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的雨竟在这干旱的黄沙大漠下了好几个时辰,地上都是深深浅浅的水坑……葇夷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跨过每一个深深浅浅的坑,猛地一抬头,发现一个紫衣男子直愣愣地站立在自己面前。幽深的眼窝,高窄而挺立的鼻子,偏偏又生的一身雪白的皮肤,这人好生奇怪!分明一副西域面孔,却又一股文人气质。佩一把紫金色碧玉剑在身侧,手中攥着一柄和田玉做的纯白玉如意,头发高高束起,中间插上一根绿玉簪。再细看其面容,微低着头,还是有一些褶子布在眼角,但怎么看都算是充满少年气的一位公子。葇夷抽出匕首,站的笔直,怒目圆睁,瞪着哪位沾着混血味儿的公子,装作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道:“来者何人?”那公子抬起头,缓缓道:“高良姜。来救你的。”葇夷皱皱眉,说道:“好生秀气的名字!我有何难?为何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声称要救我?”那位叫高良姜的男子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喃喃说着:“有些人真的以为自己安全得很,有些毒是隐隐发作的……投毒之人为了达到目的,当然不会一次性给你投完……看你的面色嘛,怕是……”他又看着她笑笑,“若想要解掉你身上的毒……嗯……你可以……去那里”他指了指远处那座王府,眼神真切地看着她,又说到:“话我是说到了哦,至于你自己愿不愿意去……嗯……还是看你想不想死嘛……”又用他的玉如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诶?今天好困,回去睡觉了!”话毕,便像风一样的消失在了远处。
葇夷愣在那里,一头雾水,像一个士气鼓足刚准备开始战斗却被告知撤退的士兵,不知道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远处地势略高的王府内,安牧牧悠悠哉哉喝着银杯子里的鲜奶。画面中出现一位紫衣男子,毫不客气地躺在了一旁的玉榻上,还开始念念有词:“帮你办事可真的够累人的,这不,又起困意了。”安牧牧盯着他,道:“你这昏睡症。我真的得找王兄派个人好好给你医医了,怕是哪天睡死在大街上了……都无人知晓。”高良姜摆了摆手:“还是别。这王城内谁的医术还高得过我?别让那些庸医们乱施拳脚。我这病……我自己倒是挺享受的,至少这辈子还没失过眠……”安牧牧转头望着远处:“那小丫头不出一日便会带着那位大兄弟来敲门……诶,你说我穿什么衣服见她好呢?”高良姜一惊:“你还真看上那位姑娘了?姿色倒是不错,就是性子烈了些。娶回来怕是有你受的。”安牧牧反驳道:“谁说我看上她了?一拿到匕首就杀了她。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娶回家试试,我的府中也好久没有多个女人了。”“行吧,你就试吧,到时候够你受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画面转到王城边缘地带,天渐渐暗了下来,像一块墨黑的玉……一簇篝火旁,尹启和正在和葇夷坐在那里滋滋地烤着番薯,葇夷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今天的事告诉尹启和,“尹兄,今天那个楼兰王爷说他根本没听过有叫泛桃的,还说他以前被我哥哥救过,说要回报我哥哥的恩情……还来了一个叫高良姜的,非说我身上中了毒,要我去城内的那座王府解毒,好像断定我不去就会死在这里一样。你说奇怪不奇怪?”尹启和放下了手中的番薯,思忖道:“若你我真的中了毒,那人断不会是一次性投的毒。他告诉你那地方可以解毒,我们就去探探,毕竟咱也不能确定我们是否中毒,万一是圈套,我们到时候逃跑便是。只是记住,万不可多待。”“好。”葇夷答应道。她剥着番薯,脑中还在想着白天的事……
城中王府内,安牧牧侧躺在他的玉榻上,夜间风凉,鱼凡拿了一张羊皮毯子搭在了他的身上。安牧牧的脑中一直重复着那个奇怪的想法——要怎样才能将她娶回家呢?若是强掳,怕是以那姑娘的脾气会直接杀了他然后再自杀。按汉人那一套,提亲?谁都知道将军李广已死,上哪儿去提亲?他反复思忖不得,转过头去,问鱼凡:“鱼凡,你若想将一女子娶回家。会用什么方法?”鱼凡扣着脑袋,说:“娶女子我还没有试过……不过,我看过我邻居的哥哥与嫂嫂定情。”“哦?说来听听?”“定情,就是表达自己的爱意。我那个邻居哥哥是将开的最灿烂的花儿编成了花环,然后亲手戴在了嫂嫂的头上。”安牧牧低着头转转扳指,说道:“爱意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就是觉得我这后院空荡荡的,缺个女人。你那方法挺别致,明天可以试试。”说着便起身去了后院花园。
大漠花的种类不多,都是一些叶子厚实的植物,花开的很少。安牧牧的目光望向那开的坚韧的一簇荒漠石头花,他走过去,摘下一支细碎的花朵,喃喃自语道:“倒是有几分她的味道。”然后又摘下一大束花儿,抱在怀里,躺在了那张躺椅上,望着天上点洒在黑色幕布上闪耀的星星。又笑着喃喃自语道:“她还真是……蛮特别。娶回来好像,也不亏。”
城边儿上,葇夷也躺在地上望着星星,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想到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个人正在想着如何将她拐回家。在她的印象中,那个安牧牧是一副奇怪的样子,好像和这个地方的豪迈风情格格不入,既不像好人,又应该不是坏人。既然能认出自己的身份家世,断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小王爷,可他又一副真诚的样子,说自己是被哥哥救过要报恩……这样矛盾的人,从前还没有遇到过,真是奇怪,和这地方一样奇怪,白天那么热,到了晚上却凉飕飕的。想着想着她便入了梦……梦里,那个安牧牧好像在找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