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纶来到接待寺,看到戚继光房间躺着个伤者,不由惊诧莫名。戚继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解释一遍,没想到谭纶听完马上对戚继光躬身施礼:“仗义执言、见义勇为,我不如元敬。”随后二人开始商量如何把张灵毓送出城,但商议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万全之策。
这时谭纶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他兴奋的对戚继光道:“过几日你不是要去户部领取军费吗,这段时间想要出城肯定千难万难,但如果以押送军费为借口,我再找人上下活动,应该有几分把握。到时让她穿上你亲卫的服装随同出城,定可保周全。”
戚继光闻言喜出望外,但转念一想又有点担忧:“我这次带亲卫入京有兵部勘合,上面明确记载了亲卫的名字和数量,多出一人怎么办?”谭纶指着常云龙道:“张小姐与他体型最接近,可让她穿上小常的军装,至于小常吗,让他去我府里暂住,待风头过后再与你们汇合。”
戚继光听了心花怒放,击节叫好,他吩咐常云龙道:“这几日你就住在谭大人府上,深居简出,不可惹事,待风头过后再来找我们。”常云龙苦着脸答应了。
谭纶看着脸色苍白还在沉睡的张灵毓,对戚继光道:“我找大夫开些对症的药,你这里煎药不方便,我在府中煎好后,让小常带回来。”说罢领着常云龙抓药去了。
晚上常云龙带回煎好的药,戚继光亲自给张灵毓喂下。整晚戚继光守在榻前,还让朱钰等人轮流在门口守护。晚上张灵毓不知做了什么噩梦,她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抓,嘴里不停喊道:“爹爹,你不要走,你不要走!”然后又陷入沉睡中。戚继光看了怜惜不已,暗下决心一定要护她周全。
吃了药后张灵毓大有好转,脸色都红润了一些。早上她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榻上,戚继光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当她注意到自己的伤口包扎的如此粗犷,知道肯定是戚继光的手笔,心中泛起羞意,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戚继光听到响动,知道张灵毓睡醒了,急忙过来探视,发现张灵毓脸色绯红,以为她身体有什么问题,赶紧把手探在张灵毓额上。“不发烧啊?”他自言自语道。张灵毓心中暗笑他傻,却不敢表现出来。“是不是饿的?”戚继光关心的问道。张灵毓刚想说不饿,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噜响了起来,这让她脸色更红。戚继光赶紧让朱钰到外面买来粥和饼,张灵毓吃完饭后身体更加好转,已经能下地走动,戚继光喜出望外,他抓紧时间把商量好的计划告诉了张灵毓。张灵毓见戚继光为自己甘冒奇险,心中一热,内心荡起了一丝涟漪。
过了两日,果然刑部和锦衣卫来到接待寺搜查刺客的锦衣卫,带队的刑部官员竟然是戚继光的大舅哥王霆君,看到是自家亲戚,当然非常客气,核对过兵部勘合,清点人数无误后,就去别处搜查了。轻松过了第一关,戚继光长舒一口气。
趁锦衣卫在其他房间搜查,王霆君留了下来和戚继光唠唠家常,戚继光这才知道这位大舅哥怎么到了京城任职。王月娇嫁入戚家后,王栋不想儿子在家里无所事事,就托关系找门路,为王霆君谋得了一份刑部的差事。王霆君到刑部后混得并不如意,为了寻到进身之阶,就投靠了刑部侍郎鄢懋卿,后来被提拔为刑部主事。
戚继光听了赶紧劝道:“大哥,鄢懋卿是严嵩心腹,你不宜与之纠缠过深,当心引火烧身啊。”王霆君却不以为然,严嵩权倾朝野,这棵大树好乘凉,别人想巴结还找不到办法呢,他这次主动请缨搜查刺客,就是为了拍严嵩的马屁。二人话不投机,草草聊了几句,王霆君就告辞了。
三日后戚继光到户部领回军费,而谭纶也已经疏通关系拿到了明日出城的通行令。当晚戚继光等人做好充足的准备,所有人都早早入睡养好精神。
翌日,戚继光一行人押着装满军费的车辆通过崇文门,谭纶早已打点好城门守卫,例行检查后就放行了。众人不敢停留一路急行,直到离开京城几十里,才如释重负的停下来休息。
张灵毓本打算在这里与戚继光分别,但戚继光担心她的身体,坚持把她护送到济南。一路上在戚继光无微不至照料下,张灵毓的身体很快恢复。而这段时间,一丝丝情愫,也在两个人之间悄然产生!
到达济南后,常云龙赶来和大家汇合,向戚继光汇报了京城的情况,在他们出城后,京城内大搜捕又持续了几日,刺客没抓到,却抓到一大堆小偷和强盗,官员百姓对封城都怨声载道,严嵩为了发泄怒火,撤换了好几个无辜的官员,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济南城外,戚继光和张灵毓两人并辔而行,依依惜别。戚继光道:“灵毓,过一段时间我就会调任浙江,到时候我们还能再见吗?”“好啊!”她爽快地回答。戚继光追问:“那我如何能找到你?”“戚大哥,我会去找你的!”张灵毓眉眼含笑,顿时戚继光眼里万物都失了颜色,他盯着那双明眸,眼光带着一丝温柔,看得张灵毓心跳加速,眼里也流露出丝丝情意,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在两人之间不断流转,直达心间。
远远跟在后面的朱钰和常云龙窃窃私语,常云龙叹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们将军是大英雄,看来眼前这关是过不去了。”朱钰不解风情地道:“你放心,等夫人到了将军身边,什么美人都没用。”后面诸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戚继光听到他们放肆的笑声,知道这帮人没什么好话,回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吓得朱钰等人赶紧噤声。
与张灵毓分别后,戚继光赶回备倭都司,先去移交军费,然后去拜见刘公瑶,并呈上兵部调令,刘公瑶对此非常惋惜,他对戚继光是非常欣赏的,但有兵部调令他也只能割爱,勉励戚继光在浙江奋勇杀敌。
戚继光交接完公务,便返回家中,把调任浙江的事情告诉家人。戚继美听了强烈要求和哥哥一起去浙江上阵杀敌,戚继光担心弟弟的安危,一时拿不定主意。王月娇劝道:“继美十九岁了,也到了建功立业的时候,而且戚家世代忠烈,为国杀敌义不容辞啊!”戚继光听罢这才放下顾虑,同意带戚继美去浙江,戚继美欣喜若狂、欢呼雀跃。
临行前,戚继光回到蓬莱诸谷探望他的老师梁玠,梁玠听说戚继光到浙江任职,让他此去浙江一定要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徐渭徐文长,此人天纵奇才,诗、书、文、画四绝,更难能可贵的是精通兵法。当年梁玠四处游历,经过浙江时,与徐渭意气相投结为好友。梁玠还写了一封书信让戚继光交给徐渭。
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二十八岁的戚继光从山东出发前往浙江任职,在那里他将迎接更大的挑战,开始波澜壮阔又跌宕起伏的荡寇生涯,实现他御寇安民的伟大抱负。
第一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