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云月行走,浓浓的雾寻着每一处宫殿,想在云到之前企图掩盖他们。
云伯站在自己的院子里驱散着云雾,为自己小药炉里冒出的热气腾出空间。他依旧穿着那身墨蓝色的衣服,宽大的袖管用一根长白帕系在一起,黑斗篷被脱下来放在了里屋。
手里的小蒲扇轻轻地摇着,那药炉药草香飘遍了整个院子,与空中的云雾缠绕在一起不肯分离。
“不对啊,算算日子是该回来了啊。”云伯看着那宫墙,没有听到一丝动静。
他的话音刚落,院门就被推开。
“藤沽仙子,你怎么伤的这么重。”门口的仙侍一画开了口,赶紧过去扶住藤沽。
“我的好妹妹,你可算回来了!”听到声音,看着那疲惫地靠在仙侍身上的藤沽,云伯赶紧放下蒲扇过去从仙侍手中接过她。
“来来来,我说到时候了怎么还没回来,结果刚说完你就回来了,快来,药都给你熬好了。”
藤沽一身的血腥味,本来盘好的头发全部散下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坨黑布,在云伯的搀扶下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安顿好藤沽后,云伯拿着抹布将炉盖揭开,拿起勺子赶紧盛了一碗汤药。他拿起汤药在嘴边吹了吹,用小汤匙搅动着,待到温度稍微冷却下来后,递给藤沽。
藤沽看着他一气呵成的样子,接过汤药刚准备喝下去,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藤沽放下汤药,对着云伯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解释一下到底怎回事。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竟然提前备好了药,像是知道我会受多重的伤一样?你不解释一下吗?”
云伯眼珠子转了转,对着她道:“你去怒海听到了雷声没有?”
“晕之前听到了。”
“这不就对了吗!你可知,我为何让你一个天仙去怒海?你难道真以为我云伯是那般狠心的神仙,让你去送死吗。”
“那你说,这是为什么。”
“刚才我还以为你没飞升成功,现在一看,是你自己傻不知道而已。明天啊,你就会收到飞升浮台的帖子了。”
“什么?飞...飞升?”
藤沽愣了愣,立马撑起了身子。
飞升可是她想了三万多年的事,从飞升天仙到如今飞升上仙,中间也才过了两万多年而已,自己从凡人修习到如此地步,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呢?
“对啊,其实按照你的修炼进度其实提前几年就应该历劫,可劫数却一直不来,前不久我偶然算得你劫数即将降临,推迟了的总归是不详的预兆,所以临走之际我在你身上施了一道法术,帮你护住了元神,否则还未飞升元神恐怕就溃散了。”
“那地洞口的异兽尸体是怎么回事?”藤沽想不通为何那异兽还未幻化人形入洞,就被死在了洞口之外。
“凝珠乃上古神所留下的精元,有医疗奇效,被遗落在怒海各个角落,由异兽看守。可能是它万万没想到刚好将你拍进了有凝珠的地洞,结果一着急,还未幻化成人形进入地洞,天雷就被你引来,劈中你的同时也劈中了它。”
“仅仅三道天雷,就能将一掌能把我拍个半死的异兽给劈死,而我却完好无损?”
“哎。”云伯叹了口气,咽咽口水道:“你可不知,异兽虽然强大,可偏偏天雷就是它的克星,所以才躲到了怒海去。那里荒野千里,又有众多异兽,可谁知你的劫数就在怒海,还将天雷引来。一道天雷就能把它劈个半死,可况你飞升上仙还是三道,它当然是受不住的。”
“不过你可别多想,我可没有帮你作弊,你还是实打实地挨了三道天雷的。”
藤沽听懂了,这样看来的话,自己不仅帮云伯拿到了凝珠,还顺带修了功德,减少了一头生性凶残的异兽。
她感受着周身灵气的游走,本身匮乏的地方此刻却是灵力满当,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力可供她使唤,修为当真比原来还是天仙的时候上升了不止一两个档次。紧握拳头搭在石桌之上,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她终于飞升成了上仙!
云伯在旁边假咳嗽一声,缓缓道:“藤沽...我的凝珠...”
藤沽无奈的看了一眼云伯,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自己去拿这枚珠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递出来那黑布,放在书桌上摊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暴露在云雾中。
“血红色?”
云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转而立即恢复正常,藤沽丝毫不觉。
云伯平复心情,淡淡地将凝珠收了起来,可人却在出神地在想些什么,两眼盯着石桌不说话。
“怎么了?”
是自己拿错了吗?可是明明在洞壁之上有眼睛的形状,怎么可能会出错。
藤沽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云伯才将出走的魂招了回来。
“怎么?好东西给我了觉得不舍得?”
藤沽一顿嘲笑,云伯可是这九重天上的商人,比凡间那些做买卖机灵多了,从未吃亏过。可能如今栽在自己手上,正计算着损失吧。
“跟妹妹做生意,亏了也得忍着。”
回过神的云伯耸了耸肩,伸手变幻出那把藤沽想要的木楠笛和一提包好了的药物,放在石桌上推给藤沽:
“拿去,这是你朝思暮想的东西。不过我可告诉你啊,这是我配好的药,你拿回去必须熬着喝了,别又和以前一样丢在一旁,否则你的内伤才能好得快。”
“知道了,我就先走了。”藤沽一把提起面前的药包,提在手上晃了晃,还未等云伯开口说些什么,变幻化成云雾走了。
“哎...”云伯抬起手来向着藤沽走的方向伸去,大声道:“一定要记得吃药!”
远处没有回应,云伯收回手来摇了摇头,从黑布里取出那颗血红色的珠子放在面前仔细观察着。
两只细长白皙的手指转着凝珠,看着内部的花纹,紧皱眉头。
“果真是凡人的劫数始终比仙人的多吗,看来是我想得太轻松了。”云伯拿着珠子走进里屋,抬起空闲的手捏了一个法诀,施法变幻出一个宝盒。
宝盒由乌木做成,顶部是雕刻麒麟样子的图腾,其余便是云雾图案环绕着宝盒周身。那麒麟张开大嘴,盒子顶部正中间刚好有个托举的小凹槽,处于麒麟嘴部。云伯小心地将凝珠放进去,那凝珠随即下沉了一小段距离,然后随着麒麟闭合的嘴消失不见。
“哎。”云伯叹了口气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云伯退后一步,双手在空中挥舞,那仙气凝聚在他的指尖,早就被放下来的大袖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飞舞。他将指尖对准宝盒上麒麟的嘴,输送着仙力。
宝盒周围萦绕着白光,那输送的仙力被图案上的麒麟吞噬着。
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小会儿,云伯收回了仙力,抬手捂着嘴轻轻咳嗽一声,可能是因为灵力支出过大,身体一下子无法适应。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逃脱宝盒在殿顶上的显露出来的麒麟,然后拂袖而去。
“藤沽,你竟然能让凝珠认你为主,你这次是历了什么劫数?”