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是一个性格坚韧、意志力很强的一个人,虽然没有老师指导,但仍然寒暑不辍、风雨无阻的坚持每日诵读诗书,就这样过了几个月。这一日一位儒生路过戚府,被戚继光洪亮的诵读声所吸引,在门外驻足倾听,这儒生年纪四旬上下,一身青衫,面容清癯,双目迥然,五绺长髯飘洒胸前,浑身透着书生意气。他听了一阵后,出于好奇向旁边一位小贩开口询问,这小贩是本地人士,常年在戚府所在大街上做生意,对戚府的事知之甚详,又是个话痨,儒生一问,他就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戚府的事讲了出来。这儒生听完说道“竟然让清官之后无书可读,真是有辱圣人故里的名声。”说完径直走到戚府门前,啪啪啪扣响大门。开门的是戚府的管家戚忠,儒生也不客套稽首说道:“登州儒生粱玠特来拜访戚老将军”,戚忠见这儒生仪表不凡,不敢怠慢,忙将粱玠引入客厅,跑去后堂向戚景通禀告。粱玠自从进到戚府就暗暗观察,看到戚府从装饰、家具到用具都是朴素之物,不由暗道这戚景通果然是清官。
正在后堂歇息的戚景通听到戚忠的禀告,不由大惊,因为这登州粱玠在山东可不是无名之辈,他从小就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十五六岁即熟读经书,博识古今,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县学。梁玠本人也自负其才,对仕途充满信心,然而“材与时左。”在由秀才到举人的乡试这一关口,他奋斗了二十多年,考了十次,也未能通过。头几次落榜,他还不很在乎,第五次回来后他在书房的柱子上写道:“五科不第,天故留余耶!”意思是连考五次不中,不是自己才学不行,是老天故意挽留不放我走啊!以后每次落榜回来,他就改一个数字,渐渐地他不再乐观了,等改到第十个数字,他彻底失望了。从此死心塌地,不再投考,而是周游各地,寻师访友,盘缠用完就在当地开设私塾,教授学生以赚取川资路费,所以他的学生遍布各地。
听到是粱玠,戚景通连忙从后堂小跑着来到客厅,双方见礼后,戚景通问道:“久闻先生大名,不知先生光临寒舍有何指教。”粱玠道:“我听说令公子辍学在家,不忍清官名将之后无书可读,故毛遂自荐,愿将圣人之道传授给他,不知将军意下如何。”戚景通听完又喜又忧,喜的是正发愁戚继光读书没有老师教导,没想到就有大儒登门;忧的是家塾的费用比用马车还贵,自己根本负担不起。戚景通思忖了一下道:“先生愿意教授犬子,正是求之不得,只是…,只是…”后面的话竟是说不出口。粱玠闻弦歌而知雅意,接口道:“我今日登门是与令公子有缘,学费我分文不取。”被说中心事的戚景通老脸一红道:“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哪有学生不给老师学费的…”粱玠急道:“传授圣人教化乃是我们读书人的责任,将军就不要再提这阿堵物了,不然我只好告辞了。”戚景通见粱玠赤诚,不似作伪,忙不迭声的挽留粱玠,并吩咐戚忠:“快去将东跨院的三间房收拾出来,一间给先生休息,一间做书房,一间做课室。”粱玠摆手说:“不必了,我借住在朋友家,离这里不远,我每日过来授课即可。”戚景通哪里肯依,一定要收拾房间,粱玠只好说:“我与那位友人每日早晚都要谈经论道,住在这里反而不便。”戚景通无奈只好同意,一边叫戚忠去收拾课室,一边唤戚继光过来拜师,戚继光听说有老师上门授课,高兴的几乎跳了起来,连忙不惜力的磕头行拜师大礼,脑门都磕起了一个大包。粱玠见戚继光赤子之心,又问了几个儒学的基础问题,戚继光都对答如流,心中甚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