥着佩戴红花的儿子走向汽车，他身旁有大河爹、老镢头、吴敬轩、吴高奇、小花、穆绍庸、大河、红花、倭瓜、郭志诚、谢永强、史密克，以及其他区委干部，还有千千秀，金老师和妻子楚三香，寒花和眼镜老曹，夏工程师；还有吴毅妻子和他的妈妈、红花妈、倭瓜娘、老陈奶奶、粉叶、张乐两口、黑蛋妈、吴高升、乖娃、外号叫大闺女的男人等。麦古堆老人在家人搀扶下来了。柱着拐杖的吴科由儿子陪着也来了。他身体不好一直闲居在家，今天高兴的合不拢嘴，说：“我早就说过我侄子是大鹏会高高飞在天上！”
该来的都来了，唯独不见雪桃、严玲，人们悄声议论说若这两人在该多好。此刻，一个在县上开会，一个远在国外。
老镢头说：“这孩子实诚，我放心！”
吴敬轩说：“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终有今天！”
吴毅在汽车上向乡亲们挥手致谢，说：“乡亲们，你们好，谢谢你们！我什么时候都是家乡的儿子。全县上去了，咱们区也会更好。请大家相信，在雪桃和新班子领导下，郭堂区这面红旗一定会高高飘扬更加鲜艳！”
一起送行的千千秀感慨地说：“我老远来取经，能参加万人欢送活动，实在太幸运啦！”
27
欢送仪式结束后，吴毅登上组织部长轿车出发。吴志诚穿崭新西装系领带戴红花登车随行。前有警车开道后有警车护送。派出所长同行。倭瓜随队。车队在送行人群的欢呼声中缓缓而行。离开群众后车逐渐加速，渐行渐快，渐行渐远。此刻一朵乌云飞来，山谷忽然暗了。山路愈显幽暗幽静，静的神谧怪异，四野阴森有些恐怖。不由人神经不绷紧，倒吸一口冷气。车行二三公里，突然一声尖刺怪叫划过天空，怪声难听瘆人！人们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司机探头问：这是什么声音？所长指示：车速放满，严密监视！这时倭瓜跳下车，手提绳子，潜入草丛摸向山去。车队行至公路拐弯一小山谷处，干警隐约听到响动，抬头见山谷上方一块巨石慢慢摇晃，紧跟着一声巨响，巨石晃动迅速向下滚来。形势危机，千钧一发！司机紧急刹车，但前后有车，路边是深沟，躲之不及。闪念间巨石砸下。司机急打方向盘，发疯的石头跳着擦车滚下沟去，所幸无伤人，但车头冒出烟来！危险中车上人不忘说调皮话：“哎呀，想让老子坐风火轮啊！”所长下令停车，上山搜查！干警们立刻跳下车。少数人扑火，多数人冲向山上。
山头草丛中李金来探出头来，还没看清山下情形就大叫大嚷：“吴县长，别高兴太早，请你好看！”长牙拉拉他的衣服，说：“不好，像有公安！”李金来说：“不会，上也白上！我在石头下放有引爆装置，无线电操作。石头随时滚下。怪叫声，是网上下载。司机听到声音，车速肯定放慢。滚石砸车就有充分时间！”他起劲嚷嚷，康三、大膘一伙喽罗异常兴奋，挥舞胳臂，边说边跳。一会儿十余名干警举枪包抄而来，高喝：“不许动，举起手！”李金来问：“你们为什么抓人？”干警说：“石头怎样滚下？”李金来说：“你问石头，我们不知道！”干警又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李金来拉着大膘说：“我这位兄弟有些痴呆放录音闹着玩。”干警冷笑道：“你们同伙中的光头在哪？”李金来似有所悟：“你问这干什么？”派出所长答：“你的铁哥是我们的卧底。你们的活动早在公安掌控中。”李金来说：“卧底又怎样？放点录音算不了什么！”一干警反驳说：“放录音是借口，你们是有组织的犯罪！”李金来说：“你们有何证据？”干警说：“你们活动的录音就在我们手里，用不用放一下？”李金来说：“反正石头与我们无关！”派出所长说：“不要狡辩了，难道石头自己能动？你是以放录音为幌子搞阴谋活动。请吧！”干警拿出手铐逼近。李金来一伙夺路逃跑，对干警高喊：“不要靠近。”又虚张声势说，“我们有炸药包！”干警们不顾咋呼，迅速收缩包围圈。大膘吓得腿软，喘着气说：“这戏演的真好，我的腿抬不起来了！”康三说：“还不快跑！”大膘说：“跑不动了啦。”李金来鼓劲：“快跑，一上越野车就跑脱了！”说着急靠向汽车，伸手抓车门。与此同时，倭瓜从车旁草丛中一跃而起，手拿绳子，挡住李金来嘿嘿笑，说：“想不到吧老队长，你也有今天！”李金来也笑，说：“咱师生又见面了。你敢抓老师？”倭瓜说：“少废话，快钻绳！”李金来说：“快滚，你不是我对手！”说着飞起一脚，倭瓜躲过，只管用绳索套，金来妄图逃脱，干警迅速将他按倒铐住。其他人同时落网。这时百事通赶到，李金来看到他先是一楞。百事通戏笑，说：“老伙计，看清楚，我是不是你要砸的人？对不起，让你白忙活一场！你已犯过一回，咋还不老实？”李金来心想，惨了，这回中调包计！说：“你小子也蹲过大牢！还玩什么以假乱真？”百事通说：“我是金盆洗手，你可是苦海难渡！该吃香香了！”说着抡拳，干警制止。他指着大膘对干警说：“这人我知道，跟着跑干坏事少。”干警说：“这个我们会考虑。”于是将李金来等押上车。
这时乌云散去，天光放亮。
28、
上午11点，吴毅在组织部长和吴一陪同下到达县城。原来他乘组织部的车绕道而行。百事通乘车随队西去。他在招待所给雪桃打电话：“我已到县城了。请转告家人和乡亲们，请大家不要惦记。另告诉你，李金来一伙已带到县公安局。”雪桃高兴地说：“太好了，可以放心了！”那边吴毅说：“可以高兴，但还要保持清醒头脑。一个时期一个矛盾解决了，过一段新的矛盾又会出现。社会要进步，经济要发展，明天会更加美好！今天先谈到此，有事再联系！”雪桃回答：“好吧。”
接过吴毅电话，像饮了一杯美酒雪桃心情特别好。忽然感觉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连窗外的树木花草也变得比平常好看的多了！转念一想，我不能太兴奋，免得失态惹笑话。于是没出办公室，坐在桌前翻报纸。
不一会人飘上云端坠入一个神奇之地。云遮雾罩，朦朦胧胧中有一片很大很大的桃林。地上长着叫不出名的奇花异草。山林若隐若现，草木亦真亦幻。林边有一处蓝蓝的湖泊。我小心翼翼亦步亦趋进入林间，左看右瞧，不知怎的手中啪的一下落入一个毛茸茸的桃子。树上一个瓮声瓮气声音说，姑娘，桃子是你給的！她自言自语，这是怎么回事？抬头望去不见人影。正在纳闷，忽然一阵奇风轻吹，衣服倏忽变成长袖花裙，感觉真爽，婷婷裊裊，飘飘如飞。我手捧桃子姗姗前行，摇摇晃晃一个人行走在独木桥上，起起落落，忽忽闪闪，前后乗云，左右御风。忽然传来一句：“姑娘，你慢行。”抬头看时，前面一位穿红袍的风流倜傥公子站立湖畔，玉山独立，清秀俊逸。身影倒映湖间，宛如一支红蜡烛在水中摇嘎。不是天上谪仙怎有如此风范？眨眼望去，这不正是朝思暮想的人吗？似曾相识又十分陌生。我提心吊胆蹑手蹑脚移步下桥，红袍公子拱手施礼说：“姑娘，你的桃子可否送我？”我说：“为什么？”红袍说:“上天之意！”我娇嗔说：“请别自作多情！”红袍说：“你信不？我能让桃子从你手中飞出！”他说着扎马步运气，口中道：“来也！”奇怪，桃子竟嗖一下飞到他手中！他又说，“桃为媒，前世缘！”我仔细看他时，竟想不起是谁。看我疑虑深深，他说：“你怎么不认我？你我之情，开天未有，亘古少见！”我惊疑：“何以为凭？”红袍又说：“我问你，你的桃子谁送？是红衣，还是白衣？”“不身心上人，怎能说的真？难道孙悟空变虫子钻进心？”他看我仍然迷惑不解，笑笑说：“小傻，不要愣了，你看看我到底是谁？”我睁大眼一看，吃惊不小，不觉喊了一声：“怎么会是你？”话音落，人无影，一切幻去。
这一喊惊醒了！矇了一小会，怎么就做了这个怪梦，真是不可思义？再看看窗外，天更蓝，云更白，树木花草更艳，眼前的一切更好看！
下午2点30分。县委周书记接见吴毅。办公室充满阳光。办公桌上有党旗、国旗，电脑、电话，桌后置放红花绿叶，书架上放满书籍。吴毅走进室内，感到一片光亮，有些刺眼。触景生情，猛然想起二十年多前第一次走进三川乡书记办公室时的情景。那时他是一个农村青年，在一个只有千口人的小村生活。如今是一个副县长，要在这个70万人口的县上工作。此情此景，他感慨万千。周书记热情让坐，他仍站着。书记说，老朋友了，不要拘束。说着重重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小吴，你在县上，分管农业、水利、林业，兼管旅游，有信心不？”他信心十足回答：“有！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在我肩上按了了一下，那一刻我就变成一颗小小螺丝钉，紧紧地拧在国家机器上！”书记风趣地说：“今天我把你变成一台发动机，让你发挥更大作用！”说到此书记忽然变得异常严肃，说，“小吴，这些年我县比周围几个县落后了不少。上次去省里开会，领导点名批评了我！当时我的脑子轰了一下，脸觉得热辣辣的。省领导说，你县不是有个郭堂村吗？这个村是怎样上去的？村能上县为什么不能上？”听了书记的这话，吴毅的心受到强烈触动，说：“请领导放心，我决不辜负你的期望。我坚信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有全县人民团结一心共同奋斗，我县一定会很快成为先进县！”周书记说：“小吴，听了你的话，我的心宽慰多了。你不知道我到县这一段心里多难受！”一听这话他更是一惊，难道书记心里还有苦处？书记接着说：“我到县工作后，全县十七个乡我跑了一遍。特别走访了革命老区，偏远乡，特困村。有些村还没通电，没通公路，有些村吃水还相当困难！看到这些我心里特别难受，当时就落泪了！我暗暗发誓：干上三五年，如果县里面貌还没改变，我就主动下去！小吴，我县是个农业大县，工业基础薄弱，加上其他原因，很快上去不容易！所以我才下决心调你上来！为此，我不是没有反复斟酌，不是没有做其他方面工作。为全县，也不能不考虑怎样保住郭堂区这面旗啊！”老领导一番发自肺腑的话太感动人了。他热泪盈眶紧紧抓住书记的手说：“我向你保证，我就是霍上命也要把工作干好，不然无颜面见全县父老！”
29
第二天，郭堂区像过年似的，家家早早等着收看电视。
电视主持人：新任副县长吴毅发表施政讲话。
吴毅家中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气氛。当屏幕上出现儿子面容时，正襟端坐的儿媳眼中出现一种持续的动人光亮，脸上掠过不常见的红晕，不停地朗声说好。母亲也感到十分宽慰。
红花娘在场。她说，孩子多年心血没白费，终于花开在今天！吴毅母亲说，祝儿子在县干好！愿儿媳早日康健！
区办公室。
雪桃、吴高奇、谢永强、小花正专注看着老总在电视上风度翩翩讲演，精神振奋，深受感染。谢永强说，吴老总说让郭堂精神在全县开花，听这话真舒坦！小花说，连电视上都说吴县长，你还吴老总?真是大憨！吴高奇说，听讲话，比喝蜜还甜！小花说，老爷子，你这话应该让李主任说。雪桃说，别分心，好好看！谢永强兴灾乐祸说：看看，有人替我出气！小花白他一眼，说，看你乐的，小心我到老总那里告你！谢永强笑了，说，你也叫老总！
吴敬轩家。
吴敬轩此时正聚精会神和儿子、儿媳、孙辈一起看电视。他外表平静但内心激动，很是欣慰。他说这孩子小时我就说是棵好苗，如今根深叶茂！儿子问：父亲，他很敬重你，。今后还会常来看我们吗？吴敬轩回答：他会的，他不会忘记我们。他一直很谦虚，特别注重自身修养。孙子说，爷爷，我想叔叔！爷爷说，他会回来看我们的！让他在外安心工作吧。祝大树更茂盛，更多人享清凉！
大河家。
红花、大河，还有爱热闹的百事通。百事通说今天在你家听咱哥讲话特别有意思。弟兄一起唠嗑特别得劲！哥在电视上，我在沙发上。你俩在床上。大河说我们不是坐在一起？百事通说这不是说笑话吗？我在这不耽误你俩吧？红花说，刚才还抬杠呢。百事通说，闺女小花都大了，还吵什么？我和老婆从不吵架，不空谈。红花大河笑。红花说，你要心疼身体，哪一天你下不了地叫大河帮你！大河说，咱哥说今后要大干快上！百事通说，今晚说正事！
老镢头家。
老俩口听到吴毅在电视上说“加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尽快把我县建成农业现代化强县”时，极为兴奋。老镢头说：“这孩子有出息！”老伴说：“他腼腆，不多说话，做事就是不一般！”老镢头说：“他柔中有刚，绵里藏针，是个干大事的人！”老伴说：“他上县是众望所归！”
前任支书穆绍庸家
穆绍庸、穆老伴、相好粉叶一起观看吴毅电视演讲。粉叶说，不瞒你们说，我年轻时就看好他。老穆瞪她一眼，示意不要说漏嘴。然而她满不在乎口无遮拦，记得很多年前咱村演戏。鱼戏莲叶南，我游他身边。那一刻真是美上天！虽然与他贴着身，但他一点不知。老穆说，多少年的老黄历，老掉牙不要翻了。粉叶说，怎么不翻？鱼儿跃龙门，不忘当初时！穆老伴说，是啊，你比我就强！粉叶听话中有话，大瞪双眼。老穆急和稀泥：快听吴县长讲，要发展，要团结嘛！
张乐家
张乐两口，还有黑蛋妈。张乐媳妇：今晚你不在自家看，来俺家干什么？黑蛋妈说，过去我们听老总才有今天！张乐媳妇说，所以我们应该感谢他！张乐说，土地如今都是我们的了！黑蛋妈说，你今后不用怕什么。张乐媳妇说，齐心协力种庄稼。张乐说，吴县长说全县都要上！黑蛋妈说，咱们甩开膀子大干！
倭瓜家
倭瓜娘、倭瓜、媳妇、女儿一齐看电视。倭瓜娘说，咱家也出英雄了！你吴哥听说不知会多高兴！媳妇说，想不到老绵羊会变小老虎！娘说，有钢使在刀刃上！女儿说，爸爸，你当时为什么那么有胆量那么勇敢？倭瓜说，我一想起你吴叔，刀山火海都不怕。他是我家大恩人！娘说，以后多去看你哥。
30
一日上午，雪桃到县参加全县旅游景区负责人座谈会。
下午2点，吴毅去招待所看望。招待所静的无声无息，无惊无忧。敲门无应声，服务员说客人刚午休。隔窗望去，她嘴角仍流露着稚气，似乎在诉说心底话语。甜甜的梦似乎刚飞出不远。“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宝贵的梦能惊醒吗？于是他留下一张字条交给服务员，离去。
第二天会议结束。上午，他俩去县城附近一处景区考察。在县城大街行走时，忽然耳边一声：“吴县长留步！”吴毅闻声扭头，身旁站着一位驼背白发老人，一时想不起是谁。老人说：“我是原钢改厂宗雄成。”吴毅一下子想起来了，急拉住他的手说：“你是宗科长！多年前我在你厂打工和搞基建时，你对我很照顾，我一直感激在心。你现在怎样？”老宗说：“你走后四五年，厂就破产了。我失业了。老来多病，靠社会救济。我如今连房子也没有！”吴毅说：“厂其他几位领导怎样？”老宗说：“不提了。有的比我强，有的不如我！”吴毅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老宗说：“张不开口，也跑不动啊！”吴毅看着雪桃说：“这是我们郭堂区李主任。如果方便，你到郭堂区好吗？”雪桃说：“欢迎你到我们区。”老宗说：“谢谢你！”吴毅又问：“施工队李天梁队长现在怎样？”老宗说：“你记性这样好！不说他，更差了。前些年他的一个工程转包给别人。那人出了质量问题跑了。让他赔了一百多万，至今账还没还完。前些天我还见他骑辆三轮车在街上收破烂！”吴毅随即取出名片递给老宗说：“宗科长，有事你打电话。今天我还有事，改天你叫上李队长咱们好好谈。”老宗高兴地连声说好，你的情况我早听说，我为你高兴！说着蹒跚离去。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吴毅心潮起伏想了很多。
刚告别老宗，忽然一声“小姨!”，扭头看时原来是柳莺，吴毅惊喜，雪桃高兴。柳莺说：“听说吴叔到县上，小姨在开会，我和我妈来看叔叔和小姨！”吴毅说：“本应该我去看望你们一家。可是我刚到县两天还没就绪，等安置好一定去！”雪桃说：“我参加一个旅游座谈会昨天刚到。”柳莺说：“那是我妈妈。”说着抬手一指，不远处立着柳莺妈。雪桃喊着姐姐扑了过去。吴毅仔细望去，柳莺的母亲虽然才四十几岁，却现老态，面略浮肿，眼帘下垂，早没了当年模样，但是爱心依然。在关键时刻是她的女儿冒着生命危险尽力保护自己，这正是爱的河流在继续。急跑向前致意，说：“实在对不起，我没顾上看望你！”柳莺妈本来很在意，但看到妹妹在侧，说出的话不太好听：“看来你这位吴大县长还有记性！”雪桃嗔怪她：“姐姐怎能这样说话?”姐姐说：“我就知道你会护他！”柳莺说：“妈，你胡说些什么呀？叔叔忙啊！”吴毅急说：“都怪我不好，晚上回来我请你们吃饭，专门赔礼道歉！”这一说大家都乐了。雪桃问：“姐姐，咱爸爸这一段怎样？”姐姐说：“亏你还想着。他常念叨你！前些天我把老人接到家，他的饮食起居还正常。”雪桃说：“让姐姐多费心了。回来我去看爸。”说罢分手。
雪桃刚走几步，忽然听喊站住，扭头看时见姐姐脸色难看。这是怎么了？姐姐说还有话。我这话憋了多少年再不说恐怕你以后听不见！妹心想有这么严重吗！姐说咱爹为你回城工作的事不知费了多少心磨了多少嘴跑了多少腿病了多少回！而如今你还留在乡下磨磨蹭蹭不回。难道你想把爹活活气死？你说你在乡村风里雨里土里泥里你图个啥？到如今眼看四十挂零还没个婆家！你一心一意苦苦追求的到头来还不是水中月镜中花！那是天上的鹊桥可望不可即你能度吗？我估摸着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跳出他的家。现在他的老婆病又好了。你还有巴头吗？我看你趁早打消这条念想，免得我和咱爹一直为你提心吊胆怯怯害怕！柳莺在一旁急得直喊妈你快停下。你没完没了说的算啥？雪桃耐着性子听姐一股脑儿把话说完，并且道歉，我常年在外没能照顾爹请姐担待。不过姐你也要信俺，如今我也大了，不再是小时那么傻。我经历事多了，我会把事情理顺给你个说法，不会只谈工作不想自己的事。不过妹是有组织的人不能只为小家！一大摊子怎能说丢就丢下？这个事急不得，缘分到了，我会找个家让你和咱爹心放下！
姐听完叹了口气，唉，今天总算听到你说这话，但看你的憨样我又如何不把心挂？她看着妹妹和曾经的他一起远去，心中一时空空。刚才还在调教妹妹，现在自己又惆怅落寞，此情此意向谁诉说？岁月沧桑，人生难料。苦涩的往事一股脑儿涌上心头。中学时篮球场上奔跑的白马；花前月下曾经过；小镇绿伞下我没搭话；县城买化肥妹曾带他到家。这一切都成过眼烟云！岁月啊，不堪回首！柳莺说，妈还楞着干啥，快回家吧。
随后，吴毅雪桃乗车来到附近一处景区。景区经理已在等候。听说来了副县长，围了不少游客。人们夸县长夫人年轻，漂亮，有风度！经理小声说，别乱说，他们不是。
游客的话他俩听到了，心中不平静也没大波浪，这些话听多了。
眼前的大山真叫人心灵震撼！高插入云，巍然竖立。飘忽不定的白云，忽高忽低，忽缓忽急，忽隐忽现，忽疏忽密。苍松翠柏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油绿欲滴。阳光透过云隙洒在山林，一处明，一处暗，一半真，一半幻，斑驳陆离，恍若仙境。天一会晴，一会阴；一会热，一会冷。这地方还是朗朗晴天，像是夏天；那里却下着急急冷雨，好像秋季。回首望去，刚刚走过的山峰尽落脚底。在白云中透出一点点黑尖。吴毅吟苏东坡一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雪桃对程颐夫子诗：“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水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吴毅接说：“只缘身在此山中，为有源头活水来。读书万卷登云路，心有清泉通四海！”二人拾级而上，在一处道旁小憩，微风入怀，凉爽愜意。许多山峰飘浮在云海。雪桃感叹：“望之，也许遥远；攀之，就在眼前。”
吴毅说：“我让服务员转给你字条，见到没有？”
雪桃说：“看到，愿共勉。为家乡爭光，为全县尽力！”
吴毅说；“谢谢乡亲，我一定不辜负重托，尽职尽责！”
雪桃说：“区里事不用操心。”
吴毅说：“我不忍心让你一人挑这么重的担子！”
雪桃说；“只能尽心尽力。”
吴毅说：“对，只有这样。”
雪桃说；“我理解你！”
吴毅说：“我支持你！’
雪桃说：“还记得二十年前你说过衣袋中藏有小鸟？”
吴毅说：“如今鸟已高飞！”
这时，远处一对小鸟飞在天空。忽高，忽低，忽西，忽东。
雪桃说：“像这对小鸟吗？”
吴毅说：“你知，我知？”
这时，不远处绿荫丛中一男一女两个外国人正笑着向他俩招手致意。女的用僵硬的汉语问：“先生，女士，你们是度蜜月吧？”雪桃友好地摇摇头，并问：“你们呢？”外国人似懂非懂，回答：“也是。”
外国男士说：“中国，山美，人美！”
外国女士说：“祝你们国家明天更美！”
雪桃说：“同在蓝天下，一样阳光美！”
吴毅喊：“喂，来，我们合个影。”
外国男女说：“好。”
四个人站在一起，正好一个游客路过，外国男士把相机递给他，喀嚓一下，四个人定格在相机。
他们到路边的摄影棚，打印出相片，分别在照片上题字，交换，握手。
雪桃说：“外国友人的祝福，是对我们的鞭策。”
吴毅说：“是啊，不停攀登，登高望远！”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