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姨父原计划拉着狐朋狗友去西湖欢度国庆,车开到半路,前方传来消息说断桥的信号都被观光旅游大军给挤断了,姨父心生惶恐大腿一拍,连叫三声罢了罢了,赶紧打道回府了。
这前脚一踏进门,就看见小姨妈打扮得倾国倾城如同进宫选秀一般.
一会儿不见画风大变,他看得眼珠子都快蹦哒出来了,问:“这搞得六宫粉黛无颜色似的,要去作甚?”
小姨妈捣腾完发型,拿香水朝姨父一喷,“你不是去西湖见许仙了么?咋回来了?”
“嘿,这要见也是见白娘子,见啥许仙?”姨父把包一放,对着镜子抓了两下鸡窝头,才想起正事,“不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搞成这样,去干啥?”
小姨妈自我打量一番,“咋了,不美?”
“就是太美了,搞得我不知所措很是惶恐啊。”
姨父越瞅越不对劲,小姨妈平时美得多低调呀,这一下子这么张扬,肯定要出门搞事。
小姨妈:“见客户。”
姨父不淡定了,“男的女的?”
小姨妈:“废话,当然是男的,没见着我洗了头吗?”
姨父双腿一软,倒在沙发上,“完了。”
小姨妈:“咋完了?那男的你认识,跟你还是同学呢。”
姨父突然来了兴致,跟乌龟一样探出脑袋,问:“谁呀?”
小姨妈:“英俊,张英俊!”
姨父看见小姨妈挎着包,神采飞扬地出了门,把头一缩,萎了半截,倒在沙发上不动了。
西门爬过去,用力一掐人中,姨父腾地一下飞了起来。
西门嘿嘿笑,“老爸,你刚刚咋死了呢?”
我抱着瓜子蹲在地上,问:“姨父,那张英俊谁呀?都把您给吓岔气了。”
东啸:“看样子来头不小。”
姨父:“你们不知道呀,那张英俊,是本欧巴的头号情敌!”
西门:“完了完了,老妈要被拐跑了。”
我:“那英俊是不是特别英俊呀?”
东啸抢了我的瓜子,“废话!肯定特别英俊,不然老爸怎么会吓成这样?”
姨父:“说什么呢?哪有特别英俊?就一般英俊,跟老爸我比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东啸:“我看这次,老爸您怕是危险了。让福尔摩东我来给您分析一下,您看呐,这张英俊跟李美丽,光听名字就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
“我猜得没错的话,当初肯定是老爸您倒插一脚挖了李美丽女士的墙角,人张英俊如今卷土重来要把李美丽女士给挖回去了。老爸您得有点危机意识,赶紧把墙补一补呀!”
西门露出崇拜的眼神,“东东,这你也能想到,也太厉害了,不愧是福尔摩东啊。”
我也赶紧跟在后面拍马屁,“福尔摩东名副其实当之无愧简直牛气冲天喜气洋洋灰太狼啊!”
姨父“当当当”给了我们三报纸,“东东你脑洞真大,本欧巴是那样的人吗?还有湘湘你这马屁拍得真溜,把学过的成语都用上了吧,这就叫‘学以致用’,也是相当不错滴!”
我连忙抱拳,“欧巴过奖了过奖了!”
姨父大手一挥,“不必客气”,马上作沉思状,“经东东胡乱一分析,我觉得确实很危险。本欧巴决定微服私访去跟踪你老妈……不过该从哪里跟起?”
“咖啡厅!老妈说过!叫什么克星的!”西门挠挠头,“我忘了。”
“是爸克星!”我说。
东啸:“傻,是星克爸!”
姨父“嗖”的一下站起来,“越听越危险,老爸这就去了,在家等好消息!”
姨父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了,回来时,十分猥琐,鸡窝头配蛤蟆镜,胳肢窝夹着废报纸,脖子上还缠一丝袜,妥妥的偷窥狂模样。
东啸扒掉嘴上的瓜子壳,问:“老爸,战况如何?”
姨父:“经我细细观察李美丽女士确实是在谈生意,只怕那张英俊先生是醉翁之意不在咖啡。”
东啸:“废话,醉翁之意什么时候在咖啡了?”
西门:“啥叫醉翁啊?”
我:“那醉翁之意是啥意思啊?”
东啸当场也有些懵逼,“寓意深刻,特别费解,我也不懂!”
我:“哦,既然费解,那就略过,姨父您继续。”
姨父:“我有一计谋,搞一‘鸿门宴’,探探这张英俊的意图。如果他图谋不轨,就让他尝尝我的十级潇洒拳。”
西门:“啥叫‘鸿门宴’啊?”
我:“这都不知道,就是有个地方叫鸿门,那里有一场宴会,所以叫‘鸿门宴’!”
西门:“湘湘,我发现你最近变聪明很多!”
我:“那是!我觉得西门同学你的理解能力最近也提高不少!”
东啸:“我发现最近你俩的马屁功长进不少!纷纷为彼此戴上高帽!本东远远不及啊,真是惭愧惭愧!”
2
姨父给小姨妈打了个电话,请张英俊先生共进晚膳。
张英俊先生特别不见外地点了几个菜,什么“麻婆豆腐”不要麻,“糖醋排骨”不要醋,“红烧狮子头”要清真。
What?
太刁钻了!太放肆了!太无耻了!
姨父说:“没事,反正我的厨艺,也就那样!”
这心态简直杠杠滴!
张英俊先生是跟我的小姨妈李美丽女士一起进门的,我的姨父当场有些嫉妒。毕竟他俩看起来,画风还挺搭。
张英俊先生一把握住姨父的手,如同国家领导下乡会见基层人民,亲切问候完还十分温柔地拨了拨姨父狂躁的头发,“呀!潇洒同志,好久不见!你一点没变!还是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姨父受宠若惊,后退两步,抽出双手,“英俊同志你也一样玉树临风潇洒英俊!”
张英俊先生暗暗挤出两滴泪,“潇洒同志,我看见你,就如同看见我自己,帅到惨绝人寰帅到无法呼(fu)吸(xi)!你娶了美丽,我也是能原谅你的。”
姨父:“那个,啥,英俊同志,多谢您谅解。”
张英俊先生大手一挥,“自家兄弟,客气啥!”往沙发上一瞅,瞧见我们三位吃瓜群众,大为惊叹,“不错呀,一下生了仨。”再横竖打量一番,“这仨咋长得不像呀?”
姨父:“异卵三胞胎!服气吧?”
张英俊先生指指我,“这圆滚滚的,是个丫头吧?”
我心想,难道不明显?
姨父说:“是啊,儿女双全,家庭美满!”
张英俊先生嘿嘿笑,“潇洒同志,可别蒙我!我眼力劲好着呢。”指指西门,“这才是你家小子!瞧瞧这体型都一样!”
姨父竖大拇指,“英俊同志,你这眼力劲真不是盖的!厉害厉害!”拉过西门,“快叫张叔叔!”
张英俊先生慌忙制止,“叫什么张叔叔,叫英俊欧巴!”
西门顿时意气风发,非常深情地喊了声“英俊欧巴”。
我当场忍住没笑喷!
张英俊先生非常开心,摸摸西门的头,说:“小兄弟,真乖!”
从那时我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戏精”!
人生如戏,难得对手有演技!
3
那场所谓的“鸿门宴”,变成了黑暗料理试吃会:红烧狮子头转型成碳烤混沌丸,咖喱鸡没有鸡只有满眼的黄不拉几,最惨的是麻婆豆腐,不仅“麻”不见了,连豆腐都不见了,此等遭遇,实在惨痛,吾等观之,泪湿衣襟。
张英俊先生面对车祸现场,竟然吃得津津有味,末了还敬往事三杯酒,看样子还想回头。
酒事一:
“哦,潇洒啊,我还记得你最喜欢的歌是,是什么来着?”英俊脑袋一拍,“哦,汪峰,汪峰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是吧?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还有模有样地唱了起来。
姨父:“什么《2002年的第一场雪》,是孟庭苇的《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英俊:“喔,哈哈,记岔了,记岔了。”
酒事二:
英俊:“遥想当年,美丽是我的初恋……”
姨父:“打住打住,你的初恋不是隔壁班那王爱花吗?咋成美丽了,美丽是我的初恋!”
英俊:“不是,那王爱花是我的暗恋对象,美丽才是我的追求对象。”
姨父:“嘿,照你这么一说,你的暗恋对象那是数都数不尽,王爱花刘爱花钱爱花马爱花,铺天盖地的爱花!”
英俊:“我虽然爱花,但我的追求对象始终只有美丽一个!可见我钟情、专一!”
姨父:“你这叫普遍撒网,重点培养!”
英俊:“咦,可别说,归纳得还挺好!”
酒事三:
英俊:“我的同学里就属你最闷骚了。”
姨父:“什么闷骚?那是内敛!”
英俊:“当初你暗恋美丽,不敢表白,天天躲在被窝里头看小黄书完事还意淫几句情诗。”
姨父满脸问号,“你咋知道?”
英俊:“被我瞅见了呗!你忘了我睡你上铺?”
姨父急了,“你大爷的不是眼神不好吗?咋看见的?”
英俊:“我把褥子一掀,从木头缝里看的。我远视,看得老清楚了!”
姨父:“你大爷的,还看见啥了?”
英俊:“还能看见啥,你有的我都有,你干过的我也干过,我稀罕看你啥?可别自恋了!”
姨父把额头一捂,“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你了!”
英俊:“你不仅要重新认识我,还要重新感谢我,当初要不是我主动放弃,你能追到美丽吗?”
姨父:“这不是为了感谢您,我亲自下厨为您做了顿大餐吗?”
英俊:“虽然卖相差了点,但味道还是在线的。”
姨父辩驳:“卖相哪差了?这叫艺术美食,抽象派!”
英俊:“我看是野兽派!”
姨父:“行吧,不过这野兽派更符合你的气派!”
英俊:“这野兽派在我身体里囤积,到明天就成了马桶里的蛋黄派!”
姨父:“……”
他们从诗词歌赋聊到风花雪月,又从风花雪月聊到吃喝拉撒,畅所欲言毫不避讳,简直就是彼此的知己。
送张英俊先生出门时,姨父非常客气地说:“下次再来!”
张英俊先生非常不客气地说:“一定,下次把我儿子张大三一起带来,正好凑一桌!”
我们登时惶恐不已,仿佛又看见了一场劫难!
4
当然我们对张英俊先生是怎么放弃追求李美丽女士那一段特别感兴趣,为此我们专门采访了潇洒欧巴。
答曰:“我与他来了一场决斗,几百个回合之后,四肢统统被钳住,眼看已是完败之势。我情急之下,拿头怼过去,毕竟当时也没别的器官可以用了,说时迟那时快,我一口咬住他的鼻子!”
西门:“哈哈,那可不咬出满口鼻涕!”
姨父:“鼻涕没咬出,倒咬了一口黑头!”
“哈哈哈。”我们笑得在地上打滚。
“得亏他打输了,不然在情场上我哪是他的对手啊?”姨父深深地呼了两口气,走到正在洗碗的李美丽女士身旁,问,“今天见我的情敌,咋穿得这么漂亮?让相公我好生不悦。”
小姨妈一笑,“正因为是你情敌呢,给你长脸不是?对了,你今天不是要去西湖吗?咋回来了?”
姨父:“听说西湖的信号都被乌泱乌泱的人群给挤断了,与其去看那些黑不隆咚的后脑勺,还不如回家看我漂亮的老婆大人!”
小姨妈:“呀,这话我爱听,老公,抱抱。”
东啸跑过去拦在中间,伸开双臂,“我也要抱抱。”
姨父:“起开起开,又不是你老婆,你抱啥?”
我们呆呆地站在原地,三条单身贵宾犬,被秀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