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有这两个小朋友在家,那是章以寒第一次听到鸢鸢弹琴。
鸢鸢为了不让以寒哥哥再跑出去,怕他又掉到水里,只好硬着头皮又练了三个小时,直到妈妈回家。
一天练琴六个小时,对大学生而言都是毅力跟体力的考验,何况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
但是她只有一个很单纯的想法,就是希望能尽自己一丝一毫的努力,把小男孩留在家里。
额外三小时的努力,她的确也完成了这周妈妈的功课,顺利的用半倍速弹完前面三页。
「以寒哥,果真努力是会有回报的!谢谢你陪我练琴。」
两人在餐桌上,正准备要吃妈妈买回来的布丁。
白苍兰一回来,摸了摸章以寒的额头,确认他已退烧。
「家里,有人来找我嘛?」
小男孩问,他昏睡了一天,照理来说家里应该会有人来找才是。
「有,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在我这很安全。」
白苍兰安抚他的心情,但事实上,并没有人来找他,是白苍兰找上门。
昨天男孩昏睡之后,白苍兰在换下来的衣服中找到一张章政玄的名片。
「请问是章以寒的家长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是,妳是?」
「我是白苍兰,章以寒因为落水发烧,现在在我家休养。」
她预计要听到对方很急迫的语气,逼问自己是谁,要对他儿子做什么,或是马上要来接回去的回应。
「恩。」
又接着好几秒的沉默。
「你们不打算来接他回去嘛?」白苍兰问,这冷漠的态度太诡异了。
「他达成我给他的任务了嘛?」
白苍兰傻住,任务?害自己儿子发烧是任务?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没有完成,就不用回来。」章政玄冷酷的反应,让白苍兰心生厌误。
「你……。」白苍兰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这合理嘛?
儿子在陌生人家发烧,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也不在乎我是谁?对他有没有不好的意图?
虽然事后再次和章政玄见面的时候,白苍兰才发觉,当时对方的冷漠是因为他早已调查清楚自己的底细,是刻意放任章以寒在自己家中休养,但是对方的育儿方式,还是丝毫不苟同。
回到家里,看着两个小奶娃吃布丁,明显鸢鸢的心思就是放在布丁上,大概觉得吃布丁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事,但另外一位,只挖了一口,别不怎么想吃。
「以寒,你是担心妈妈?还是在怪爸爸?」
白苍兰到他身边坐下。
「担心。」章以寒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真的因为我不会游泳而没有达成目标,没采到药草,妈妈就不能好起来怎么办?」
这年纪的孩子是无条件地相信照顾者,比起怀疑对方,更容易怀疑自己。
小男孩就算理性知道爸爸是骗人,感性层面还是不能减少害怕。
对小孩说这种谎,会造成对方心里永远的伤痕。
白苍兰知道,现在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影想他未来的人格发展。
虽然不知道章政玄的目的,就算电话那头的人要抛弃他的儿子,白苍兰也做好准备要照顾这个明显是被迫长大的小男孩一辈子。
「如果你按照爸爸的要求,成功的游过去,是不是就不那么担心了?」
小男孩的眼睛一亮,但瞬间又暗淡下来。
「能成功的话,会很开心,但是……我不会游泳。」
这是后换另外一双小眼睛亮了。
「我会啊!」白鸢鸢还听不是很懂这两个人的对话,只听到关键字。
「还有三天,我会带着你们两个一起游到对面,这样好吗?」
白苍兰直视章以寒的眼睛,传着一个讯息,就是他很重要,他值得这样被对待。
「妈妈!哥哥可以穿我的泳衣吗?」鸢鸢突然想到这个超级重要的问题。
「痾……我们明天先去买新的泳衣再开始好吗?」白苍兰看着热心过头的女儿。
「这样真的可以吗?」小男孩不曾被教导过,不要随便去陌生人的家,或是跟陌生人说话,因为六岁之前的他就像温室里的花朵,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没有必要学习一般小孩的求生技能。
一瞬间,章政玄却跳过循序渐进的教导,直接把温室小花丢到沙漠之中,让他自生自灭。
如果不是遇到白苍兰和白鸢鸢,这朵小花可能会干涸而死,或是变成满身是刺的仙人掌。
章以寒那时候不知道,这对母女对自己这么好,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如果遇到坏人,这一切有多恐怖,狭持他威胁整个章家,章政玄可能会直接放弃儿子。
「当然可以。」白苍蓝看着小男孩回答。
「谢谢……。」以寒腼腆地说。
「哇!谢谢妈妈!」鸢儿奔放的抱着妈妈,章以寒看了有些羡慕。
她发现另一双渴望的眼神,伸出另外一只手,让三个人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