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阵,2001年,舒芋出生。
2016年,舒芋15岁。生日这天前夜,梦里她回忆着小时候所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事情——14岁初二转初三,她因为同学用纸卷起来玩闹不小心扇在她的脸上而发出无人能够超越的“海豚音”响彻校园,同时误伤了几个从来没有惹到她的同学;13岁刚刚进入初中,一切显得陌生而又不怎么友好,她正好就是那种放进人堆里再找不到的女孩,而她却想让自己放光,又懦弱到不知道怎么做,只知道一味的追随大流,连一个小小的梦想都没有;11岁,她因为家庭原因被影响到在班里偷偷用别人用过的的东西;10岁,她第一次因为偷了一个对她特别好的奶奶的一百多块钱,被她老爹拿着扫把赶到那奶奶跟前跪下认罪。但她没有,那个时候她第一次没有顺着这个父亲的意思去做,而且倔强的站着挨打,只不过哭得太大声,许多路过人都看到这一幕罢了;8岁她懂如何偷东西,是从家里的一分钱开始。原因竟然如此可笑——被阿姨诬陷偷了她的芦荟胶藏在床底下……那一刻她知道这个阿姨对自己并不友好,现在懂了:谁会对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好呢?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她不喜欢的女人生的;6岁,她第一次走进这个家庭——爸爸、阿姨和姐姐(也就是阿姨的女儿)组成的家庭。从一进门父亲让叫阿姨叫妈到姐姐进屋威胁不许叫、从进门时开心的笑脸到看到阿姨拉下来脸的苦脸、从跟父亲和阿姨说是姐姐威胁不让叫妈到阿姨说她女儿从来不撒谎、从……太悲哀了,不想继续想下去……
5岁,她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虽然只记得两件事——爷爷假装算错题逗她开心,后来又知道她父亲要打她,第二天早上早早就拿着皮带找她父亲算账,后来得知是她说谎了,回来后她虽在心里道歉但并没有来得及当面说,因为爷爷在她上三年级的时候去世了。这是她活到十五岁最愧疚的事情,毕竟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五岁以前……好像只有偶尔见过母亲几面和姥姥,再……就想不起来什么了。她还记得初三同学们都有讨论过这些事情,全班所有人都能想到3岁经历的事情,只有她……说到五岁之前,再也说不出什么。
明天……明天就十五岁了,时间过得真快,但是她好讨厌自己这懦弱怕事的性子,总是一副两眼无神的状态,就好像没有灵魂一样。偶尔突然眼睛有神脑袋灵光的时刻,真的就只是偶尔,不知道啥时候迸发出有趣的灵魂来,所以这种几率简直太小了。算了……不想了,从上初中开始,她的叛逆期就一直都在,从来没有消停过——就是喜欢涂涂画画;就是不喜欢上数学;父亲让干啥就是等快睡觉了再做;让快点写作业就是要睡觉到第二天凌晨爬起来写!现在初中生活即将结束,她回头想想发现自己虽说叛逆,但从来没敢跟家长的分歧大到哪去,心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手支撑着自己那一点儿倔强、一点儿不认输还有一点儿不服气。虽然这手瘦弱的可怜,摇摇欲坠的姿态仿佛有一丝丝风吹过都能吹倒她心中这些仅剩的执念,但是这手就是不想放弃,哪怕被伤得千疮百孔,它也会一直挺住,因为这是她心中仅存的一丝灵魂气息,她不想被后妈和父亲以及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安排好一切没有什么自我的活着!
只要这股劲存在,她这个“人”就还存在于地界上,她就不是个行尸走肉!她,就还可以叫舒芋,而不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机器”。
想到这,舒芋空洞的双眼逐渐燃起一丝丝亮光。尽管它的存在极其微弱,但它却一直存在着,一直存在着存在到舒芋的泪水将它淹没并永远的闭上。
舒芋的心脏在这一刻彻底停止,她的身体安详又和谐地躺在她卧室的高低床上,躯体还挂着最后仅存的一点微笑,就像她心中不愿放弃得倔强的手一样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