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带路的梅心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走到一排木质小楼前才停下了脚步,她指着最靠边的一间屋子对姜云溪说道:“你住这里。”
也不知为何,姜云溪总觉得有些怵她,立即站直了说道:“谢谢梅师姐。“
梅心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径直进了隔壁的一间小屋,然后随手关上了房门,大有闲人莫扰的架势。
幸好还有个申敏儿热心的指着眼前的小楼对姜云溪说道:“我们所有新入学的女弟子都住在这栋楼里,你看,我就住那边二楼的第三间房。“
姜云溪打量着眼前的小楼:它保留了木头的原色,经过的岁月洗礼,已经有些泛黑了,窗纸是统一的乳白色,初看上去觉得无甚特色,细看之下又觉得古朴厚重。
“对了,你看那儿,“申敏儿指着丈余远的地方的另外一栋相似的木楼道:”那边是男弟子住的地方。“
“你再看那儿,“申敏儿也不顾姜云溪能不能跟上自己的节奏,又指向山腰处的一个高大房屋:”那是逸香阁,也就是我们吃饭的地方,每日的卯正三刻、午时二刻、申正准时开餐。“
姜云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申敏儿刚才说的时间,怕自己错过了时辰没有饭吃。
申敏儿看她无声的蠕动着嘴唇,掩嘴笑道:“别背了,到时候你看别人往那边去就跟过去好了,而且实在错过了时辰也没关系,那边有小食厨供我们自己使用,里面什么都有,大不了就自己煮好了。”
“还可以自己用那里的东西煮?”
“嗯,用小食厨最多的就是武师了,因为他们对体力要求高,所以吃得也会特别多,经常需要吃夜宵,还有就是有些弟子若是因为别的原因错过了饭点,总不能不吃饭吧?”说着,申敏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拉起姜云溪的手问道:“对了,云溪,你会做饭吗?“
姜云溪从小跟着爹东奔西跑,露宿山野是经常的事,虽然爹经常嫌弃的把自己做的东西定义为“勉强能吃“,但也应该算是会做饭吧?她老实的点点头:“会做,但是做得不是很好。”
听到这话申敏儿眼睛都亮了:“真的吗?太好了!以后我们要是被什么耽误了可就全靠你了啊!”她嘟囔道:“你是不知道,苏文钰和诸葛瑾两个大少爷从小就没进过厨房,”说着,用手暗暗指了指梅心兰房舍的方向,压低声音道:“她更是想都别想!”然后才又恢复正常的声音:“所以我们有一次跟着莫师兄出去,晚了些回来,就只能吃我煮得半生不熟的阳春面了!”
“啊?”姜云溪以为她刚才问的会不会煮饭是指煮得好不好吃,没想到他们几个是真的煮不熟饭那种。
“现在你会煮饭我们就放心了!”说着,申敏儿拉着姜云溪往学舍里走去:“来,来,来,看看你住的地方。”说着,帮姜云溪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小床靠墙放着,床尾不远处有一个小衣柜。一张桌椅放在窗边,桌子的旁边是一个书架,上面放着一沓未用过的宣纸和一些竹简笔墨之物。
申敏儿随意的环视一圈道:“这里所有学舍的布置都是统一的,但有的人会从家里带一些东西来,我们平日里不可以私自下山,你要是缺什么也可以写信让家人送来。”
听到这,姜云溪想想自己那行踪漂浮不定的爹,恐怕是不能指望他给自己送东西了。
“你今天走来走去的也累了吧?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到了吃饭的时间我再来找你。”说着申敏儿已经走到了门外:“一会儿见咯。”
姜云溪跟她道别后目送她走到了走廊那头的楼梯处才轻轻把门关上,回到自己房间的椅子上坐下。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姜云溪的生活状态完全换了个样。
她这个人也没什么对人生的长远规划,从有记忆起就跟着爹。他不仅带着自己把整个苍云国都游完了,还去到了周围的诸国。
她以为人生会就这么在优哉游哉的跟着爹四处游玩中度过,谁知道爹会突然建议自己到漓山上来学艺。
姜云溪的娘在生她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爹对她几乎没什么要求,这些年来都是想怎么玩怎么玩。
因为自己五岁时表现出了对阵法的好奇,姜义白就随便丢了几本纸张泛黄,封面早已残缺的书给她背。
那时的姜云溪还小,字都认不全,更不用说理解那些晦涩的词是什么意思了,于是爹就抱着她,把那几本古书当做识字书来教她。
之前他们每到一个地方爹总能准确的找到那里最地道的吃食,有时会去街边的小摊,有时也会去错彩镂金的酒楼。
但近几年来,爹虽然还是带着姜云溪去到各个地方,可是一路上会时不时点拨她如何看这周围的山脉及水流,还会问她如果要在各地布阵的话会有什么想法。
刚开始姜云溪都是照着书上来生搬硬套,每次在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后,爹就会告诉她这个想法那里有漏洞。慢慢的,姜云溪布出来的阵爹能挑的错越来越少。
姜义白夸她悟性不错,说是要带她去涨涨见识。然后就带她去到一个深山之中,指着隐于古树中的一座古墓道:“这座古墓已有数百年,之前应该附近有活水源,所以也是块风水上佳之地,可今时斗转星移,水源消失,这里变成现在这番模样,若要防墓中安息之人生变,你会布什么阵加以镇压?”
姜云溪登到高处四处观望:这里群山环绕,古木参天,她虽不懂风水,可直觉这里安息的人怎么会暴起伤人呢?
她转身对姜义白说道:“爹,若是墓中之人并无伤人之心,却被我们妄加揣测的镇压于地底,会不会不太好啊?”
听到这话,姜义白瞬间脸色变得十分复杂,晴转阴,又阴转晴,张口说话时声音都有些莫名的颤抖了:“那你欲何为?”
姜云溪被爹异常的反应弄得有点心虚,唯恐是刚才说的话犯了什么低级错误,使得爹要极力压下心中的怒气才会声音都变了。
她有点不敢往下说了:“爹,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姜义白已经迅速从刚才的失态中调整过来:“没有,你继续说你的想法。“
虽然爹矢口否认,可姜云溪还是觉得肯定是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但自己又确实是那样想的,想到爹平日里教导的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哪怕错了也要知道是哪里错。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道:“我觉得古墓的主人现在还没有伤人,所以我们应该是布五行平衡之阵,加以引导便可。“
姜义白良久都没说话,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姜云溪。
姜云溪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爹,我哪里错了你就直接说吧,别这样看着我。“
“呵呵,“姜义白叹口气,苦笑一声,挥挥手道:”算了,走吧!“
啊?走了?姜云溪完全跟不上爹的想法了:“这,这里不管了吗?“
姜义白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管了,你想做的事情十五年前已经有人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