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三人来的匆忙,唐三十六用手挽着发髻,看到眼前的画面,不由呆住,待听见那名骑士说的话,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看了一眼后,竟不发一言,转身便往国教学院里走去。
轩辕破没有看那些骑士,只是看着倒在积水里那匹奄奄一息的战马,他是妖族少年,伤势恢复的极快,右臂还需要陈长生治疗,左腿已经好了,不需要拐杖,慢慢地走了过去。
“你知道吗,你这样真的恶心人!”
陈长生一个人站在国教学院的门口,看着那些骑士,还有那名冷漠骄傲的青年贵族。
破门砸锅是最暴烈的手段,如果不是有不可化解的怨仇,绝少使用。
轩辕破走到那匹战马的身前蹲下,看着这匹本应该雄骏的战马倒在雨水里奄奄一息的模样,看着战马唇处喷出的血沫,这名妖族少年的眼神渐渐冷了起来。
清晨再次微雨,雨点落在水里,激起很小的水花,落在那匹战马的身上,显得很寒冷,轩辕破低着头,摸着这匹战马渐渐变冷的身体,伸出右手按住马颈,微微用力。
喀喇一声闷响,雨继续下着,那匹战马闭上眼睛,得到了解脱。
轩辕破站起身来,望向马上那名青年贵族说道:“要破我们家院门,可以用石头砸,可以用树顶,为什么非要让它拉着车来撞?就因为你觉得这样会显得很强悍?不,这只能显得你更无耻。”
那名青年贵族没有理他,因为妖族少年虽然与那件事情也有一定关系,但不是他今日前来的主要目标,他居高临下看着陈长生,神情冷漠说道:“你就是陈长生?”
陈长生没有回答,因为一阵风自他的身侧掠过。
那阵风破开与晨光一道降临国教学院的微雨,向院门外那十余骑卷了过去!
那人是唐三十六,他先前和陈长生一样,把剑落在了小楼里,见着院门处的画面,他话也不说一句,便回到国教学院,不是畏惧也不是想去找援兵,而是要回去拿剑。
剑在手,才能杀敌。
没有任何言语,唐三十六握着剑从国教学院里冲了出来,毫不停顿地向那名青年贵族和那十余骑杀将过去!
汶水剑泛起道道寒光,微暗的晨雨里,骤然出现一轮太阳,红色的光线向着四周散去,并不温暖,一味肃杀!
夕阳挂!
院门被人故意撞破,这是何等样令人愤怒的事情。
唐三十六很生气,出手便是威力最大的汶水三式!
晨雨中微暗的院门处,骤然间亮若正午。
当!当!
两柄铁枪变作四截,横横向雨丝深处飞去,重重落在地面,溅起雨水,震破青石板,砸烂了街边一座建筑的外墙,铁枪断处隐隐发红,雨水落在上面,瞬间便被蒸发!
那两名骑士在闷哼声中,被击下座骑,倒在雨水之中,胸前出现两道清晰的剑痕,鲜血汩汩而出!
那名青年贵族看着唐三十六,猜到他是谁,眼睛缓缓眯起,仿佛柳叶一般,眼光愈加锋利,寒冷的话语,从他薄而无情的双唇间逼将出来,也变得锋利了很多:“好大的胆子,居然敢……”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唐三十六喊了一声:“还等什么?别让他说完!”
轩辕破怒吼一声,凭着单臂举起小山般的院门板,向着那名青年贵族便砸了过去!
两声闷哼!
两名骑士化作两道黑影,远远地落向晨雨深处,重重摔落在地。
他们依然握着铁枪,但铁枪已然弯了!
那名青年贵族的座骑见机极快,旁撤数步,他没有被轩辕破砸中,自然没有受伤,却被溅起的污水与烟尘,污了衣裳,先前冷漠的眉眼,再难保持住矜持的贵气。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握着马缰的右手微微颤抖。
不是畏惧,而是愤怒。
他的目光落在国教学院院门外这三名少年的身上。
拿着剑站在烟里的唐三十六。
拿着门板站在雨里的轩辕破。
站在院门残破的雨檐下,没有出手,连衣服都没有怎么打湿的陈长生。
他真的很愤怒。
他看着雨中的三名少年,就像看着三个死人。
“很好,很好……”
这名青年贵族怒极反笑,苍白的脸颊上现出一丝腥红的颜色,显得很不健康,又有些阴森。
……
……
在青年贵族再次开口之前,唐三十六正欲对陈长生说些什么时,陈长生抬手阻止了他,走出了雨檐,和唐三十六、轩辕破并肩站在雨中。
“如果我是弱者,那么请杀了我,如若不然,将来我必让天海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且永无翻身的机会。”
一个连洗髓都没成功的少年说的这番话真的非常可笑,若有人在此,必会嘲讽他自不量力。
可唐三十六和天海胜雪不会这样认为,因为站立在雨中的少年说出来的话是这么平静而肯定,语气间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高潮来的太早了些……不过,这样更刺激。”
“多说无益,一个字,打!”
唐三十六提着汶水剑,站在雨中的石阶前,因为他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了。
国教学院外,十余骑北方归来的骑兵蓄势待发。
三个少年毫无惧意。
“冲垮他们。”
天海胜雪面无表情说道,右手轻提缰绳。
要打倒国教学院这三名学生,他一人出手便够了。
但他知道,虽是清晨时分,国教学院外的街巷里已经来了很多人。
那些人都想看看天海家会怎么处理国教学院这件事情。
他要直接碾压过去,把国教学院碾平。
他要向整个大陆证明,天海家的威严不容挑衅。
晨雨忽骤,自天空落下的雨珠瞬间变大很多,落在百花巷的青石板上,绽散成无数水花。
雨帘渐密,遮住很多人的视线。
蹄声乍起,然后连绵如雷,十余道黑影如箭一般射向国教学院院门!
那些战马明显皆非凡种,带着妖兽的血脉,在如此短的距离内,竟加速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陈长生向前一步,双目微微闭拢,眉间的神魂之光微微闪烁,用极快的速度在空中勾勒出了一个复杂玄奥的金色法阵。
“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成剑指,一指点去。
金色的法阵瞬间破空而去,朝着那数道黑影落了下来。
轰的一声巨响,国教学院门口方向烟尘四起,国教学院外的街巷里的人们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战况如何。
还有些人震惊无语,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六个字:我是谁,我在哪(⊙o⊙)!
怎么没人告诉我,陈长生还会阵法?
我操,他不是还没修行吗?
等等,这么强大的神魂居然还没洗髓?骗鬼呢!
靠,这神魂特么也太强了吗?
此时,国教学院周围的烟尘终于散开了,人们也终于窥得庐山真面目了。
可是人们在看到了庐山真面目之后,一霎那变得安静了起来。
只见,四周烟尘尽散,陈长生三人面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坑,那十几个刚才还怒马冲冠、威风凛凛的骑士四倒八歪地躺在坑底,身上的战甲早已被法阵的力量撕破,鲜血淋漓,除了尚还保存着意识,能勉强睁眼的天海胜雪之外,其余的骑士都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咕嘟一声,人们都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接着人群爆发出了极大的喧哗声!
“谁敢说陈长生是废物的,站出来!看我不打死他!”
“妈的,这也叫废物,那老子这么多年的修行都修到狗的身上去了吗?”
“尼玛的,哪个混蛋说陈长生配不上徐有容的,站出来!看我一盆洗脚水喷死你!”
陈长生走到大坑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天海胜雪,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看来,你不是强者。”
“你……噗!”天海胜雪颤抖地指着他,猛地喷出一口血。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陈长生蹲下身,平静地望着他,“你是天海家的人又怎样,圣后是你姑奶奶又怎么样,即便所有人都惧怕她,但并不代表我会惧怕她,哪怕她是圣后,是当朝的执政者!”
“我从来都不会惧怕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亦是!”
陈长生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向着国教学院里走去。
天海胜雪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陈长生的背影,最终还是昏死过去了。
街巷外的人们亦是震撼地看着他的身影渐渐离去,最后消失不见。
因为在场的许多人都会明白,大陆上可能会再度出现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多年以后,人们仍然会记得这副场面,记住这个少年放出的狠话,记住这个少年离去时的孤傲背影,时至今日,也久久无法忘怀。
画面转回到现在,远处的一间屋子的屋顶上屹立着两个人影,一个蓝衣少年站在上面,右脚下踩着一个昏迷重伤的瘦高老人,旁边着站立一个青衣倩影。
“这么多年,大哥的性子还是没变,唉!”蓝衣少年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疯狂打call:哇!?ω?大哥好帅呀,好霸气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子呢~
“如果你能把眼中的崇拜收敛一下,说不定我还能信几分!”旁边的青衣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蓝衣少年老脸一红,不自在地抱起双臂。
“我的小未婚夫还是很小时候一样,这么喜欢害羞呀!”青衣女子取笑道。
“叶青凰!”蓝璃咬牙切齿地喊出了她的全名,泄愤般地把右脚踩着的那个瘦高老人一脚踢下了屋顶。
叶青凰扮了一下鬼脸,吐了吐粉嫩的舌头:“略略略,有本事来追我呀,笨蛋蓝璃,幼稚鬼!”说完,她抬手召唤出一道淡青色的光门,跳了进去。
“叶青凰,你给我站住!”君蓝璃气急败环地喊道,但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宠溺,也是跳入了光门之中。
其实我并不笨蛋,也不幼稚,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幼稚下去,只愿你永远都保持着这副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