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八年( 1559年)四月,一千余名倭寇趁戚继光出征宁波、绍兴的时候,进犯台州、温州等地。台州是戚继光的防地,而温州由谭纶管辖,于是两位好友继岑港之后再一次合作,共同抗倭。
谭纶和戚继光正在商议如何御敌,斥候营急报倭寇自温州登陆后,取道海门卫,现在正在围攻桃渚。二人听了都如坐针毡,因为桃渚是个小城,防卫薄弱,恐怕撑不住太长时间,一旦桃渚城破,里面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戚继光果断的对谭纶说:“事情紧急,我先带亲兵队赶过去相机行事,你率主力随后赶到。”谭纶知道戚继光的脾气,反复叮嘱戚继光一定要小心从事,万不可亲身犯险。
此行危机四伏,戚继光不想陈灵毓涉险,所以从谭纶那里出来后并未回家,在军营做好出征准备后就偷偷率领亲兵队连夜出城,但刚出城门口就看到陈灵毓卓然独坐于马上,对戚继光怒目而视。原来陈灵毓见戚继光夜晚不归,就到谭纶府上寻找,谭纶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她知道了戚继光的行动,所以早早在城门口等着。
戚继光理亏正不知道如何解释,陈灵毓却冷冷说道:“我知道一条小路,赶去桃渚可以节省数个时辰。”说完一拨马转身策马飞驰,戚继光一听喜出望外,紧紧跟上,一路上戚继光不停解释和认错,并保证以后出征都要告诉陈灵毓,这才取得她的原谅。
跟在后面的常云龙小声对朱钰说:“我一直以为是王夫人厉害,将军才这么怕老婆,现在才知道咱们将军从根上就是怕老婆的主,陈夫人如此温柔贤惠,他也怕的紧呢。”旁边的几个亲兵听了都忍俊不禁。
桃渚位于台州东北,离台州差不多一百一十里的路程,陈灵毓所引的小路虽然山路多,但能节省40余里的路程,同时为了赶时间,戚继光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两匹马,马歇人不歇,一夜奔袭,终于在天色微亮赶到桃渚城外。戚继光立于马上,看到城头大明的旗帜依然飘扬,终于安心落意,他们悄悄接近桃渚城,趁倭寇还在休息,偷偷潜入城中。
城中守军将领看到戚继光,以为援军已经到来,兴奋异常,他向戚继光躬身行礼道:“还好将军率援军赶到,桃渚已经危在旦夕,就要撑不住了!”戚继光摸了摸胡子,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我先赶过来的,只带了亲兵队几十人。”这名将领一听惊得目瞪口呆:“戚将军,城外可是有一千多倭寇啊,这几十人顶的什么用?”戚继光泰然自若道:“我戚继光到此,一人可当千人!”说罢带着亲兵队登上城楼。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倭寇开始攻城,他们举着攻城云梯,疯狂嚎叫着向城墙冲来,城上的守军吓得面如土色。在戚继光命令下,朱钰撑起绣有“戚”字的帅旗,只见大旗迎风招展,在金色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戚继光立于大旗之下,对城下倭寇怒吼道:“戚继光在此,尔等还不快来受死!”
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当绣有“戚”字的大旗在桃渚城头飘扬,戚继光又在城头出现,正在疯狂冲锋的倭寇立刻停下了脚步。这时戚继光的亲兵用火铳向倭寇齐射,不断有倭寇中弹倒地,火铳是明军主力部队才有的装备,倭寇以为明军大军已经来援,吓得扭头就跑,倭寇首领也无法控制,只好跟着逃跑,只丢下了一地辎重。城上守军看得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集体喝彩“戚将军威武”,桃渚暂时安全。
等倭寇反应过来戚继光只带来小股部队,刚准备重新对桃渚发起围攻,这时谭纶已经率大部队赶到,他和戚继光里应外合,一举击溃敌军,桃渚之围迎刃而解,谭纶对戚继光的勇敢果决更加钦佩。
桃渚之围虽解,但并没有消除倭寇的威胁,这批倭寇逃跑后与其他倭寇汇合,聚集了三千人准备攻击台州南面的海门卫。
海门卫位于台州府东南九十里,卫所北面是椒江的入海口,因南北牛头颈山与小圆山对峙,状如大门而得名。这里三面临水,横扼椒江,军事地位十分重要。戚继光顾不上在桃渚休整,立刻率前锋部队启程前往海门,谭纶率大军稍后赶到。
戚继光到海门后,看到倭寇还没有开始进攻,而自己所带的军队因急行军至此已经人困马乏,需要休息,便把在城墙警戒的任务仍交给海门守将。
入夜后台风袭来,突然天降大雨,海门守将和部下懈怠惯了,以为倭寇也会休息,便各自寻个地方躲雨去了,倭寇便趁此机会偷偷爬上了城墙。戚继光被雨声惊醒,听到城墙上传来喊杀声,知道不妙,来不及顶盔掼甲和整顿队伍,翻身上马,手舞双剑,直奔城墙。
此时风雨交加,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朱钰一边紧紧跟在戚继光身后,一边大声疾呼:“敌袭,戚将军亲自冲上去了!”部下这才惊醒,将士们赶紧出军。
戚继光这时已经赶到城墙,和登城的倭寇战在一起,只见他双剑挥舞,接连斩杀了数名倭寇,暂时稳住了局势,这时大部队赶到,倭寇见偷袭失败,便匆匆逃回敌营去了。
海门卫虽然保住了,但城内人心惶惶,戚继光为了严明军纪,把负责守城的将领斩首,城中的形势才逐渐安定下来。
为了消灭城外的倭寇,戚继光冥思苦想,他看着外面的****,突然想出一条妙计。他派常云龙偷偷出城寻找谭纶,并告知自己的计策,谭纶听完连连说妙,让常云龙给戚继光回报他会依计行事。
接连几天风雨愈演愈烈,海上船不能行,倭寇被困在岸上得不到补给,冻饿交加,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等到雨过天晴,倭寇探听到明军运送粮草车队从新河所驶向海门,饥肠辘辘的倭寇已经饥不择食,像饿狼一样出营扑向运粮队,没想到在新河所附近陷入了谭纶设好的伏击圈,被一举消灭了近半,明军取得大捷。
剩下的一千多人逃回营寨,刚入寨门,只听号炮声响,明军伏兵四起,原来戚继光趁倭寇主力出营劫粮,夺下了敌人营寨,并在里面设好埋伏,倭寇被杀得人仰马翻,只余几百残敌向温州逃窜。
戚继光一鼓作气,紧追不舍,倭寇逃到温州南湾,占据了靠近海岸的一座山峰,妄图凭险固守。戚继光看出倭寇固守是假,真实打算是想等援军到来,从海边撤退。于是安排戚继美率一营明军埋伏在岸边树林中,戚继光则亲率将士,从正面发起冲锋。倭寇凭借地势居高临下严防死守,但在明军强力冲锋下,渐渐支持不住,开始败退。
这时倭寇的援军驾船赶到,看到明军勇猛,不敢上岸。山上的倭寇只好向海边溃退,准备登上停在海边的援军战船逃跑。可还没等靠近战船,戚继美突然率明军从树林中杀出,将倭寇团团围住,反复冲杀,大多数倭寇被杀死,只有一百多漏网之鱼,向岸上溃逃,正碰上戚继光率领的主力,结果被全部歼灭。
海上的倭寇亲眼看着友军被明军全歼,却根本不敢下船支援,而是拉起风帆头也不回地逃向大海。
此后,戚继光又和谭纶联手,赶走了温州附近的倭寇,浙东的局势暂时得到了稳定。在短短几个月里,戚继光驰骋在浙东疆场,“开东南之雄风”,已经成为和俞大猷齐名的抗倭名将,“俞龙戚虎”的说法在民间广为流传。
桃渚和海门之战,戚继光采用的都是特种兵常用战术—敌后定位,引导攻击。即以特种部队秘密潜入军事目标,查明敌军情报或作战意图,及时将其传递回主力部队,并引导主力部队对其实施针对性进攻。戚继光和谭纶这一对老友珠联璧合,由戚继光引导,谭纶率主力部队精确打击,实施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