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济市,逆光庄园。
这里是千夜集团在文济市的一处私有产业,独属于千夜集团那位神秘的总老板,说起那位老板,集团里的老成员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就连一般的代言合作等事宜也都是由二把手李彦阳全权操办,但是李彦阳却一直声称千夜集团真正的大老板另有其人,就住在文济市东郊的那个庄园里。
多年以来,常常有人满怀好奇潜入庄园想要一睹这位大老板的真容,但是每个人都是无功而返,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只当那个大老板的存在是传言,逆光庄园只是一个闲置的庄园而已。
而自从清明节过后,逆光庄园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变化,光是外围的警卫布置就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堪称的上是三步一兵五步一哨,甚至于在其中还夹杂着有一些头戴宽袍大帽看不见面容的神秘人等。
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现在的警卫布置根本就密不通风,众人唯一能得到一点风声的方法大概也只有通过千夜集团的人员调动来进行猜测,比如通过最近他们频繁的请用神州各地的各种国医圣手就让人难免猜测:莫非是那位传说中的大老板病重了?
相比于别的集团企业的多元化拼凑模式不同,千夜集团的集团构成是由一开始的千夜总公司分级扩散而成,而且集团的一切业务中都没有见到过这位大老板的身影,所以哪怕他真的不幸过世了,对整个集团来讲,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所以集团各个公司对此都仅仅是怀有好奇态度,并没有太过在意。
抛去众人的猜测姑且不谈,此刻的逆光庄园内,气氛有些沉重而压抑。
“张老,乔小姐这个状况?”望月亭里,中间的环形圆桌上摆着一壶热茶,茶香淡淡,沁人心脾,圆桌两边分别坐着李彦阳和一个白发老者,那老者虽然看起来年事甚高,但是却不显枯槁,反而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这老者名为张金圣,堪称是一位现代医学界的扛鼎之辈,一手针灸技法出神入化,是真正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大本事的人,想要请到张老看诊,单单有实力自然是不够,还要有一定的机缘才行,毕竟这等前辈高人,早已经不会被俗世尘杂所累。
但是实际上很多人都并不知晓,在今日之前,张金圣其实一直在海外云游,只是因为得知了逆光庄园的危急处境,才日夜兼程从海外赶回,由此不难看出千夜集团的底蕴实力之强大。
听到李彦阳的问询,一生救过不知多少人性命的老者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尽是凝重之色:“李主事,老夫说句遭人嫌恶的话,你莫要见怪。”他的声音苍老浑厚,又在无奈中带着一丝惊奇:“以这小姑娘的伤势,能撑到现在不死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他回过头远远望了一眼远处最华贵的那座阁楼,老眼中时而闪过光彩又时而暗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张老没有明说,但是从他刚才那段话里,李彦阳不难听出,乔瑾初的状况,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糟。
“以您鬼医一脉的神通,加上您堪比得道境的修为,也做不到吗?”
李彦阳有些不太死心,他太知道这个女孩在老板心中的地位,老板因为身份特殊的原因,平日里对公司的事情并不关心,而是全权交给自己代理,这无疑是出于对自己无与伦比的信任,但是他知道,在那个女孩面前,他连攀比的资格都没有,甚至就连这个公司当初的成立,也仅仅是为了给她打掩护而已。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位老板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毕竟理论上,那可是一位毫无人性的存在,就算是把整个文济市都给掀了他也不觉得奇怪。
张金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位神秘莫测的大老板他没有见过,但是却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毕竟以他现在的修为,冥冥之中对这个世界有很多微弱的感应,能瞒过他的事情少之又少。
没错,他是一名老牌的通灵师,觉醒的命格为众多灵道里较为罕见的鬼医道,鬼医一脉,以金针著名,人神鬼畜,无不可医。但是今天这个情况……只能说是她命里该绝了。
千夜集团是那位老板的产业,但却是他李彦阳的心血,所以他自然不会舍得让整个集团去给一个女孩陪葬,但是有些事,真的是天命不可违啊,张金圣长叹一声:“若是寻常状况,哪怕她已经死去,只要余温尚在,便未必救不过来,可是现在不同。”
他又一次望了望远处那座精致的阁楼,李彦阳也跟着望了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而在张金圣的眼里,那栋阁楼此刻正溢出着一缕一缕的晦暗,那气漆黑一片,摄人心魂。
“李主事,你知道死气吗?”张金圣收回了看向阁楼的目光,抬眼问了问。
李彦阳微微一愣,虽然他并不是通灵师,但是身处于他这种位置的人,又怎么可能对这些东西真的一无所知,最起码在死气这个方面,他就曾经听到有人提及过。
死气并不属于鬼怪阴毒之列,而是属于天道的一部分,代表的是天地规则对一个人寿命的裁决,正常情况下,人与人之间的寿命都是所差不多,只有那些前世大奸大恶泯灭人性之人,才会天生阳寿缺减,至于那些中途夭折之人皆是为鬼怪阴毒所致,也就是说,其实大多数去世的人,都是阳寿未尽。
而阳寿未尽之人,自然不会被地府重新送回来,或者说,地府没有心情也没有权力去干涉这种事,死了便是死了,阳寿尽与不尽,都并不重要,如同住旅店时我们理论上有一天的时间,可真正在那里待到正好一天的,恐怕寥寥无几,若是你未到一天便退房离去了,哪里还有再回来住的道理?
而死气,则是人生命的监督者,人可能在死气爆发前便早已死去,但绝不可能在死气爆发后还活着,因为天要人死,人不得不死。
至于张金圣为何突然提及这个,李彦阳心中有了一点不妙的猜测:“张老的意思是……她已经死气爆发,是必死之局?”
张金圣没有说话,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其实说来古怪,他之前偶然曾见过乔瑾初一面,同为通灵师,他刻意留意过,乔瑾初的阳寿虽比常人短上不少,估计前世应该是一个嗜杀之人,但绝不至于短到这个程度。或者说,从来没有人的阳寿会短于三十年,因为人的前三十年又称自命之年,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哪怕上辈子造下的业孽再怎么多,也一定最少能活到三十年。
微风细过,相对无言,茶水此刻正温,两个人默默的相对啜饮,忽然,李彦阳不知为何滞了一下,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张老,老板刚才告诉我,近日来文济市有一只冥童出没。”
张金圣端茶的手微微一颤,他和李彦阳分明就相对而坐在这里,李彦阳收到了那位老板的传音消息而自己却毫不知情,只这一手传音的手段就已经比自己高出了几个层次。看来果然还是低估了那一位的实力。
“冥童?”张金圣先是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因为记忆太过久远一时间难以回忆出来,几息过后,他突然浑身一震,一双老目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老夫好像明白了!”
冥童,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东西,说它是鬼物其实并不贴切,它更多的是一种至阴至邪的集合元素,当一个至阴命格的孩子在胎中便觉醒了灵命而又不幸死在胎中,觉醒的灵便会饱含怨气,因为他的灵魂在孕育过程中便已经消亡,所以怨气会代替他的灵魂,使他成为一个伪装的人。
因为孩子与母亲性命相连,所以当他出生之后便要一直寄生在他的母亲身上,同时会挟持他的母亲,侵蚀她的思想和意志,直到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她吃掉。
冥童的战斗力并不是很高,但是他的智商却完全不弱于人类,尤其是在吃掉他的母亲之后,母亲的智力水平会完全加在她的身上,在这之后,他必须在四个时辰内完全夺舍一个人,从此只能以这个人的身份活下去,而作为回报,他可以通过不断吞食人的大脑来持续增加智力,等到其智力达到足够高的境界时,便再也没有人能发现他了。
所以说冥童非常稀少的原因里,形成条件苛刻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点是,大多数的他们,都已经完全融入到了人类的社会中,如同没有出现过一般。
听完张金圣的叙述,李彦阳只觉得心里一阵冰凉,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什么残暴凶恶的野兽,而是那些悄无声息能够融入到你的生活中的东西,想起平时所看见的那些熟悉的人里,说不定就有那么一个家伙,分明早已经不是那个人,却依旧披着那个人的皮,和自己打着招呼……
“而且,”张金圣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我曾经有幸在一些非常古老的典籍中零星看到过,冥童最为可怕的一点并非其智慧,而是冥王之心,一个成熟状态下的冥童,可以将一部分本源力量化为一颗冥王之心,冥王之心可以被分离,也可以被引爆,引爆之时会产生大量的死气,这些死气可是绝无仅有的好东西,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所以张老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张金圣伸手捋了捋长长的胡须:“这小姑娘是中了冥王之心的死气,这种死气不是她先天带来的,而是后天被人种下的。”
“那场车祸是那只冥童在搞鬼?”李彦阳恍然大悟,却突然感觉头皮一麻,一种令人心悸的感觉涌上心头,周围的气温都仿佛冷了许多。
张金圣也是老眼一瞪,花白的头发几乎站立起来,回头一看,那精致阁楼中,有一道黑影冲天而起,转瞬不见,几息过后,周围的气息才重新恢复正常。
“好可怕的杀意,这个人到底修的是哪条无上大道,怎么修为如此恐怖。”张金圣心中惊骇不已,只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无数隐世不出的老怪物面前,自己这点微末道行还真算不了什么。
李彦阳也是额头直冒冷汗,深吸了几口气,才终于镇定下来,这些年来,他从未见过老板如此勃然大怒过,想必这次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只冥童找出来,不过如此一来,恐怕有不少无辜之人要惨遭横祸了。
其实刚才老板给他传音时,是想让他说动张金圣一起去把那位冥童请回来,只想着冥童作为如此神秘之物应当对如何破除死气有些许了解,只是没想到却从张金圣口中听到了如此秘辛,冥童,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那么这死气是后天而来的话,是否有办法破解呢?”李彦阳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着问道。
张金圣凝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在李彦阳疑惑的眼神中开口解释道:“有,但相当于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李彦阳正想追问,耳机里却传来庄园门口守卫的消息:“李总,门口来了个小姑娘,说是乔小姐的朋友,她的态度很坚决,而且……还带了一个奇怪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