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不知觉，又度了几个春秋。
多年年岁过去，流沙河畔再也不是荒凉之地。立在河畔的居民早已立起高楼，街上青石板反射着阳光的温暖，仿佛一个不可言说的梦。
石桥贯穿流沙河，连起了两岸的梦。络绎不绝的人在街上桥上河上行走……
她亦是其中之一。
她提着竹栏正从寺中回来，一路上尽是喧哗人群和青瓦绿植。
这荒凉的地方被人们赋予了新的名字——长明城
传说每当满月之时，城中桃花遍开。
星辰在流沙河中闪烁，倒映着满城灯火，彻夜不灭。
她的家便是岸边一座。
小屋竹舍，丝柳垂面，一阵阵清风在城外城中穿梭。
她路过石桥，路过集市，路过垂柳堤岸，也路过自己家门。
对门的邻居张大娘见她回来却不进家门，便打趣道：“哟哟……也不知道是你欠了他，还是他欠了你。家都不进就去找他，还真怕谁给他拐跑了哟。”
她小脸儿猛然一红，嗔怪道：“张大娘，少打趣我呢。”
张大娘笑道：“你放心呐，就他，老娘还看不出来嘛。他不是个花心的主，以老娘多年的经验来看，他心中只放得下你呢。”
她头低得很低很低，此刻十分想他。
张大娘道：“顾妹，我们一起去吧！”
顾惜看着张大娘，忽然一笑：“原来张大娘和我一样。”
张大娘道：“什么一样不一样，老娘和他只不过是老夫老妻混混日子罢了。”说着，张大娘便拉着顾惜一起往长明城的边城走去。
在长明城的边处，泥土沦陷，流沙堆积，于是官府召人修建河底，清理淤泥。
沙浪便在其中，只不过现在他换了个名字，叫柳朝暮。他那日受魔王重创，神识差点破灭。幸亏花神顾惜用尽千年修为为他续得一命。
为了躲避魔兵妖怪追击，花神带着沙浪来到了这处地方。本以为玉帝很快就会派兵前来救赎，没想几个春秋过去，依旧杳无音信。
正所谓天上一天，地下十年。
或许，玉帝正在处理其它的事……
但花神再也不是花神，他也不再是他。
他们以普通人的身份在长明城的长柳村成为夫妻，他们恩爱如斯，简直是长柳村的模范夫妻。
沿着长柳堤岸走半个时辰，便走到了他们施工的地方。
工人见着张大娘和顾妹又来这里送饭，都打趣道：“你们相公都不在，快走走！”
张大娘笑道：“老娘那死人不在这里，你倒在，看来这饭也只有你来吃了喲。”
那人丝毫不客气道：“来来，拿给我吃。”说着便伸了手过来。
张大娘一掌打在那人手上，道：“长得不美，想得还挺美！”
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水中的人上来换气，顾惜终于看到柳朝暮了。
朝暮朝暮，朝朝暮暮呀。她跑了过去。
柳朝暮才上来，正在均匀呼吸，忽然看见顾惜扑了上来，便一把抱住她。
不觉已是日落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众人身上，一片静谧和热闹的地方呀。
“收工收工了！”有人叫喊道。
奇怪，今天不上晚工了。
柳朝暮看着顾惜，满眼柔情道：“惜儿，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便拉起顾惜沿着堤岸跑去。
顾惜哪里跟得上柳朝暮的脚步，一边跑一边叫道：“朝暮，你慢点呢。”
柳朝暮停下脚步看她，只见流沙河中荡漾着金色的波纹，和一个小巧的影子。他忍不住，道：“再慢点就看不着了。”于是背着顾惜，又继续往前。
似梦的余晖，似梦的夕阳，似梦的一切啊。顾惜感受着柳朝暮的肌肤体热和他的急促呼吸，不禁想到这样美好的日子还能有多久呢。倘若玉帝忆起他们，这样的日子便会瞬间破碎。
想到这里，顾惜抱他更紧了，一股热泪也止不住留下。
柳朝暮道：“惜儿，要死人了……”
顾惜松了一点点，不愿放手。
柳朝暮怎会感知顾惜心中的万般愁绪呢，他只一个劲的追逐夕阳……直到他要去的地方。
似已到流沙河的尽头，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他们坐在一颗有两人高大的石头上，那远处的夕阳正下流沙河的河面，夕阳染红了大半流沙河。
微风半薰，吹散顾惜的长发，恰巧遮住她那双变得容易流泪的眼睛。
柳朝暮笑道：“惜儿，你看黄昏好美。”
顾惜将头靠在他肩上，也看着夕阳发了呆。往昔，在梦夕殿时，也曾有夕阳穿过层层桃花洒下点点斑驳的光线。那时的她还一直守护者那个多年未醒的人呢。而现在那人就在身边，她反而变得害怕，变得脆弱敏感。
柳朝暮紧紧抱着她，“惜儿，不要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顾惜感受着这宁静的美好，真想是以前在桃树上睡觉做的梦，梦醒了他便接住了自己。
夕阳垂落，明月初悬，满天繁星挂在夜空。一阵阵清风，一句句言语，甚至一粒粒流沙，都显得那么美好。
柳朝暮感觉到顾惜有心事，他知道她总是心事重重，总是担心自己会离开她。
他跳了下去，脚踩在流沙上，“惜儿，快下来。我接着你。”
顾惜从心事中抽离出来，跳了下去，被朝暮接的稳稳地转了起来。
流沙河水清澈冰凉，一浪一浪打来，将那些藏在沙子中的贝壳螃蟹都显现出来了。
“哇，螃蟹！”柳朝暮惊道：“惜儿，咱们晚上就吃螃蟹了。”他挽起裤脚，真的去捉螃蟹了。
“你像个小孩子似的。”顾惜笑道。看着他那滑稽的动作，忽然笑出了声。
柳朝暮转头过来道：“你竟然笑我！”说着双手变成爪子跑了过来，看来是不会放过顾惜了。
顾惜怕痒，早就跑远了。柳朝暮很快就追了上去，“哈哈，呆，看你往哪跑。”
顾惜跑不动了，被柳朝暮抓住挠痒，笑个不停。
“大哥，我错了，错了……”顾惜悬旗投降。
柳朝暮得意，哈哈笑道。
顾惜见势正好，急忙反击。被朝暮一躲而过，朝暮坏笑道：“看来今天你是没机会了。”
顾惜落了空，反身就跑。
柳朝暮紧追不舍。
顾惜突然大叫：“啊呀。”坐在了沙中。
柳朝暮神色担忧，立马奔了上去，“惜儿，你没事吧。”
顾惜笑道：“没事。”
柳朝暮看到她白嫩的脚踝有一条血迹，急忙把她抱到岸边的石头上，扯下一块布为她止血。
顾惜道：“一条小伤口，不用这么麻烦的。”
柳朝暮认认真真的看着顾惜，十分严肃道：“小伤口也不能有的，你在我身边，我一定要保护你不受伤害。”
顾惜湿了眼，以前在天庭中的那位将军，是那样遥不可及啊。现在终于可以，她撒娇道：“要抱抱。”
柳朝暮抱着她道：“走啦，我们回家吧。”
顾惜点点头。
柳朝暮背着顾惜再次走向那个灯火阑珊的长明城。
***
天蓬元帅收服了大半妖怪，但几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魔尊依旧逃脱。
凌霄殿下，天蓬得了许多赏赐。
玉帝听闻沙将军重伤逃遁本来觉得他九死一生，急急要叫人去寻他回来。但又听天蓬说是花神顾惜救了沙将军，想必不久他们就会回来了……
玉帝道：“此次降妖沙将军应占主功，这大半日不见他回来，朕实在放心不下啊。太上老君，要不你下去寻寻……”
太上老君正要点头，忽然跳出一个白发苍苍的月老。月老道：“禀玉帝，臣正好要到人间去趟，不如将此时交给我，也不劳烦太上老君。”
玉帝点点头。又道：“天蓬元帅继续镇守天河。托塔李天王和四大天王轮流守着魔界之处，再也不要让魔界的人出来。”
***
时光匆匆，又一个春秋。
夏日，炎热万分，蝉鸣柳林，河水泱泱。
顾惜和柳朝暮都在榻上打着旽。忽然有人敲门。
柳朝暮道：“这大热天的会是谁呢。”
顾惜道：“说不定是哪位乡亲送西瓜呢。”
柳朝暮道：“我去看看。”
“一起吧。”
门开，是一个白发苍苍的拘留着腰的老人。
老人道：“老头路过此地，天气十分炎热，想讨碗水喝，求施主怜悯。”
顾惜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老头一定是月老。玉帝终于还是派人来了。
柳朝暮笑道：“老爷爷里面坐。”
院里有大琵琶树，树下有石桌。月老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看着顾惜和柳朝暮，嘴里尽是笑意。
柳朝暮从院里的井水打了一大碗，沁人心肺的井水，一下肚，仿佛消了大半热气。
柳朝暮也坐了下来，他觉得这老人十分熟悉，便问道：“老爷爷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月老喝了井水，看着柳朝暮笑道：“我从天上来，要到天上去。”
顾惜听闻，心中一楸，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柳朝暮笑道：“老爷爷这是拿我寻开心啊。”
月老道：“我其实是神仙。”
柳朝暮看着顾惜笑道：“惜儿，我们家来了个神仙呢。”
顾惜道：“神仙也要喝水吗？”
柳朝暮道：“对哦，神仙也要喝水吗？传说神仙都是不吃不喝，在天上飞来飞去的？”
月老跺了跺脚，道：“这是谁榻码造的谣。神仙也是人，也要喝水的。”说着便看了又看他们俩。
顾惜忐忑道：“你少装神弄鬼的，要说什么就说。”
月老十分满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天造地设的一对。”
月老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笑道：“这是姻缘石，只要刻上你们的名字，三生三世你们都会在一起。除非姻缘散尽，石头破碎。”
顾惜愣了愣，难道月老是来帮我们的？
柳朝暮笑道：“原来是个卖石头的老神仙，看您老大热天的也不容易，给我们来一块吧。一块多少钱？”
月老笑嘻嘻道：“二十两！”
柳朝暮惊道：“你咋不去抢！”
月老又道：“我做得是正经生意，不抢。但是你们没钱也没关系，只要请我喝几碗酒就好。”
柳朝暮道：“原来还是个老酒鬼。”
月老道：“有没有，没有我可走了。”
柳朝暮转脸看了看顾惜，顾惜点点头示意这买卖可以做。他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相信顾惜的。
便对月老道：“钱是没有，但酒却有。”
月老立刻兴奋起来，“在哪，酒在哪。”
于是树下埋的酒被挖了起来。
一坛醇香的桃花醉。月老喝了一口，脸儿通红道：“好酒好酒。”
柳朝暮道：“姻缘石可以给我们了吧。”
月老道：“别急别急。”他又唆了几口桃花醉，从工具箱里拿出两把刻刀。“来，刻上你们的名字。”
名字刻完，桃花醉也喝完了。
月老道：“石头拿我看看。”他看见那晶莹的石头上刻着顾惜和柳朝暮的名字。忽然惊道：“柳朝暮！”
顾惜忙问道：“怎么了？”
月老嘴里一直念叨：“柳朝暮！柳朝暮……”掐指一算，哎。“天意啊。”
顾惜忽然想起，他应该刻上他在天庭的名字。……
顾惜问道：“这怎么办！”
月老道：“姻缘石只能刻一次，如果违规修改，你们将永远无缘无份。”
柳朝暮不知其意，一脸懵逼。
月老用红绳缠住姻缘石，道：“天意，都是天意。”
顾惜不明白月老说的天意，她只知道如果去了天庭，他们更加没有机会，还不如在凡间订好结局。
卖石头的老人走了，连他们买的石头也带走了。
柳朝暮才不信那个石头就可以把姻缘定了，带走了也好。他只想此生陪着顾惜白头到老便好。
但天命难违，是非皆有定数。
他们的劫早已在命中写好。
老头走的第三天，他们家来了许多天兵天将。
起初柳朝暮以为国家要挨家招男丁上战场，所以带着顾惜躲了起来。
但是毕竟是天兵天将，而且带头的还是二郎神座下的哮天犬，所以很快便找到了他们。
哮天犬道：“奉玉帝之命，来接二位神仙回天庭。”
柳朝暮道：“这位官爷，我们世代在这里为生，哪里是什么神仙。怕是弄错了哦。”
哮天犬笑道：“沙浪将军，久仰久仰。”
柳朝暮道：“小民柳朝暮。官爷一定是弄错了，小的那里是什么神仙。”
哮天犬看着一旁的顾惜道：“管你是神仙平民，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他就挥舞着长鞭向柳朝暮打去。
柳朝暮虽丢了记忆，但本能的闪开了。顾惜已法力尽散，只得在一旁紧张万分。
“朝暮，小心。”
柳朝暮见那鞭子带着火光直击自己额头，实在无法闪躲，便一把抓住了鞭子。那一刻，他顿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丹田冲出，只抵手掌。他用力一扯，险些将哮天犬的鞭子扯离手。
哮天犬道：“好功夫。”
柳朝暮道：“嘿，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做啥的。我有的是力气。”他越打越有劲，以往的招式慢慢显露出来。哮天犬一点便宜也赚不到，渐落下风。
没过几招，哮天犬忽然大叫：“停！我认输！”
柳朝暮道：“认输了就带着你的人快走！再也不准来这里。”
哮天犬本就是奉玉帝之命来寻找沙浪将军。本来他跟在月老后面，谁知跟着跟着便跟丢了，所以又费了些时间，才找到这里。既然他带不走，那就先回去禀告玉帝，在做打算。
“多谢沙将军手下留情，哮天犬先行告退。”
柳朝暮挽着顾惜回屋，再不去看外面的天兵天将。
其实在月老来之前他就知道以往的事了。他知道花神顾惜不惜散尽功力救了自己，他知道他往日在天庭寻找的是什么了，他知道一切，但并不打算离开。
花神已经是普通人，是他的妻子，他只想陪着她，用尽一切守护她。
桌前，顾惜倒了杯茶水，许多不愿说的话，她都准备说出来。
“朝暮，其实……”
柳朝暮笑道：“惜儿，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没关系的，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会守护你的。”
顾惜道：“不，我不要你这样，都怪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违反天规，都是我带你来这里，让你回不了天庭。”
柳朝暮道：“惜儿，你不要怕，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
顾惜不听，在自己的世界里乱了阵脚。
柳朝暮抱住她，摸着她柔顺的头发道：“几百年前你救我一次，几百年后你又救我一次。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怎能丢下你不管。我的血液里流着你的气息，我离不开你了。”
顾惜急忙推开他，“你傻！天庭发现我们，我们的缘分就结束了。都是我的错，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承担。只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呜呜……”
她哭红了双眼，他又抱紧了她。
“惜儿，你不要怕，那天庭我早就不想回去了，既然已经寻到了答案，我就在这里和你一生一世。”
顾惜哭道：“不要，你斗不过玉帝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柳朝暮道：“我这就写书呈上天庭，求玉帝让我离职归家。”
顾惜看到柳朝暮那坚定的眼神，竟然觉得不再害怕，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能一起走过去。她当然知道玉帝不会答应，她也知道他们时间不多了，所以应该更加珍惜眼下的日子，那些麻烦何必再想。。
“朝暮，谢谢你。”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仿佛再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
秋，已是深秋。
这一片枯黄的世界，似已再无生机，待大雪覆过，便更显凄凉。
柳朝暮已穿上几件顾惜缝制的秋裳，他在园中的琵琶树下喝了些许陈酒，竟有了几分醉意。他的双眼一直望着门口，似在等待某人。
风吹落叶，又过了一阵。
他自语道：“惜儿怎么还没回来？”
风将枝上最后的黄叶吹落，门终于响了。
“惜儿。”他急忙开门，好似往昔那个在三生廊奔跑的女子。
“你是？”柳朝暮惊问。
显然，顾惜并未回来。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敲门，那人衣着华贵，满脸笑意，其眼神像极了当年和玉帝喝酒时玉帝的眼神。
还未等柳朝暮开口，那人已经走进庭院，并说道：“好地方。还有酒！”他忽然坐在石桌上喝起了酒。
柳朝暮问道：“阁下是谁？找在下有何事情？”
那人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家了。”
柳朝暮笑道：“哈哈，回家，我不就在自己家里吗！”
那人忽然被一道金光包围，幻化出另一张脸。
柳朝暮并不吃惊，从他看他的第一眼起，他便知道他的身份了。
那人厉声道：“沙将军，花神已被朕接上天庭，你还要一人留在这破地方？”
柳朝暮愣了愣，知道玉帝不会骗自己，但花神若上天必定是受不完的苦刑，他怎能让她一人承受。
“参见玉帝！”柳朝暮道。
玉帝淡淡一笑，“爱卿免礼，随我回去吧。”
柳朝暮随玉帝驾云而起，看着下方的屋舍慢慢远去，心中实在不愿。但想到顾惜将要受刑，他也顾不了太多。
对于习惯了长明城繁华与简朴的沙浪来说，天庭的奢侈实在无趣。
南天门处，已有人迎接，至到凌霄殿，众仙家道：“恭迎玉帝，沙将军。”
玉帝坐龙椅之上，心中欢喜异常道：“今日，沙将军终于回来了。他在北荒之地立了大功，理应奖赏。”
“沙爱卿呐，你有什么愿望，朕都可以满足你。”
沙浪道：“臣只愿辞官回家，了度余生。”
玉帝愣了一愣，道：“将军，天庭难道不比那人间好吗？辞官回家有甚么趣味？换一个愿望。”
沙浪道：“我与顾惜已是夫妻……”
玉帝冷冷一笑，道：“花神顾惜不顾人间繁花，私自下凡堕落，已被关在天牢，隔日下方人间厉劫。”
沙浪道：“陛下！若不是花神相救，臣已实在大荒妖地了，肯求陛下放过花神。”
玉帝威严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犯天规者，不可饶恕。”
沙浪急道：“陛下，臣还有一个愿望。”
玉帝不耐烦。“讲。”
“见见花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