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从四海海眼被人放置了聚灵阵，整个世界的灵气都在逐日减少，灵气弱了，浊气便盛了，各路妖魔鬼怪趁机涌出作恶。天空变得晦暗，草木开始衰败，河水变得浑浊，人间灾害连连，战争频发，如此下去真要不可收拾了。
长青等人看着无常道人日渐沉重的脸色，心中也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明白，无常道人这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那个冒牌月尊以天地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向无常道人下了战书，输赢关乎着双方的生死存亡。
老道嘱咐长青几人不许打扰之后，在屋顶冥思了三天三夜，日升星落，风雨侵袭，他自岿然不动，仿佛整个人化成了一块石头，一滴水，一缕风，与这个世界自然而然地融为了一体。
最终他睁开眼睛，双目中精光湛湛，自语道：“昆仑山。”
2
昆仑山是传说中创世的起点，蕴藏着世界的灵气之源，这里是三界的禁地，无人能擅自闯入。
而在昆仑山边上，有一棵神树梧桐，此树巨大无比，高耸入云，庞大的树冠绵延数里，上面长满金灿灿的梧桐叶，看起来金碧辉煌，神圣壮观。
这里是凤凰一族的栖息地，可以看到不时有各色凤凰出入其中，落在枝上便化成广袖飘飘的俊男美女，凤鸣声此起彼伏，可见凤族的昌盛。
梧桐树靠近顶部的地方，有一座精致的宫殿依树而建，正是凤族皇族居住的地方。
此时凤王正坐在大殿的宝座之上，背后的墙壁上绘有一个巨大的神鸟图腾，简朴古拙的线条勾勒出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寥寥几笔却透出穿越时光的沧桑和霸气。
凤族大公主凤昔神情恭顺地站在下首，她虽贵为天界的天后，却依然对自己的父亲十分尊敬。
凤王的模样像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眉眼之间依然可见年轻时的风华，他沉吟着，手指的关节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
“昔儿，你这次回凤族，天帝没有说什么吗？”
凤昔冷艳的唇角一勾，淡然道：“他最近忙得很，已经很久没到我那里去了。”
凤王也有些瞧不上天帝的样子道：“昊风继任天帝多年，却一直不能服众，此人刚愎自用，实在不是当三界之主的料，先帝一生英明，唯独没有留下一个出色的子嗣，真是令人惋惜。”
凤昔垂下眼眸没有接话，他们凤族是遗留的神族，与创世神尊同时代的诸位仙神几乎全部湮灭，连龙族都不复往日辉煌，只能听命于天界调遣。
唯有凤族还有与天界分庭抗礼的底气，这也正是天帝对自己的岳家既依赖又忌惮的原因。
凤族底蕴深厚，却一向都很低调，直到现任天帝前来求娶凤族的公主，并极力说服了凤王，凤族才卷入了天界的纷争。
但凤王也并非没有自己的考量，他觉得凤族沉寂的时间够久了，是该重新出来叱咤九天之上，而不是一直偏安一隅。
所以他把自己的大女儿凤昔嫁给了天帝，凤昔聪慧稳重，而且极有主见，轻易不会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去。
凤昔也不负所望，很快生下了小皇子，凤族的野心便又添了一份筹码。
但天帝昊风为人多疑，对于自己的天后也多有防备，所以两边表面是联姻结盟，背地里却是云谲波诡。
凤昔思索了片刻对父亲说道：“父王，我总觉得昊风最近怪怪的，他的行事越来越不靠谱。虽然他极力隐瞒，但我能察觉到他的实力似乎短时间内突飞猛进，难不成真让他在天道空间里得到了什么感悟？”
“哦？”凤王叩击扶手的手指一停，点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昊风此人不可不防，你回去以后需行事小心，将宸儿看顾好。”
宸儿正是凤昔生的小皇子，名为睿宸。
凤昔刚要说话，殿外有人禀报道：“吾王，天帝陛下驾到，前来亲自迎接天后回宫。”
凤王父女两人均面露诧异，对望了一眼，凤昔轻轻摇头，表示不知道天帝怎么会突然来此。
凤王咳嗽了一声，扬声道：“接驾。”
3
天帝这回轻车简行，没有摆出很大的仪仗，但凤王还是亲自去宫门口意思了一下，表面功夫总得做足。
主宾见了礼，寒暄过后，天帝忽然正色对凤王表明来意，他此行目的其一是接凤昔回宫，其二却是有事与凤王相商。
凤王看他面色凝重，便屏退左右，等殿上只剩下凤王父女和天帝三人，凤王道：“陛下，有事不妨直说。”
天帝叹了口气，将四海海眼都被不明人士下了聚灵阵的事告诉了凤王。此事关乎三界安稳，所以他想进昆仑山一趟寻找昆仑境，传说这昆仑境是上古秘境，里面有一样宝物叫做昆仑仙玉，可以破除一切阵法。
凤王倒是没想到天帝会提出这个要求，昆仑山中藏有一个昆仑境，数千年前，创世神尊与泫镜大神便是在昆仑境中破碎虚空，前去了上界。后来整个昆仑山都成为了禁地，不许任何人出入，凤族正是昆仑山的守卫。
天帝是三界之主，要说进这昆仑山也不是没资格，只是能不能找到昆仑仙玉，就不好说了，毕竟里面幻境重重，能不能进入真正的昆仑境全凭运气。
看到凤王面露犹豫，天帝便又把事情的严重性强调了一遍，并表露出自己为了三界不惜以身犯险的决心，终于说动了凤王。
凤昔低垂着头，掩盖住眼睛里的讥讽，天帝道貌岸然，凤王虚与委蛇，各自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只是不知这天帝为何突然想去昆仑境，这让凤昔有些猜不透了。
“昔儿，便由你带天帝陛下进入昆仑山吧，记住，一定要保护好陛下的安全。”凤王的声音传来，凤昔忙上前领命。
昆仑山被弱水环绕，鸿毛不浮，飞鸟难过，任何术法在这里都会失灵，唯有凤凰可以飞越弱水，进入昆仑山。
天帝对凤昔和煦一笑，道：“有劳天后了。”
凤昔回之一笑，“陛下客气了，请随我来。”
凤昔走至殿外，双臂广袖一展，只见金光骤起，一只身披金羽的凤凰昂首发出一声清鸣，优雅地矮下身来。
天帝是第一次见到凤昔的真身，被这只尊贵华丽的金凤凰吸引住了目光，禁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她金灿灿的羽毛，才腾云而起，轻轻落在凤凰背上。
凤昔狭长的凤目中泛过一丝冷色，如不是事关重大，她才不会自降身份，亲自驮负天帝过弱水。
悠长的凤鸣划破天际，引得梧桐神树上群凤相和。凤王目送着金色的凤凰披着一身神光向昆仑山飞去，脸上异常平静，不管天帝昆仑之行有何目的，他既然敢孤身一人来，那就要做好面对各种意外的可能。
4
昆仑山高大巍峨，云雾缭绕，周围环绕着一条呈五色的弱水河，浩浩荡荡奔流而过，弱水岸边寸草不生，铺满了玛瑙玉石。
“师父，不是说只有凤凰可以飞渡弱水吗？我们去哪儿找凤凰去啊？”
长青好奇地站在弱水边东张西望，他觉得眼前这条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弱水河，看起来似乎也没啥特别的。
无常道人席地而坐，一边休息一边喝酒，他近来身体情况大不如前，掌心的红色漩涡无时无刻不在偷取他身上的灵力，最近又经历了各种事端，即使是强大如他，也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上次动用了秘术感知天机，最后得到的指引是昆仑山，所以他带着长青来到了这里，却被一条弱水河挡住了去路。
听到长青发问，老道又喝了一口酒，慢悠悠起身将酒葫芦挂好，眺望了一下看不到对岸的弱水河，点点头道：“没错，想要过这弱水确实得有一只凤凰才行。”
长青发愁道：“那我们岂不是过不去了，师父，你知道哪里有凤凰吗？”
无常道人瞥了徒弟一眼，原本以为长青恢复前世记忆会变得聪明一点，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家伙根本没啥进步。
老道抬手弹了下长青的脑门，长青痛呼一声，捂着脑门一脸委屈地看着无常道人，“师父，无缘无故为什么又打我？”
无常道人活动活动筋骨，头也不回道：“因为一会儿为师会很不爽，所以提前揍你。”
长青刚要表示出疑惑不解，便看到师父身上迸发出了玄金色的光芒，他的眼睛蓦地睁得老大，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出现了一只玄色大鸟，金色的眼睛和金色的爪喙，看起来又漂亮又神气。
“这是……这是……”长青脸憋得通红，舌头都不听使唤了，结结巴巴道，“师……师父？”
玄鸟颇为不满地啄了一下他的脑袋，口吐人言道：“废话，不是你师父我还能是谁？快点到我背上来，我载你过弱水。”
长青依然没从惊吓中反应过来，他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问道：“师父，您别告诉我您的真身是一只……嗯……一只黑色大鸟。”
玄鸟怒了，啄了长青好几下咆哮道：“老子现在是玄凤，什么黑色大鸟，你个不肖徒弟，赶紧滚上来！”
长青被啄得满头包，只好将一肚子疑问暂且压下，战战兢兢爬到玄凤背上。
玄色的凤凰展翅飞起，渡过弱水上空时，有无形的吸力从河水里发出，不过凤凰羽毛上有一层隔绝这种吸力的天然屏障，所以玄凤便安安稳稳地飞过了河去。
一落地，玄凤将背上的长青毫不客气地抖落下来，然后摇身一变，又变回了无常道人的模样。
“走吧。”老道语气淡然，率先迈步向昆仑山走去，丝毫没有给长青解惑的意思。
长青不死心地追在后面，嘴里絮絮叨叨，“师父，我知道您身上还有很多秘密，不想告诉我也就算了，不过最起码得让我明白，您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啊？真的是凤凰吗？”
无常道人被他烦得不行，寻了一处空地站定，对长青道：“你看好了。”
长青兴奋地狂点头，眼珠子睁得溜圆，刚才匆忙间没看清楚师父真身的模样，这回得好好看看。
老道身上白光闪耀，隐隐缭绕着七彩祥光，长青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浑厚的龙吟响起，一条白色巨龙出现在长青面前，身上鳞片雪白，如玉雕成，张牙舞爪地悬在空中，全身释放出强大的龙威，让同为龙族的长青差点跪了。
无常道人很快变了回来，看着徒弟一副活见鬼的模样，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没见过有两种形态的真身么？”
长青猛摇头，这太颠覆他的认知了，就算凤族和龙族通婚，生出的后代一般会继承父族的形态，极少数也有继承母族形态的，但从没听说两种同时拥有的。
无常道人摸出葫芦边喝酒边嘟囔：“不过也是，我有几千年没现过真身了，如果不是到了昆仑山，你也别想有机会见到。”
说着他瞪了长青一眼，警告道：“这个不许说出去！”
长青连忙赌咒发誓，绝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隽晴。
无常道人这才满意，带着长青进入了昆仑山。
5
天帝与凤昔在昆仑山转悠了好几天了，这座神山好像一个大迷宫，虚虚实实，幻境与现实相接，景色千变万化，让人搞不清眼前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有些幻境里还藏着未知的危险，幸好两人实力强悍，才一步步化险为夷，但仍然没有找到昆仑境在何方。
此时两人正处于一个蛮荒幻境中，刚刚联手斩杀了一头上古凶兽，随着凶兽死去，幻境碎裂，周围又重新恢复了昆仑山的景色。
天帝顾不得自己高贵的形象，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打坐调息，他腰间戴着的一个玉佩光芒微闪，天帝只觉有充沛的灵气涌入体内，让他很快便补充上了消耗的灵气。
天帝心中一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看着身边显出疲惫之色的凤昔，淡淡笑道：“天后，辛苦你了。”
凤昔向口中丢了一颗丹药，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些红润。她同样神情淡淡，对于天帝没什么诚意的问候也懒得认真回应，只随口道：“陛下，这是凤昔应该做的。”
天帝对于凤昔的冷淡不以为意，他和她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恩爱夫妻，平时在人前做戏也就罢了，现在只剩两人相处，自然就不用再维持那个可笑的假象。
“陛下，听说璃苏已经醒来了，您就没想着去见她一面吗？”凤昔忽然说道。
天帝脸色有了一刹那的变化，勉强笑道：“天后这是在吃醋么？”
凤昔发出一声嗤笑，没有再接话。
短暂的静默之后，天帝的声音幽幽响起，“天后此时是不是在想，如果朕在此处出了什么意外，那便是再好不过。”
凤昔面无表情道：“陛下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天帝对她露出一贯和煦的笑容，偏过头去在她耳边低语，像是在诉说绵绵情话般说道：“那为何一再将朕带入幻境试探呢？明明凤凰的热血便是开启昆仑境的钥匙，天后却刻意隐瞒，难道不是一直在找寻合适机会对朕下手吗？”
凤昔脸色骤变，紧紧盯着天帝沉声道：“凤凰血可以开启昆仑境这个秘密只有历代凤王知道，你又是从何处得知？”
天帝的笑容带着几分得意，他撤去体内的压制，只见他身上的实力以恐怖的速度增长。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凤族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朕已经今非昔比，念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你最好乖乖地开启昆仑境，否则撕破脸的话，大家都不好看。”
凤昔知道天帝一直在隐瞒实力，只是没想到他的进展竟如此惊人。她暗中攥紧了手指，凤眸中浮现出一抹狠厉，既然如此，那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天帝困在这昆仑山。
天帝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了凤昔的皓腕，目中一片凉薄，语带威胁道：“别忘了睿宸还在天宫里，朕知道你放了人在他身边保护他，但你信不信他现在已经脱离凤族掌控了。”
凤昔心中一惊，咬牙道：“昊风，他可是你的儿子！”
天帝冷嗤，“儿子又怎样？朕如果想要，有的是人给朕生，别废话了，不想睿宸出事，快点开启昆仑境。”
凤昔冷冷地盯了天帝一会儿，妥协道：“好，我答应你，你不许伤害宸儿。”
天帝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好整以暇道：“有劳凤昔公主。”
凤昔依照凤王所教授的方法，脚下依次踏动方位，最后停在一株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的野花面前，她将右手手腕划开一道血口，只见殷红的鲜血洒落，将那朵野花染成了红色。
野花的花瓣舒展着，一道道紫色的光芒发出，交织成一张光网，将周围的空间切割开来，霎时天地扭曲，万物崩塌，恍如世界末日。
天帝和凤昔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待一切平静，他们已经身处于一个新的空间里。
比起之前遇到的各种景色瑰丽奇幻的幻境，这里看上去好像是凡间随处可见的一个山谷，阳光普照，鸟语花香。
但两人都知道，这才是他们真正要找的地方——昆仑境。
“咦，竟然有人进来了吗？”随着好听的女声响起，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子现出身来，歪着头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
昆仑境里面居然有人？天帝和凤昔惊讶地看着这个活泼娇俏的粉衣女子。
“我叫月可儿，你们呢？哎呀，好久没看到有人来了，我在这里都无聊死了。”粉衣女子热情道，一双灵动的眸子看起来古灵精怪的。
天帝轻咳一声，彬彬有礼道：“在下昊风，乃是天界的天帝，冒昧前来昆仑境，是有事相求，请问您可是这昆仑境的主人？”
凤昔在心里鄙视了天帝一下，对月可儿行了一礼道：“凤族凤昔见过上神。”
月可儿先是对天帝一笑，“原来是湛鸿天帝的后人，”又对凤昔笑眯眯道，“凤族的小丫头不必多礼，你与他是何关系，为何愿意耗损凤凰精血将他带进来？”
凤昔苦笑道：“回上神，他是凤昔的夫君。”
月可儿“哦”了一声，这才转头看向天帝，“不知天帝有何事相求？”
天帝便言辞恳切地将遇到的难处叙述了一遍，提出想求一块昆仑仙玉。
月可儿像模像样地抚着下巴，一脸深沉道：“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东西，你们等一下。”
粉色的身影一闪，月可儿便不见了踪影，留下天帝和凤昔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两看两相厌。
6
山崖上有一挂瀑布垂下，被崖壁上的怪石分割成数绺白练，坠入崖下的水潭里。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端坐在瀑布边的大石上冥思，怀中抱着一把通体洁白的长剑。
月可儿兴冲冲地奔过来，对着男子招手道：“秦风哥哥，凤族有个小丫头把现任的天帝带进来了。”
秦风睁开眼睛，双目锐利，看向月可儿时才转为柔和，无奈道：“可儿，你跑慢点，小心摔倒了。”
月可儿才管不了那么多，飞身上来，扯着秦风的袖子道：“那个天帝说要找什么昆仑仙玉，我听着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是什么了。”
秦风瞳孔一缩，问道：“他们人在哪里？”
“我们在这里。”天帝拉着凤昔追了上来，凤昔不动声色地挣脱天帝的控制，对于他居然能跟上月可儿的行踪暗暗心惊。
虽然她不清楚月可儿还有这名抱着白色长剑的男子是什么人，但能居住在昆仑境，必定是不得了的人物。
秦风蹙眉道：“此处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去。”
天帝上前一步朗声道：“这位前辈，昊风是为天下苍生而来，请赐昆仑仙玉。”
秦风面容冷峻，冷冷道：“昆仑仙玉早在数千年以前便绝迹了，知道昆仑仙玉的人几乎都已不存于三界，你一个年轻后辈又是从何得知的，莫不是背后还有人指使？”
天帝挑眉，恍然道：“这样啊，不过没有关系，反正朕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昆仑仙玉。”
一直站在一旁不出声的凤昔忽然出手，想趁天帝不备去抢他腰间的玉佩。
没想到天帝早有提防，闪身躲过的同时，一脚踢向凤昔胸口，幸好凤昔身手灵活，回手一挡，借着天帝的这一踢之力，飞速后退。
“哎呦！”正在后退的凤昔猛然撞上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影，两人跌作一团，那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直呼倒霉。
无常道人幸好躲闪及时，没有被两人砸到。他拉了凤昔一把，与她对视道：“这位一定是凤族大公主吧，请先去一边等着。”
凤昔有些发蒙，不知道怎么又多出两个人来，不是说这昆仑境只有凤凰血可以开启吗……
长青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对无常道人抱怨道：“师父，你都不看好路就进来吗？怎么还闯到人家打斗现场了呢？”
无常道人没理他，对着凤昔伸手道：“把东西给我，就是刚才你从昊风身上拿到的。”
凤昔一脸惊疑，还隐含戒备，老道轻轻一跺脚，背后一个金眼玄凤的幻象出现了一瞬。凤昔全身一震，顾不得惊诧，赶紧把从天帝身上夺到的玉佩交给了无常道人。
秦风与月可儿也看到了金眼玄凤，他俩对望一眼，秦风本想站起来赶人的，此时又按捺住，默不作声地待在一边看戏。
天帝面色阴沉盯着无常道人吐出两个字：“是你？”
老道才不怕他，抛了下手中的玉佩道：“是我，这个玉佩便是聚灵阵的阵眼吧？没想到三界之主竟然也是那个冒牌月尊的走狗，还将手伸到了昆仑境……胆子果然不小。”
天帝冷着脸道：“胡言乱语！月尊乃是创世神尊留在天道中的神识，朕这是顺应天命。”
月可儿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月芜姐姐早去了上界，并没有在天道中留下神识啊！”
天帝闻言一愣，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四肢百骸忽然涌起一股热流，直冲头顶而去。
天帝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现在周身笼着一层跃动的红光，像是被火焰包围起来，与此同时，天帝身上的威势暴增，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都退后，他身上的灵力失控了！”秦风见势不对，拉着月可儿快速退到安全地带。
无常道人暗叫糟糕，他一查手中玉佩，发现里面早成了空壳，灵气都被天帝这个贪婪的家伙吸取光了。不仅如此，连玉佩上的微缩阵法也转移到了天帝身上，可以说，天帝现在就是一个人形聚灵阵，昆仑境中灵气更为精纯，此时都疯狂地涌入天帝体内。
天帝身处灵气形成的风暴之中，全身灵气充盈，在经脉中乱窜，让他痛不欲生，狂躁得想杀人。
“月尊……救我……”他在心中狂呼。
“到瀑布那边去……”月尊果然给了他回应。
天帝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猩红着双目带起一溜儿残影扑向瀑布。
这下秦风和月可儿的脸色变了，两人齐呼一声“糟了！”双双动身去拦疯了似的天帝，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那条不大不小的瀑布顿时被截断，碎裂的山石坍塌下来，露出原本藏在瀑布后的一面光滑的石镜。而石镜上面则是一个深蓝色的虚空漩涡，在缓缓旋转着。
天帝挣扎着爬起来，他惊恐地发现，虽然刚才那一撞引爆了大部分灵气，但仍旧有源源不断新的灵气涌入他的体内，根本无止无休，这样下去他迟早爆体而亡。
“继续，撞碎那个石镜。”月尊冰冷的命令在他脑海里响起。
天帝怕了，他明显感觉到那个石镜上的虚空漩涡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难道真要他拼个玉石俱焚么？早知道，他就不因为贪心什么都听那个月尊的了，她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怀好心。
“快去！”月尊声音加重，天帝脑中嗡然作响，双目顿时弥漫了红色，一时间被月尊控制了神智，径直冲向石镜。
“休想！”两道人影飞掠而至，一左一右拦住了天帝，无常道人一掌劈向天帝面门，秦风则用剑鞘抵住了天帝胸前重穴。
两边夹击之下，天帝被阻住了去势，硬生生挨了两下，但他不知道疼一般挣扎着还要向前冲，纷乱的灵气围绕着他。
无常道人叹气道：“你宁可求助那个冒牌月尊，也不愿找我这个正牌月尊徒弟帮忙吗，你说说你是有多蠢？”
老道伸手在他头顶一拂，赶苍蝇似的甩甩手，那些不停汇集而来的灵气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标，茫然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散去了。
天帝渐渐安静下来，体内的灵气散之一空，他瘫倒在地上，眼神庆幸而又绝望。
站在一旁的月可儿眼睛一亮，跳过来拽着无常道人的袖子嚷道：“阿玄，原来真的是你，你怎么变得这么老啊？”
无常道人哈哈笑道：“因为这样你就不能喊我小屁孩了，该我喊你小丫头了。”
月可儿冲他吐吐舌头，皱着小鼻子道：“可是你这样太丑了，估计月芜姐姐看到都嫌弃。”
老道的脸顿时垮下来，他纠结了一会儿又释然了，等见到月芜师父他再以真实面目示人不就好了？
秦风等他俩闹够了，才拍拍无常道人的肩膀有些欣慰道：“早该猜到是你了，月芜果然没看错人，不知外面的世界现在怎么样了？”
无常道人搔搔头，露出惭愧的表情道：“不太好，就像月芜师父当初担心的，浊气死灰复燃，还不知怎么感染了天道，衍生出一个冒牌月尊来，处处跟我作对。连天帝都被她忽悠了，搅和得三界乌烟瘴气的。”
秦风面露担心道：“阿玄你可以应付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无常道人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和可儿一出昆仑境就得被规则限制，还是留在这里等着月芜师父和泫镜师父吧。”
秦风和月可儿当初都曾跟随在创世神尊月芜身边，本来也应逃不过天道轮回，最终归于寂灭，但月芜不答应，将他们带入了昆仑境。
所谓昆仑境，便是月芜在现有世界和上界之间创造出的一个连接空间，藏在瀑布后面的那个石镜里的虚空漩涡便是通往上界的通道。
当初月芜和泫镜合力击碎了时空屏障，打开了虚空漩涡，前去了更广阔的未知世界，将秦风和月可儿留在了昆仑境等候。
7
天道空间里，红衣月尊倒退一步，嘴角渗出一缕血丝，因为她留在天帝体内的联系被无常道人强行切断，所以她受到了反噬。
“没用的废物。”她冷哼了一声，面上掠过一丝烦躁。那个无常道人又跑出来坏事，她本想毁了那个虚空漩涡，防止月芜本尊归来，没想到天帝这么不堪其用。
她看了看左手的蓝色漩涡已经变为铜钱大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念动了晦涩的咒语，那个蓝色漩涡极速旋转着，边缘在一点点扩大。
而她创造出的这个小世界开始飞速变化，山川、湖泊、海洋、森林……逐渐成形，同时那眼灵泉疯狂地将灵气从现实世界中抽取过来，新世界生机盎然，旧世界则生机断绝。
身处昆仑境中的无常道人身形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他感觉自己体内像是多了一个无底洞，本源之力哗啦啦全被吸进去了。
“师父！”
“阿玄！”
长青和秦风赶忙上前扶起了无常道人，焦急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无常道人脸色十分难看，咬牙切齿道：“那个疯女人彻底发疯了，她这是想要强行毁了这个世界，我必须去阻止她。”
“可是师父，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找她啊？”长青看着站都站不稳的无常道人，急得都快哭了。
这时崖壁上的石镜忽然光芒大盛，那个虚空漩涡开始震荡，力量的波动不断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变故吸引过去，月可儿惊喜道：“可是月芜姐姐要回来了？”
众人神色各异，有期盼有畏惧地盯着波动越来越大的虚空漩涡，只见白光一闪，一个黑影“嗖”的一声从漩涡里冲了出来。
“啾！”一只青色小鸟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拍着翅膀稳住了身影。它眨眨眼睛，看到地上站着的人里面有几个熟人，顿时欢喜起来，扑棱棱落到月可儿肩膀上，亲昵地啄她的头发。
月可儿把它捧在手上又是开心又是意外，“咦，怎么是你呀，月芜姐姐呢？”
小青鸟“啾啾”两声，顾不得与月可儿叙旧，从她手上跃下，又跳到无常道人头顶上蹦跶了几下。
无常道人无语，抬手把这个小祖宗接下来，无奈道：“是月芜师父派你回来的？可你一个小不点能干什么……”
小青鸟怒了，不客气地啄了他两口，用爪子扒拉开他的手掌，对着那个愈来愈恐怖的黑红色漩涡张口便吸。
无常道人吃了一惊，想缩回手来，却被小青鸟瞪了一眼，抽了一翅膀，乖乖不动了。
长青在一边看着稀奇，没想到这只小青鸟看着一点点大，脾气倒挺霸道，连一向横着走的无常道人都吃瘪了。
长期被师父欺负的某徒弟，不由地对小青鸟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嗯？他怎么觉得小青鸟的身体好像变大了一些？长青揉揉眼睛，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而是小青鸟在不断地把漩涡里的浊气吸入自己的身体，然后它的身体便一点点变大起来，而无常道人手心的漩涡则在一点点缩小，最终消失不见了。
困扰了老道很久的一个难题，被小青鸟一下子便解决了。
它现在已经长到了半个人大小，吸了数量惊人的浊气却看起来一点事没有，还响亮地打了个饱嗝，神气活现地又蹦去秦风面前打招呼。
无常道人摆脱了这个吸血鬼一般的漩涡，全身一下子轻松起来，他捏捏拳头，准备去揍人。可是怎么能用最短时间找到那个冒牌月尊呢？如果能锁定她的位置就好了……
小青鸟此时又奔回来，邀功似的拍了两下翅膀，身体被一团青色的光焰包围起来，随着一声清鸣冲天而起，一只巨大的青鸾从那团光焰里飞出来，绕着昆仑境飞了一圈，然后双爪在空气中狠狠一撕。
整个空间一阵晃动，就好像一幅画卷被撕破了一个缺口，青鸾再接再厉，抓着那个缺口向下一扯，露出了里面的情景。
8
月尊正在惊疑怎么突然接收不到无常道人身上的本源之力了，便看到自己面前的空间被人撕开了一个大洞，洞那边好像是一个山谷，几个人正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我的天哪，徒手撕开空间也就算了，还将两个空间连接了起来，这战斗力也太恐怖了吧？
青鸾也看到了对面空间的月尊，它疑惑地歪歪脑袋，忽然便愤怒起来，竟然敢冒充它的主人？
无常道人眼疾手快，一把抱住要暴走的青鸾，安抚道：“小祖宗，可以了可以了，下面就交给我吧。”
青鸾不甘愿地后退一步，身形缩小成小青鸟，飞到了月可儿肩膀上。
无常道人穿越过空间的缺口，走到月尊的空间站定，两个死对头终于正式会面。
双方沉默对视了片刻，场面有种诡异的安静，无常道人看了看四周，先开口问道：“这便是你所谓的创造的世界？”
月尊点点头，她嘴角勾起自得的笑容，“如何？不比月芜创造出的差吧，多给我点时间的话……”
“再多给你多少时间也是白搭，”无常道人冷冷地打断她道，“你不过是一个窃世者，偷取本源之力，弃三界生灵于不顾，就弄出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玩意儿，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月尊脸上挂不住了，冷下脸道：“月芜能做到我便能做到！她不是厌弃我，一直想清除我么？那我偏要做给她看，我并不比她差！”
无常道人一怔，听出她语气中的愤恨不甘，似乎还带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委屈，不由地疑惑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月尊自嘲一笑道：“创世之初，混沌一团的清浊二气被分开，从此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创世神尊看来，浊气是无用的东西，所以被她随随便便镇压在了地下。
“那里暗无天日，寒冷孤寂，浊气慢慢有了神智，它不明白为何创世神尊要抛弃它，于是它努力想要出去，但每次都被无情地各种打压封印。最后它学聪明了，偷偷潜伏起来，渗透到世界万物身上。最后机缘巧合有一缕浊气休眠在天帝身上，被他带入天道空间，触动了天道，于是便产生了一个变数——便是我。”
原来是这样，无常道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最大的一个谜题终于有了确切答案，他望着对面的红衣女子沉声道：“不管你如何狡辩，我的职责便是守护三界安定，你从我这拿走的东西也该还回来了吧？”
月尊一笑，缓缓摆开架势道：“凭本事来拿。”
场内形势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不知是谁先动了一下，两个人影刹那间战成一团，满天只见各种光芒乍现，强大的力量碰撞摧毁了精美的宫殿、绿茵的草地、清澈的湖水……
月尊忍无可忍，喊了一声：“停下来！”
两人又过了几招，才各自收住了攻势，分别落在两个山峰之上。
无常道人眼睛一眯道：“干什么，想投降啊？”
月尊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弄得一塌糊涂，心痛得在滴血，她指着那个缺口道：“我们去那边打。”
无常道人站着不动道：“别做梦了，我徒弟他们在那里，万一伤到他们怎么办？赶紧的，偷了老子一大半本源之力，不会就这点本事吧？”
月尊咬牙切齿道：“你别逼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散布在三界的浊气一起发动，玉石俱焚！”
无常道人不情不愿地考虑了一下，只好答应，他转身又穿越过空间缺口回到了昆仑境，月尊随后也迈出了自己的空间。
“呵呵……”月尊忽然低低地笑起来，她反手将空间缺口封锁住，阴森森地扫视昆仑境的众人，“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
“跑”字还没蹦出来，小青鸟出其不意地张口喷出一个光丸，直接弹射到月尊身上，顷刻形成了一个光笼，将月尊困在了里面。
9
“哈哈，将你骗出来还真不容易，小青鸟只有在昆仑境才能发挥出实力，没想到你会自投罗网。”无常道人笑眯眯道。
月尊杵在光笼里一动不能动，脸色铁青，只怪她太在乎自己一手创造出的空间，才会着了道。
“我输了。”她闭上眼睛道。
无常道人看她放弃了抵抗，便走到她身边，隔空将她偷取过去的本源之力又一点不落地收回到自己体内。
“阿玄，她和月芜姐姐长得好像……你真的要杀了她吗？”月可儿悄悄问道。
无常道人认真道：“她是浊气之主，不杀她，终究是隐患。”
说是这么说，可他还是犹豫了，主要是他作为守护者数千年，极少痛下杀手。
就在他终于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小青鸟身上亮起一团柔和的光芒，“阿玄，等一下。”
这个清越的嗓音一出，无常道人、秦风和月可儿都愣住了。
那光芒飘然落地，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显现出来，不过周身似笼着雾，一片朦胧，只是一个投影。
不过即使如此，无常道人三个人都够激动了，老道刚要唤一声“月芜师父”，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身上顿时起了变化。
破烂道袍变作一袭青衫，身形变得挺拔俊秀，脸庞从一个胡子拉碴的老道变成了眉目清俊的少年。他这才拜倒在月芜的脚下，恭恭敬敬给师父行礼。
长青都吓傻了，本来那个红衣身影一出来，他就猜测是创世神尊，紧接着师父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比他还年轻的少年……他觉得自己心脏要受不了了！
“愣着干什么，过来拜见师祖！”少年模样的无常道人看着自己徒弟又犯傻，气不打一处来地吼了他一句。
熟悉的吼声稍稍让长青镇静下来，没走两步被一块石头一跘，“扑通”一声趴到了地上，他胆战心惊地抬头，看到一张黑如锅底的脸和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阿玄，你这个小徒弟哪儿找的，比你那个时候还好玩。”
这是月芜对于自己这个徒孙的第一句评价，无常道人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自己收的徒弟，不生气”，才将当着月芜师父揍长青一顿的冲动压了下去。
月芜与月可儿秦风相聚，先与他们说了几句话，才转向一直望着她的月尊。两个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隔着光笼相望，月芜平静地开口道：“我刚才听到你跟阿玄说的话了，或许一开始是我做错了，但是后来我为了守护我的世界所做的一切，我不会后悔。”
月尊神情倔强，松开咬得泛白的下唇，只吐出八个字：“成王败寇，任凭处置。”
月芜点点头，又道：“你今日想必也能理解，自己一手建立的世界面临毁灭是什么感觉了吧？”
月尊蹙眉，“什么意思？”
月芜用手指点着下巴道：“没什么意思，就当我成全你一把吧。”
她袖子一甩，解开了空间缺口的封锁，然后将没反应过来的月尊连带光笼丢了进去，同时打进了一道耀目的光芒，溶进了灵泉之中。
“我给你足够的灵力，让你可以维持这个空间里的世界，但代价是这个空间会永远关闭，不会再与外界连通。”
月尊身上的光笼消失，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月芜将空间缺口修补上，一切恢复了宁静，这方天地间只余她一人。
10
月芜随手捡起一个玉佩，手指运用灵力在上面刻画了一番，然后丢给了无常道人。
“我把那个空间从天道里转移到了这里面，好好保管，别再出差错。”
这个玉佩正是天帝从月尊那里得来的那块，如今反倒成了月尊空间的载体。
月芜又道：“我得走了，泫镜在喊我呢，阿玄，一切交给你啦。对了，可儿和秦风，你们随我一起走吧，我与泫镜接应，可以带你们通过虚空隧道了。”
无常道人有些不舍，月可儿和秦风过来与他告别，小青鸟跳到他头上，将他一头乌发抓成了鸟窝，引得其他人大乐。
这一次分别，不知下次何时再见。
无常道人目送几人消失在虚空漩涡，怅然了许久，一转身看到被遗忘了半天的天帝夫妇正在争执。原来是昊风恢复了些气力，刚才想要趁乱逃走，便动用三寸不烂之舌想要忽悠凤昔。
谁知道凤昔早看穿他的本质了，任凭他说什么也不搭理他，于是昊风恼羞成怒，口不择言惹怒了凤昔，被凤昔一顿好揍。
一想到外面还是一个烂摊子，无常道人就头痛，他面无表情地对长青道：“徒弟，要不你接任守护者吧。”
长青“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11
这个世界的灵气是均衡的，前段时间被聚灵阵吸去了不少，差点引起三界大乱，不过局面很快控制住了，聚灵阵被毁去后，灵气又慢慢充盈起来。
灵气强盛，残余的浊气不得不隐匿蛰伏，于是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无常道人师徒的功劳，长青觉得自己现在一点也不羡慕拥有本源之力的守护者了，因为太累了。
可是无常道人却告诉他，上次在西海为了救他，已经在他体内输入了一部分本源之力，以后还会慢慢找机会把本源之力都继承给他，到时候，无常道人就可以把守护者的位置交给他啦。
长青听了好想哭。
凤昔将打得半死的昊风带回了天界，将他差点害得三界毁灭的行径公布于世，着实引起了一番动荡。最后经过几个重臣商议，决定废黜昊风的天帝之位，将他贬为凡人，世世受轮回之苦，不得再回天界。
经过凤王的强力扶持，凤昔所生的小皇子登上了帝位，不过因为年纪太过幼小，一直由凤昔代为管理政务，没过几年消息传来，凤昔力排众议，自己登基称帝，成为天界第一位女帝，从此叱咤风云，凤仪天下。
道观里，长青拿签子穿了肉串放在炭火上烤，顿时香飘十里，隽晴、天宝和无常道人眼巴巴看着，垂涎三尺。
“罪过，罪过。”无常道人一边嘟囔一边吃得嘴角流油，不时还喝上一口小酒，美得不得了。
“对了师父，我还有件事想问您，”长青小心地观察了下无常道人的脸色，接着道，“您的真身有两个，可是因为双亲一个是凤族一个是龙族？”
隽晴和天宝听了一呆，齐刷刷转过头去看老道。
老道心情正好，便不在意道：“没错，我的父亲是白龙，母亲是墨凰。当初母亲生下我时难产，所以我差点胎死腹中，是月芜师父救了我，用昆仑仙玉为我重塑仙胎，或许是因祸得福，最后我保留了两种真身形态。”
长青羡慕道：“哇，师父你岂不是从小就很厉害。”
无常道人似是忆起什么往事，摇头笑道：“母亲因为那次难产，身体一向不好，连月芜师父也没有办法，后来母亲早早便去世了，父亲从此郁郁寡欢，也不大理我，我自幼便一直跟随在月芜师父身边，只盼望着自己能早点长大，独当一面。”
所以他才不喜自己少年的样子，一直努力让自己的样子成熟一点。
长青后悔自己失言，他看着第一次流露出伤感的无常道人，有些发慌，便语无伦次地安慰道：“师父，徒儿会永远在您身边的，只要您能开心，徒儿做什么都可以！”
无常道人目光低落地扫了徒弟一眼问道：“真的吗？”
长青坚定地点点头。
无常道人神色轻松起来，边啃肉串边道：“那好，从今天起你便是守护者了，乖徒弟。”
长青瞬间呆住，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又又又被师父坑了。
【新春小剧场】无常道人率众穿越贺岁
1
除夕，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皑皑白雪映着红红的对联，伴着噼啪的爆竹声，浓浓的年味飘荡在空气中。
道观里，隽晴正卷起袖子做最后的清扫工作。
“师父，抬脚。”
“唉呀，师父，这边椅子还没有擦，你去那边坐。”
“师父，脚不要放桌子上，我刚擦干净的！”
老道被撵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气之下干脆去外面了。
长青正在院子里卖力地扫雪，天宝在厨房忙活，今年他们请了璃若等人一起来道观过年，所以要提前准备好年夜饭的材料，而季疏明已经去接璃若了。
无常道人咂咂嘴，遛遛哒哒地出去了，天地间茫茫一片，他行走在漫漫飞雪中，神思悠然而往，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起一些久远的记忆。
那时候他还很小，跟在月芜师父身边，每逢过年，月芜师父总是最闹腾的一个，他和泫镜师父只好在她的指挥下效仿民间的一些习俗，贴春联，包饺子，放爆竹……月芜师父还会给他包一个大红包，里面通常都是放一件她自己炼制的法宝，尽管卖相不太好，可胜在实用。
他一直不离身的乾坤袋便是月芜师父送的。
回想起那段时光，他即便没在父母身边长大，月芜师父和泫镜师父却没让他感觉到有什么缺憾。
无常道人望着飘下无尽雪花的天空，忽然有点想念那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揍他的女人。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头顶上的这片虚无，想要看一看这个世界以外的东西，却意外地撞进一双眼睛里。
老道一呆，为什么云层之上会有一双眼睛俯瞰着芸芸众生？
那双眼睛眨动了一下，笑眯眯道：“嗨，过年好啊。”
无常道人脸色古怪，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上界来者吗？”
那人哈哈大笑，然后神秘兮兮道：“不告诉你！”
老道：“……”
神经病吧这是？
“咳咳，别以为你在心里骂我我听不到。”那人语气转为严肃说道。
尽管这双眼睛十分诡异，可无常道人察觉出这人似乎没有恶意，便带着疑惑问道：“那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那双眼睛骨碌碌一转，道：“啊，那什么，我要……哦对……我要毁灭世界！”
老道看傻子似的与他对视，说话能不能先打好草稿？一听就是临时编的。
那双眼睛怒了，被自己笔下的人物鄙视，简直没法忍，“臭老道，你再这样，第二季我不给你找媳妇儿了，让你打万年光棍！”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无常道人听得一头雾水。
忽见“唰”的一下，一扇巨大的门从天而降，矗立在老道面前，朱红色的大门上一排排黄澄澄的铜钉，十分威严气派。
大门缓缓打开，里面一片漆黑空洞，仿佛通向一个未知的空间。
“嗯哼，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走进去，要么我毁灭世界！”眼睛的主人语气嚣张，态度欠揍地说道。
无常道人翻了个白眼，搞了半天不就是想让他进这个门么？老拿毁灭世界吓唬人，幼不幼稚？
于是他懒洋洋地拿起葫芦喝了一口酒，然后大笑道：“我倒要看看，这门里到底有什么。”
说着他毫不迟疑地大步走了进去，黑暗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
“师父——”一声惊呼传来，长青奔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惊讶地看着这个巨大而又奇怪的门，站在门口搔搔头，踮着脚向里面张望，嘴里自言自语：“这什么鬼东西，师父进去干吗了？”
“你也进去吧！”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长青一个趔趄，像是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跌进黑暗中也不见了。
接着是隽晴、天宝、璃若、季疏明……
众人一个接一个都被弄进了这大门之中，随即，朱红色大门缓缓关闭……
2
春风茶楼今日没有开门，服务员们全都放假回家了，凌寻和杜月棠却忙得团团转，他们把大堂重新布置了一下，可以容纳多人一起用餐聚会。
何亦欢这个懒货就知道赖在沙发上吃零食，伍子期则躲在楼上，不知道跟哪个红颜知己在卿卿我我。
摊上两个这样的猪队友，凌寻真想一脚一个统统踢出门去，后一想大过年的，又是这么重要的年末大聚会，还是忍了。
就在两人差不多布置好了，只差再确认一遍年夜饭的菜单的时候，只听楼上伍子期一声大叫：“我的妈呀，你们哪里冒出来的？”
凌寻忙奔上楼去，只见小小的一间包间里，凭空出现了一堆人与伍子期大眼瞪小眼，伍子期刚才正在甜蜜地讲电话，忽然呼啦啦眼前多出了好几个人，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扔了。
凌寻一眼看到站在最前面的老道，随手便把一脸呆滞的伍子期揪了出去，上前笑道：“无常道长，我们又见面了。”
老道一瞧也乐了，“原来是你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寻又跟其他人打了一遍招呼，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这里地方太小，我们下去说话，一切都准备好了。”
于是大家带着一肚子疑问依次下楼，众人乍然来到一个新奇的环境，不断四处打量，窃窃私语。
好在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没有人好奇地指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问那个没有灯油怎么点亮。
“那个……”长青刚想指吊灯，刚举起的手被隽晴一巴掌拍掉，瞪了他一眼。
好歹是下一任的守护者，别上来就露怯行不行？
杜月棠招呼大家落了座，然后笑意盈盈道：“大家不必紧张，就是在一起吃个饭聚聚，一起过年。”
璃若心中有气，冷哼一声道：“不由分说便把我们带到这儿来，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凌寻歉意道：“其实我们也是听命于人，还请璃若姑娘不要生气。”
“是谁？”璃若问道。
老道这时捋着胡须淡淡笑道：“璃若丫头，来都来了，别问那么多了，那个人我们大概都惹她不起的。”
刚才凌寻已经私下里跟老道嘀咕了几句，所以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既来之则安之，看到无常道人都这么说了，大家渐渐放下心来，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和明亮的玻璃窗外的景色连连惊叹。
随着夜幕降临，城市的华灯亮起，街道上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夜空中烟花绽放，家家户户欢声笑语。
茶楼里暖意融融，众人消除了隔阂，热热闹闹开始吃年夜饭，大屏的液晶电视上播放着春晚，这个新奇的玩意儿让长青和烛幽围着研究了半天，差点想拆了看看，幸好隽晴和璃若及时把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拽走了。
伍子期本来看到有几位美丽的女子，还想过来散发一下男性魅力，结果发现都是有主的，顿时蹲墙角画圈圈去了。
璃若和杜月棠相聊甚欢，聊得高兴了，掏出一堆胭脂要送给杜月棠，不觉把季疏明冷落了，等转过头看到季疏明一脸哀怨，她忙又亲又哄，两人在那儿狂撒狗粮，何亦欢感觉自己已经吃不下饭了。
唉，他什么时候才能拥有真爱啊？好羡慕。
气氛正热烈，茶楼大门忽然被推开了，莫澜急急忙忙赶到后，欲哭无泪，“对不起，我迟到了，刚才我又迷路了。”
凌寻叹了一口气，拉着她过来坐下，给大家介绍，看出点端倪的众人发出善意的起哄声。
不知不觉，时间指向了12点，春晚主持人开始倒计时，随着钟声敲响，新的一年到来了。
这时，电视机屏幕上画面一变，漆黑的背景上，出现了一双笑眯眯的眼睛，笑语喧哗的现场顿时没了声音，都瞪大眼睛看着电视。
“别只顾着自己高兴啊，给支持了你们这么久的读者们也拜个年呀！”笑呵呵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出。
老道和凌寻对望了一眼，拉起还有点晕乎的璃若，拱手笑道：“祝各位读者新春吉祥，福运满满，感谢各位的一路相随，希望来年能够继续相伴。”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祝大家春节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