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子陵之言不虚,入暮时分,浩浩荡荡的大夏军总算开到了太华关下!
芊飞鹰得报,喜出望外,急率部出关迎接。见到大军,芊飞鹰这膀子掉了都没有一滴眼泪的汉子竟然流出了几滴泪水!
风飞扬赶紧上前,一把握住芊飞鹰的手,感慨不已:“这几日,苦了你们了!”
芊飞鹰这实诚的汉子哽咽起来,竟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何止是苦啊!丢了性命倒无所谓,可要把太华关丢了,便是大夏的罪人啊!
“大统领,还是赶紧让风大统领带兵入关吧!”姜凤梧适时插了句话,才把这场景打破。
芊飞鹰独臂擦了擦眼圈,方才尴尬的笑了一声:“一时激动,失态,失态了!还请风兄莫见怪。”
“岂能见怪!”风飞扬感慨的叹道。“若无芊兄殊死守护,只恐这太华关早已易主!便是芊兄自己亦身负重伤,此等铁血汉子,岂敢有人笑话?”
“对了,世子呢?”大军入关安排完毕,风飞扬布置好兵力守城,这才向芊飞鹰发问。履癸的脾气,风飞扬是知道的,断无大军入关不至的道理!
芊飞鹰默然,还是姜凤梧出来解了围:“世子率部追击熏育残军,虽已平安归来,却因劳累过度,身体不支,尽皆歇息去了。”
风飞扬手指着芊飞鹰,哆嗦了半天才咆哮道:“好!好你个芊飞鹰!熏育有多少兵力,疾风旅能有多少兵力?你,你竟敢给世子去追击?你长的是豕脑啊!世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便是把你我全宰了殉葬都不够!”
芊飞鹰默然垂下了头颅。虽然那是姜凤梧所为,可无论如何,太华关守军是以自己为尊,这责任,自己不扛,谁扛?谁又能够得上资格扛?
“此事怪不得芊大统领。”子陵神出鬼没的钻了出来。“大将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便是芊大统领在场,又岂能拦得住?也亏得大将军这一场突袭,才拖得熏育军一日。若非如此,只怕风大统领到时,此关已非大夏所有了。”
见在场众人皆默然,子陵微一伸手:“走罢,咱们去看看大将军情形如何,是否醒转罢。”
履癸蓦然醒来,便见芊飞鹰与风飞扬等人侍立一旁,不由笑了一下:“好啊,风统领也来了,太华关无忧矣!”
话一出口,履癸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出来了!干咳了两声,履癸端起案上的缶,狠狠的一饮而尽,随后皱眉道:“什么东西?怎么如何难喝?”
“呵呵,这是巫医给你们熬的药汤。”子陵笑得比狐狸还奸诈。“本来这是给十名弟兄喝的,谁让你一口就喝完来着?”
哄笑声中,履癸狠狠的吐了两口唾沫:“好你个子陵,竟然敢阴我啊!”
一阵嬉闹过后,履癸起身看向子陵:“疾风旅伤亡如何?”
“阵亡及下落不明的军士达一百五十二人,马匹损失一百四十七匹。”子陵也庄重起来。“回来的军士中,重伤六十三人,轻伤么,几乎是人人带伤。所幸巫医救护及时,尚无人丧命。”
履癸呲牙笑了一下:“值!便这一战,熏育至少损伤万人!走,带我去看看弟兄们!”
疾风旅的营地,鼾声起伏,不时还有喊打喊杀的声音传来。履癸苦笑,这帮狼崽子,估计是打得太过瘾,连做梦都不忘杀敌啊!
轻轻给在梦中兀自拳打脚踢的军士盖好褥子,履癸缓缓走过去,一个个的巡视这些年轻而熟悉的面容。
枷胸口那血肉翻卷的伤口已止住血,形成甚为怖人的蜈蚣状伤疤,所幸尚未伤及骨骼。这厮啊!勇猛有余,脑子却是差了许多。
巫医忙碌的给军士上药、包扎,见有人在身后,忍不住脾气上来,呼喝道:“去去去,醒了就一边去,别给我添乱!”
子陵皱了皱眉,便要开口,却被履癸给制止了。巫医能多一刻时间救护,疾风旅的弟兄们能多一分活命的希望啊!
营地里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履癸逐一点亮火把,照得整个营地透亮,以便巫医施救。履癸这厮一般很没有身为世子的自觉,这种在别人看来是惊世骇俗的事情,对他而言不过是习以为常罢了。
“嗯,小伙子还有点懂事。”巫医赞许的抬头看向履癸,立刻惊慌得丢下手中的器械,仓惶的跪下。“世子恕罪!小巫不知是世子,口出狂言,请世子饶命啊!”
依大夏禹刑,奴隶触犯平民,平民触犯贵族,低等贵族触犯高等贵族,均可处以膑辟!巫医如何能不惊?
履癸春风般的一笑,伸手扶起老巫医:“巫医救我军士,便是助我大夏杀敌!如此赫赫功劳,又何罪之有?只要能多救一名全军,功劳簿上便应多记你一笔!”
这一闹,军士们多数都醒了过来,纷纷叫着“大将军”不提。
“呵呵,把大家都吵醒了啊!”履癸微微一笑。“说起来,咱们还得多谢巫医的救治呢!”
大家都笑了,纷纷道:“多谢巫医了!”
巫医见状,忐忑不安的心方才落下。看来,这个世子是个好相与的主儿,根本没计较自己刚才的无礼。
“赶紧歇着吧!明天起来,我希望看到照样嗷嗷叫的疾风旅!”履癸知道,再不走,这帮家伙一定会兴奋的说个没完。就现在的情况,疾风旅军士急需的是休息!
到了关上,迎面而来的冷风把履癸那本有些昏沉的头脑吹醒。这一日,熏育定是在整顿人马,天亮便会卷土重来!
嗯,不好好弄点招数对付熏育大军,怎么对得起人家的远道而来呢?看着太华山,履癸阴阴的笑了,伸手召来风飞扬,附耳说了几句,风飞扬便一脸诡异的下去布置了。
“铁定又是什么损招。”子陵不屑的撇嘴。履癸也懒得和他计较,免得伤了他那幼小的自尊心。
天亮了,暖暖的日头也升了起来。这样的天气,要是不打仗,搬上一把椅子,懒懒的晒晒太阳,该多爽啊!履癸摇头驱逐了脑中这种不现实的想法,冷冷的看向关外。
沉重的步伐震动整个大地。不用说,自然是熏育的大军!呵呵,可惜他们来晚了,就这一日的工夫,大夏的大军已经赶到,熏育再也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疾风旅的军士们在关内集结,一言不发的堵住了关口!这一切,只因为履癸下令他们休整一日,不得出战!
“怎么,想抗命不成?”履癸皱了皱眉,恶狠狠的盯住盗恶等人。
没有回答,没有畏惧,一双双清澈的眼睛就那么注视着履癸,无声无息的表达着军士们的意愿!无须言语,仅看他们身上的腾腾战意便知道,不得出战,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这帮狼崽子!”履癸笑骂了一句。“也罢,除了重伤的六十三人,其余人马随我出战!”
欢呼声震天,看得其他的军士羡慕不已,暗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加入这疾风旅!这是一支真正的劲旅,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来的!
哈哈一笑,履癸牵过追风,轻轻抚了抚追风的背,翻身跨了上去,大喝道:“全军听令,出关迎敌!”
“嘟……”激昂的号角声吹起,“咚咚”的战鼓敲响!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太华关外,两军一字排开,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大夏的无胆鼠辈!可敢与我一战!”一名熏育统领纵身跃出阵,挥戈怒吼!“莫非大夏除了偷袭,便再无其他能耐?来来来!谁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休得猖狂,且吃我一矛!”熊的脾气暴躁,如何听得别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早就纵马而出,长矛疾刺对方!
熏育统领哪料到立刻便蹦出来个不讲规矩的家伙?手忙脚乱的避开这一矛,嘴里兀自叫嚷:“你这厮好无礼!便是要战,好歹也得通个名啊!我偃狼不与无名之辈打!”
“这可是你说的哦?”熊的脸上露出一丝和那凶恶面容不符的奸笑,看得偃狼心头发寒。“呵呵,我就是无名之辈!你不能和我打哦!”
熊这话说得偃狼一愣一愣的。呃,这天下竟有如此无耻的人么?一边用言语扣住自己,一边没命的递着矛尖,想要人命啊!
却不知,疾风旅几乎要笑翻了。熊会这一招,完全是履癸这厮的言传身教啊!谁让履癸没事就拿点后世的笑话出来抖呢?
履癸的脸也憋得通红。熊这厮还真会现炒现卖,自己也就那么一说,他居然拿到战场上真的使了?真是很好很强大了。
“我让你看不起无名之辈!”熊咬牙切齿的拼命捅,逼得偃狼连连后退,手中的长戈也不断的格挡,这才勉强躲过这一劫。
熊暴喝一声,纵马一跃,长矛闪电般的刺向偃狼的脑袋!这一击,偃狼的长戈被狠狠的砸飞,空门大开,眼见便要丧命于矛下!
偃狼惊慌的闪身伏下,长矛带着破空声从偃狼的脑袋边划过!偃狼只觉得耳上一凉,一只耳朵便自动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