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阴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震慑大地,惊雷一声起,万物复苏,春秋又过春秋,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下,打在一辆马车上,马车内无人,只有车外一名车夫,只是这车夫实在是风流倜傥,两条修长的双腿微微蜷曲,美妙的弧度让男人都难免赞叹,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膝盖,无需手握缰绳,马儿便乖乖稳稳前行,有雨有风,风吹着细雨打在这人俊秀的脸上,如雨针一般密集。
司徒阵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浅浅的饮着酒,此酒名为烈火山,乃江湖之中最烈的酒,成年男子只需一口便可醉上三日,司徒阵却饮了一路,前方终于到了一座城,飞鸟压低滑行,司徒阵下了马车,掏出一方银子给客栈小二,马车便由小二悉心照料,玉立身姿,英姿卓然的司徒阵走进这记忆中的客栈,十年之约,司徒阵还是来了,十年前,司徒阵的眼中生机勃勃,总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英雄豪气,而今,却是孤寂万分,忧郁万千,而这一切皆因一个女子,一个让司徒阵魂牵梦绕的女子,那个女子曾经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但却和别人入了洞房,想到这里,司徒阵的手不禁颤抖起来,他用力攥住一把小剑,这剑分明是断的,若有人看到定会认出这剑乃司徒家的剑舞。司徒家的剑,从来都是小巧玲珑,名震江湖的司徒幻影剑法,讲得就是飞剑的手段。
司徒阵独自坐在一个角落,孤酌自饮,客栈中有三名男子大声交谈,司徒阵一眼就认出了那三人的武器,那是江湖中的三千飘雪,三人三剑。
“你们听闻了没有?相传这幻影剑舞司徒阵和那香玉夫人温香玉在十年前差点就入了洞房,有了夫妻之实,可偏偏这时候让那欧阳剑后来居上,这份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哈哈,那是自然,司徒阵如此闻名江湖,结拜兄弟和含羞妻子有了夫妻之实,也是江湖独一份,不是正好适合我们这位风流倜傥的幻影剑舞?”
三炳雪剑寒光闪闪,均已出鞘三分,为的就是震慑众人,江湖向来是一个实力说话的地方,有了实力你便是正义,巨树倾倒,众人皆言鬼魅。这个道理司徒阵家破人亡的时候已经万分清楚。
大堂无人知此十年之约,突的,一声鸡鸣,似地动山摇,门口光影顿时黯淡下来,一巨人至,巨人黑裤素衣,相貌绝不好看,如小山一般,此人一至,便看向了角落里的司徒阵,司徒阵低头不语,仿佛想要隐藏自己,巨人步步靠近,却因体型被方才大声交谈三名男子拦住,巨人面无表情道:“让开!”
三名男子冷冷一笑,几乎是同时抽剑,三千飘雪不止说的是这三炳雪剑,更是说的这闫家三兄弟,出剑冷如寒冬,凌冽至极。
巨人看到这架势,笑道:“真是好极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来此为何事?倘若你们误了我家老爷的正事,你们有几条命可都不够还的!”
闫家三兄弟冷笑,语气中带着傲慢与讥讽:“莫不是以为个头大就可以欺侮我们三千飘雪了?真当你是战神蹄听了?”
蹄听咧嘴一笑:“早就听闻三千飘雪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错,我就是蹄听,战神之名是江湖儿郎爱戴,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蹄听,我家老爷的名号你们也应该是知道的,倘若惹怒了我家老爷,恐怕你们三千飘雪也是不易摆脱干系吧?”
闫家三兄弟犹豫了,他们倒不是惧怕这蹄听,三人合作战蹄听未必会落了下风,但正如蹄听所言,蹄听背后的老爷可是刚才他们谈论的烈火神剑欧阳剑,不说欧阳剑的实力如何,单凭欧阳剑是九大门派的座上宾,这江湖地位可不是他们三千飘雪能与之抗衡的,当即三千飞雪权衡利弊道:“既是欧阳先生的面子,我兄弟三人还是要给的,只是这大堂有如此空间,为何偏偏与我兄弟过不去?”
蹄听再无表情,盯着司徒阵道:“会见友人,赴我家老爷的十年之约,来取一物!”
闫家三兄弟还想说什么,却见角落那人起身而来说道:“蹄听,大哥没有来吗?十年如梦,大哥身体可好?”
司徒阵是如此关心殴阳剑,欧阳剑却连他一面都不肯见,听到蹄听说欧阳剑为了为自己寻找解药而得罪武林豪杰,不宜见面之时,司徒阵的心更痛了,十年前,司徒阵为了一名女子中了一种奇毒,天下神医观尽,皆看不出端倪,为此,司徒阵甚至放弃了新婚的妻子,决然对温香玉,实在是司徒阵不想拖累他人,世人皆知司徒阵剑法超群,飞剑无敌于世,殊不知人皆有弱点,司徒阵的弱点正是在意的那些人,只是如今却要自己伤害自己在意的人,无论表现的再洒脱,司徒阵都难以压制心中的痛苦。
蹄听冷面不语,这个风流倜傥的人曾是自己的少爷,可也正是因为他,司徒家分崩离析,蹄听当年败在司徒家的幻影剑法上,自认臣服,定下守护司徒家一生的誓言,而这份誓言,皆是因为这个司徒阵破灭了,蹄听一生光明磊落,却被迫留下污点,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蹄听忍辱负重为的就是今天,取走幻影剑法,让欧阳剑发扬光大,这样也算对司徒家的传承有个交代。大堂鸦雀无声,司徒阵脸色苍白的拿出一本书递给蹄听,交代道:“你将它交给欧阳剑,就说我司徒阵此生拖累于他,惭愧至极,今生交欧阳剑一大哥足矣。”
蹄听望着司徒阵,递给司徒阵一瓶药,叹息道:“当初要不是因为那个女子,你怎会有如此下场?香玉夫人也必是司徒夫人,司徒家也不会被人……”
蹄听不再多言,司徒阵又坐到角落里独饮,那瓶只要想活着就必须要定期服用的解药被丢在一旁,司徒阵此时脑中一片迷茫,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蹄听巨大的身躯消失在大堂的时候众人心中的压迫感顿时消失,窃窃私语的望着角落里的司徒阵,都听闻幻影剑舞的大名,没成想今日一见,却是个病殃殃的美男子,一片可惜。
劝君更尽一杯酒,司徒阵架着那辆马车,复前行,只是茫茫天涯,司徒阵实在是不知该去何处,良久,司徒阵从怀里掏出那瓶解药,一瓶解药解一平,注定是一生离不开药的司徒阵此时双目泪珠滑落,既然天涯无处可去,不如就此了结,司徒阵将那瓶救命药丢向怪石,也将生命丢弃,不用多久,司徒阵便会毒发身亡。
迷醉之中,寒风刺骨,雨水过后,仍有余寒,司徒阵不禁打了个寒战,若是以往,司徒阵万万不会如此惧寒,突然,前方有小山拦路,司徒阵暗思:“莫不是进了绝路?常言天无绝人之路,怎地自己碰上了绝路?”
司徒阵抬眼细望,那竟然是红色的山!不,不对,那分明是个人,司徒阵脑海中闪出一人,如此身躯,莫不是……
浓浓的血腥味冲进司徒阵的鼻头,还未完全凝固的血液缓缓流向地面,啊,果然是战神蹄听,这怎么会……如此呢?察其伤,胸前一心已分为二,心腔透着阵阵寒意,轻轻一触,指尖凝有冰霜,天已转温,如此来看,唯有一个可能,三千飘雪!
念此,司徒阵大为痛苦,方才只顾着心中暗伤,一时忘了幻影剑法的诱人之处,杀人越货,强者为王,蹄听遭了那闫家三兄弟的算计,真是……唉,司徒阵长叹一声,想着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却又增了杀戮。
说来那闫家三兄弟,向来不似那三千飘雪剑那般阴冷,客栈所遇蹄听,虽有了冲突,但也不至杀人灭口,奈何幻影剑诀乃武林第一剑法,司徒家鼎盛五百春秋,凭的就是这幻影剑诀飞剑之术,蹄听出门,后面鬼魅如影随形,闫家三兄弟紧跟鬼魅小人,最后得以趁虚而入将蹄听分心而杀,携幻影剑诀隐匿山林休养生息。
苍天绿树,闫家三兄弟满眼火热的望着那本古朴的书籍,幻影剑法四个字直击心灵,武林至宝就如此到手了?闫家三兄弟觉得万分不可思议,无数日夜梦中相念的东西真切拿在手中时,才发觉简直比梦幻还要梦幻。
“大哥,我们夺了这秘宝,不会遭武林追杀?”
闫家大哥冷冷一笑:“怀璧有罪,说来是该遭受追杀,只是,所见之人皆被我兄弟三人以三千飘雪粉成血汁滴在那蹄听的身上,谁会知晓呢?”
就在此时,一群黑衣灰皮的人悄无声息的围向三人,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三千飘雪……桀桀,天下神兵分四榜,天地玄黄让老朽眼馋的很呐”
三千飘雪神兵玄榜第七,闫家三兄弟听到这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内心十分骇然,这鬼魅的影子,莫不是暗影帝王?相传暗影帝王掌控着一群死尸组成的军队,为武林之公敌,只是这暗影帝王神出鬼没,从来只见过暗影军队杀戮的残局,却从未见过本人。
一个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必然会暴露他的本性,倘若死亡面前都没有恐惧出卖,那大概是崩溃与圣者其中之一,显然,闫家三兄弟不属于两者,没有临头各自飞全是因为单飞死亡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