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醒来之时,已是深夜,当他睁开疲惫的双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甲胄尚未离身的叶鸣鹤。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叶鸣鹤看到叶知秋渐渐地恢复了知觉,身上积蓄多年的肃杀之气荡然无存,他如同一位慈父般看着叶知秋:“先别动,我去请医师进门说话。”
说罢,叶鸣鹤直直的冲出门外,却又轻轻的将房门关上。
叶知秋望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发呆,心中杂乱无比。
韩霜月到底和梓楠是什么关系?
二人为何如如此相像?
还有韩霜月今日来看望自己目的是什么?
她到底想让自己在花灯宴上干什么?
想到这里,叶知秋不仅有些懊恼自己打断了韩霜月的话。
叶知秋自嘲的笑了笑,随即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急忙抓开自己的手臂,看向了那组神秘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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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瞳孔猛然收缩,难道?
叶知秋心中早已有了不详的预感。
......
“叶将军,你这真是为难老夫了!”
此时,门外传来了号称神医圣手百草子的声音。
“叶公子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多年残脉的腐坏,早已毁坏了他的根基,加之气火攻心,恐怕......”
“放屁!”
只听得叶鸣鹤大吼道:“如果知秋有个三长两短,你今日休想活着离开叶家!”
百草子闻言,并未胆怯,反而冷冷地说道:“叶将军那晚所杀之人还少吗?自从得知此事真相,老朽早已做好赴死的打算!”
“哼!别人不知,你还不知道吗?”
叶鸣鹤也是话锋一转,言语中那股久经沙场的杀戮气息,瞬间暴发出来,震得百草子不禁打个冷颤。
叶鸣鹤说道:“叶某当晚所杀之人,可有陛下杀得多?”
百草子闻言,不在说话,沉吟良久,缓缓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老朽着实无能为力,叶将军可以尝试让那位出手,不过要尽快,叶公子他......”
百草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可能挺不过今晚!老朽先行告退,请叶将军自做考量!”
说罢,百草子转身离去,只剩下一身疲惫,不知如何是好的叶鸣鹤。
饶是叶鸣鹤修为高强,此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沉吟良久,他仿佛做出了重大的决定似的,推开了叶知秋的房门,走了进去。
而在房间中的叶知秋听完二人的对话,一股凄凉之意,油然而生。
“你都听到了吧!”
叶鸣鹤的语气清淡,但丝毫掩饰不住他对于叶知秋的关怀之情。
看到叶知秋并未说话,叶鸣鹤坐到床边,开口说道:“知秋......”
“有劳家主费心,家主有此番心意,知秋早已满足,天色不早了,家主早些回去歇息吧。”
还没等叶鸣鹤说完,叶知秋便出口打断。
叶鸣鹤并未理会叶知秋的话,自顾自地说道:“那晚我深夜进宫,与陛下商讨战事,时值我西疆国大破宇森国主力,陛下认为应当深追,以此解决南部之患,而我认为宇森国此举乃是诈降之计,应班师回朝,固守东方魔族。久争之下,出言顶撞了陛下。你也知道,陛下乃是瑕疵必报之人,于是便派文殊先生出手,毁了你的经脉。”
叶知秋平静的听着叶鸣鹤的讲述,不自觉间,两行清泪流下:“为什么偏偏是我?”
为什么是我?
叶知秋也在心中无数次反问自己。
被困到这里也就罢了,在这里自己也是遭遇了如此的不公,为什么?
叶鸣鹤眼中闪过一丝阴戾,说道:“西疆国边境战事不断。南有宇森,东有魔族,而何家虽也是多年掌兵,可战绩却是不堪入目,陛下冒然对叶家出手,只会自食恶果,此为其一。其二,你虽为叶家之人,却并非叶家嫡系,而那时正是你最为耀眼之时,将你废掉,实为敲山震虎。”
叶知秋闻言,久久沉默不已。
现实世界,自己被星环公司所摆布,虚拟世界自己只是所谓的权利斗争下的可悲的棋子罢了。
叶鸣鹤看到叶知秋不说话,自嘲的笑了笑:“可怜我叶鸣鹤堂堂七尺男儿,一身王灵修为,竟莲自己的亲人都无法保护,枉为人世啊!”
良久,他又缓缓说道:“知秋,我知道你心中也有些隐隐的猜测,自从你出事后,你从未叫过我一声舅舅,我能看出你还是有些怨言的,既然此事因我而起,那我就亲手了结了它吧。我这就进宫死谏,恳求陛下让文殊先生出手帮你修复经脉!”
说罢,叶鸣鹤不顾叶知秋的阻拦,坚定地向外走去。
......
叶知秋看着叶鸣鹤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在这个世界,他的的母亲因为难产而死,父亲又不知所踪,叶鸣鹤将自己视为己出。
三年前的那场变故,虽导致叶知秋心中有些不满,可叶鸣鹤依旧对他百般关怀,无论是亲情也好,还是愧疚也罢,叶鸣鹤做的问心无愧。
就在叶知秋沉思之时,窗外传来了熟悉的窸窸窣窣的微响,一个贱呼呼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小伙子,还买盘不?”
......
自从回宫以后,韩霜月一直心神不宁。
韩霜月心中清楚,如果自己硬是反对与紫山门和亲一事,皇帝陛下也拿她没有办法。
所以她今日借机出宫,想要看看叶知秋是怎样想的。
可是当叶知秋口中喊出那个名字之时,她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梓楠?
到底是谁?
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可是韩霜月却没有关于此人的任何记忆。
想到这里,韩霜月也觉得有些委屈。
她与叶知秋二人,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原本有着幸福甜蜜的爱情,可伴随着皇帝陛下将她软禁在宫中三年,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三年来,韩霜月只得将这份感情压在心底,刻苦修行,提升实力。
当她得知自己要与紫山门和亲时,她那份思念之情再也忍不住了。
如若不是今日韩霜月以死相逼,恐怕今日也难以再见叶知秋一面。
原本想着,如果叶知秋心还有感情,他大可以在花灯宴上反对与紫山门和亲一事,而自己据理力争,说不定可以让父皇改变心意呢?
现在想想还是太天真了,莫说父皇会不会同意,单单是叶知秋的心中就早已没了感情。
就在这时韩霜月突然听到外面有些动静,她正想起身查看时,却发现宫中的侍女竟莫名的晕倒了!
随即,只见一个身穿甲胄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房间中。
“叶鸣鹤,夜闯宫门,你好大的胆子!”
韩霜月看到此人,故作镇定道。
“公主殿下莫要怪罪!”
叶鸣鹤赶忙行礼,说道:“知秋危在旦夕,唯有公主殿下您可以救他!”
听闻叶知秋有生命危险,韩霜月也有些手足无措,赶忙将叶鸣鹤扶起来,说道:“叶叔叔,知秋他怎么了?”
得知此事,韩霜月的心如同三年前的那晚一般狠狠地揪了起来。
还是放不下你呀!
韩霜月心中暗道。
叶鸣鹤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韩霜月说道:“今日公主殿下与知秋一别,知秋气火攻心,如果百草子所言不虚,他应该活不过今晚,除非......”
说到这里,叶鸣鹤顿了顿,韩霜月有些着急的说道:“除非怎样?叶叔叔你快说!”
“除非文殊先生出手,帮助叶知秋修复经脉!”
叶鸣鹤看着急切的韩霜月一字一顿的说道。
听闻韩霜月不禁有些疑惑:“那为何叶叔叔不直接去恳请父皇,反而来找我?”
叶鸣鹤说道:“叶某如果去恳请陛下,陛下必然不会应允,陛下所做的决定,怎会因为我等臣子而改变?而公主殿下您去,您是陛下唯一的子嗣,陛下必然同意,还望公主殿下念及旧情,出手帮助知秋度过难关!”
说罢,叶鸣鹤再次行礼,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韩霜月思量一番,说道:“我这就去见父皇!”
说罢,她转身便往皇帝陛下得行宫走去。
......
来到行宫之中,皇帝陛下并未歇息,依旧在批阅着奏章。
看到韩霜月前来,皇帝陛下那威严的目光中流露出几丝溺爱,说道:“月儿丫头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有什么事吗?”
韩霜月看着眼前这个黄袍加身,眉宇间充斥着威严的中年男人,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这就是你所谓的关爱吗?将我的心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却告诉我他配不上我,为我寻得一个夫君,却只是贪图我的容貌。
韩霜月整理下心情后说道:“女儿不想远嫁紫山门!”
“胡闹!”
皇帝陛下闻言,龙颜大怒。
“一个月后少宗主会在花灯宴上提亲,此事休要再提!”
韩霜月冷冷的看着皇帝陛下,说道:“那女儿倒是要问一句,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笼络紫山门的工具吗?”
皇帝陛下看着韩霜月脸上的泪花,轻声说道:“朕只有你一个女儿,你未来是要执掌一个国家的,如今西疆国外患暂且不提,仅仅一个叶家,朕就无可奈何,既要重用叶家抵御外敌,又要提防叶家是否有叛国之心!叶家与花语国慕家交往甚密,你想让我西疆国成为第二个花语国吗?”
听闻皇帝陛下提及花语国,韩霜月有些动容。
三十年前,花语国国主不知何故暴毙身亡,年仅十岁的太子继位,而慕家,就如同叶家在西疆国的地位一般,执掌六军。
慕家趁皇帝年幼,通过宫门政变,挟持了皇室,逐渐控制了花语国大权,皇室彻底沦为慕家的傀儡。
皇帝陛下看着沉思的韩霜月,再次说道:“朕因为家国大事,耽误了修行,如今想要修行,恐怕力不从心,总有驾崩的一天,如果叶家同慕家一般,此时,你孑然一身,难道要将我皇室江山拱手让与叶家?”
皇帝陛下继续说道:“秦家老贼表面上听从我皇室,可秦家长子秦宴早有反心,加之秦宴在年轻一代的后辈中,有着不小的影响力,等这批人进入官场,大权在握后,这又是可怕的力量,你将如何定夺?”
皇帝陛下的话如同醒钟般,字字敲击着韩霜月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