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孤儿院，男生宿舍。
石头猛地从床上蹦起来，四下一看，其他床位空空如也。
“完蛋！”
他边穿衣服边向外跑，慌忙间小脚趾踢在床腿上，疼得眼泪花子都冒了出来。经过阴暗的走廊，来到孤儿院外边。四人组成的小队从眼前跑过，他赶紧跟上。
算上石头，这是孤儿院里成绩倒数的五个人。
队伍速度很快，围着孤儿院的小楼一圈圈跑着。
“今天跑得怎么这么快！”石头想。
“咚咚咚”随着三声不明金属的敲击声，小小队伍分崩离析。
石头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有三人缓缓向前走了几步也停下，唯有领头的那个少女竟是向前又跑出一段距离。
石头四人都是粗气直喘，汗珠直掉。反观那名少女，胸口快速起伏但并不算剧烈，脸上虽有汗水却也只是微冒。
胜利的笑容洋溢在她的脸上。
“妈妈，”忽然有人叫道：“石头来晚了！”
石头心里一个咯噔。
站于孤儿院门口的一位妇人对石头扬扬下巴：“加五圈。”
石头也不吭声，迈开了步子就又是五圈。
孤儿院的食堂里，四十多号孩子已是吃完了早饭，就连刚刚罚跑的四人也收拾好了餐具坐在这里。这里很干净，桌上几乎没有油渍。
这里不只是食堂，也是课堂。
老师也已经到了，她在空气中嗅了嗅，眉头轻皱：“今天进行作物催熟测试。”
老师话音未落，石头便走了进来。他寻个位子，一屁股坐下，不料“嘭”的一声，屁股直击地面。他的凳子被人抽走了。
哄堂大笑。
石头拿过凳子，重新坐下，他什么也没说。
“石头，你的屁股硬得像块石头！”
又是一片哈哈大笑。
石头握住拳头低着头，依旧沉默。
“够了！”老师大声呵斥道。
孩子们都闭上嘴，不再发出声音。
“现在下发种子。”老师从口袋里取出装有种子的铁盒，从前到后，依次下发。来到石头面前，她动作一滞：“你还用参加测试吗？”
石头不语。
她无奈叹气：“莉丝要到镇上，你去帮忙吧。回来记得去后院挨罚！”
石头站起身，脑袋低垂，逃似的快速离开食堂。
“他不用测试吗？”
“老师不是让他回来就去后院吗。”
“他测了也得挨罚。”
“就是，测不测都一样，他一直都是倒数第一！”
“得了吧，你个倒数第二还有脸说别人！”
“都给我闭嘴！”……
孤儿院位于拉尔小镇外，距小镇约三公里，这使得孤儿院的许多事物都多了几分不便，但同时也让孤儿院离开镇上人们的视野。
清晨的宁静已被人们的叫嚣击得粉碎，拉尔小镇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不时还有马车驶过，两旁开着不少店铺，也有许多地摊儿摆在一旁。
女人身穿围裙，袖子挽起，一条马尾撇在身后，干净，利落。她是莉丝，也是捡到石头的人。
“我们要干什么？”莉丝身后的石头说。
莉丝嘿嘿笑道：“买酒买肉！”
“喝了几天的粥，院长终于挺不住了，要给自己开荤？”
莉丝“噗”的一声笑了：“你就不怕我跟院长告密？”
莉丝摇摇头，又说：“不是。”
石头紧接道：“难道是给我们的？”
莉丝手指轻点石头鼻尖：“想得美！”
“那是给谁的？”
两人有说有笑，刚刚不好的经历好似已被石头抛到脑后。
但就在这时，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孩子飞奔过来将莉丝撞倒，不待两人反应，那孩子就冲入了前方转角的小巷。
石头连忙扶起莉丝，刚刚在食堂被羞辱都没有什么表现的他，竟是愤怒道：“哪儿来的熊孩子！”
莉丝拍落身上的尘土：“没事没事，一个孩子。”
但随后莉丝发出一声惊呼：“院长给我的钱袋不见了。”
两人反应过来：“小偷！”
石头一马当先，迅速追入前方小巷，莉丝也跑起来，后一步进入小巷。进入小巷，两人竟是发现刚刚偷钱的孩子已经人擒住。
那人身着青灰色华丽长袍，单手抓着孩子的领子将他提起，孩子踢腿挣扎，长袍男人手臂竟是没有丝毫晃动，异常平稳，可见力气非常之大。
男人见有人过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莉丝道：“那孩子偷了我的钱。”
男人轻轻一笑：“不要担心，交给我吧。”
只听“啪”的一声，男人一巴掌扇在孩子脸上，力道之大直接是将孩子的半张脸扇得通红肿起。
“啪！”一下没完，男人反手又是一掌，莉丝和石头看到，有一颗牙齿自孩子嘴中飞出。
孩子流出鼻血，翻起白眼，晕死过去。
石头吓得愣在当场，莉丝惊得捂起嘴巴。
男人表情淡然，又是抬手。
莉丝见状喊道：“别！”
男人没管莉丝，巴掌又是呼上，竟是让孩子清醒过来。
莉丝冲到近前：“他不过是个孩子，你想打死他？”
男人笑道：“放心，他不会死。还有，他也偷了我的钱，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呸！”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男人的脸上，孩子咬牙说道：“我没偷你的钱！”
男人脸上的微笑冻结住了。
“孩子，快把他的钱包还给他！”
男人眼中寒光一闪，表情变得狰狞，手指轻轻点在孩子右手无名指上，顷刻间，无名指竟是化为血水，鲜血从断指处不断涌出。
孩子身体一僵，随后嚎叫出声，双脚踢腾，那不知如何形容的剧痛让他再没有先前的嚣张。
男人语气冰冷：“下一次直接废掉你的整只手！”
孩子慌张大喊：“还你！钱包还你！对不起！”
男人接过钱包，随手把孩子甩到地上。
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掉脸上的唾沫，又将手帕重重扔到孩子脸上，他语气依旧冰冷：“你应该感谢我的仁慈，劳民侵犯眷族的利益，侮辱眷族的尊严，依据教规我可以剥夺你劳民的身份，将你贬为奴隶！”
男人头也不回消失在小巷深处，石头好像听到他说：“又是什么收获都没有。怎么感觉这几天要倒霉啊。”
这就是眷族吗？石头心跳加速，感到恐惧。
莉丝快步走到孩子身前，捡起男人丢掉的手帕，将孩子的伤口用手帕按住：“可怜的孩子！”
她眼角泛着泪光。
“能站起来吗？”莉丝语气轻柔。
“恩”孩子有些哽咽。
莉丝搀扶着孩子走出小巷，石头默默跟上。
拉尔小镇的一个小药铺内，摇椅前后轻轻摆动，一个留着白花花胡子的老人坐于其上，老人体态臃肿，面泛油光。
老人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走进来。老人不慌不忙，想要先把茶喝了，但眼角瞥见顺着孩子的手流到地上的鲜血，到嘴边的茶被他赶紧放下。
“抱到我这边来。”老人说……
“这是怎么弄的啊？那切口很奇怪。”老人擦擦额头上的汗，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茶，问道。
“是眷族。”莉丝回道。
“他偷了眷族的钱包，还有我们的。”一旁的石头补充。
“这小娃子这回要长些记性了！”老人摸着已经睡去的孩子，有些心疼。
老人接着又说：“这小娃子名叫雨恩，来我这里拿过药，我记得当时是和一位年纪跟我相仿的老者一同来的。”
其实这孩子石头和莉丝都认得。
这孩子，手脚不干净，曾经偷过孤儿院的东西，被院长给逮住，在一顿毒打过后，院长问他父母住哪，他说死了，院长竟是大发善心，想让他留在孤儿院，谁知第二天这孩子连同厨房的两袋土豆都消失了。院长放出话要弄死这小子。
莉丝问道：“您知道他住哪吗？”
老人皱着眉头回忆。
“还要送他回去吗？”石头小声嘟囔。
“我自己能回去的”雨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说：“老爷爷，上次的药，再给我点。”
老人沉吟片刻，起身去配药。
雨恩站起，对莉丝说：“谢谢大姐姐！对不起，钱包还给你。”
“没事的没事的！”莉丝接过钱包，笑道：“你没事就好！小家伙真可爱。以后可不许再偷东西了！”
“她可能已经有超过三十岁了”石头说。
莉丝捂脸：“你小子以后一定光棍一辈子！我家石头什么时候能像雨恩一样可爱啊！”
老人配好药，把药递给雨恩。
雨恩对老人低头行礼：“我现在没钱，但以后一定会有钱！谢谢老爷爷帮我，钱我以后一定会给！”
说完雨恩拔腿就跑出了药铺。
“上次就是这么说的。”老人苦笑着摇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